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新元872年,洛殇三十一年,八月十五日,夜晚。
洛国,华州,京华城,皇宫。
故事要从这一夜说起。中秋佳节,微风习习。此时的京华城上空万里无云,月明星稀。正是赏月的好时机。
皎洁的月光洒在赏心亭下,周旁的桂花香气却掩盖不了亭中的酒气。亭中,当朝天子正与蓉妃饮酒赏月。两人面前的石桌上摆满了异域美食,上等美酒。自从七年前邻国政变,恢复了与其他国家的商路后,洛国便开始陆陆续续引进天南海北的奇珍异宝、珍馐美馔了。
要说这皇帝今日为何如此高兴,不单单是赏月那么简单。随着酒杯落下的声音,皇帝开口说道:“爱妃,今夜朕与你二人在此美酒赏月,甚是快哉!”
此时身旁的蓉妃早已脸色红润微醺了。听到皇帝这一句话后,脸上更是起了红晕,轻启朱唇:“陛下,臣妾能与陛下一起饮酒赏月,实属此生荣幸,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皇帝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皱起了眉头。蓉妃见状,立刻为皇帝斟满了酒。
“只不过随着时光荏苒,臣妾年老色衰,再过几年恐不能与皇上共望这大好河山了。”蓉妃低着头,仿佛受了什么委屈。皇帝一听,愁眉舒展,对着明月抚须大笑:“哈哈哈哈,爱妃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朕大洛能人异士多如繁星,怎会寻不到那长生驻颜之法?”
“陛下?”蓉妃满面疑惑地抬起头来。
“来人呐,将我的檀香木盒取来!”皇帝脸上甚是得意,饮下一口美酒。不多时,一宫女从远处走来,呈上木盒。皇帝接过木盒,又对蓉妃一笑。
“你们都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周旁宫女一齐应了声是便离开了。此时皇帝左右环视,确认周围再无他人,才打开了木盒。这木盒盖一开,月光洒进去,盒子内竟有一颗如凝玉般的白色珠子与之辉映!蓉妃双眼放光,大喜问道:“皇上,这是何物?”
“哈哈哈哈,今日既是中秋佳节,也是朕的蓉妃生辰之日啊!这颗珠子,是朕三年前下令让全洛国有丹道传承的道士们,集天下之精华炼制而成的白玉驻颜丹!服下之后可长生不老、永葆青春!今日就与爱妃一同分享,坐望这盛世江山,直到千秋万代!”皇帝将玉丹取出,随后一分为二。
“谢陛下恩典!”蓉妃拿起半颗玉丹,缓缓吞下。
如果说当年这颗丹药仅仅是没有功效,顶多算是道人们欺君之罪,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但没想到的是,蓉妃吞下了这半颗丹药后,还未等言语就面容僵硬,七窍流血,暴毙在赏心亭中。当夜,皇帝暴怒,悲痛欲绝。随即下令,凡是炼丹制药的道观门派,观中弟子,一律杀无赦,不留活口。
皇令一下,全洛国上下的道人们皆人心惶惶。三日之内,全国多数道观已是人去楼空,消息得知晚些的悉数遇难,无一生还。
洛殇三十一年,八月十八日,午后。
漻川,人杰地灵之地,位于洛国中央。有名水八条,水路便利,贯通全地。又有名山四十二座,山峰险峻,景色怡人。山间武者修行,强健体魄,研学武艺,创造了不少武学经典。也有僧侣道人,寻仙问道,习修炼丹、炼剑之法,欲求飞升以致天外。可是古往今来,成功飞升之人寥寥无几,大都化作黄土,或为轻烟。
这群山之中,唯有三世山最为高耸,也最为奇特。主峰名为“通天”,峰高万丈,远处望去,如通天一柱,不可望其全貌。民间相传,自古成仙之人都在此峰顶飞升,寻常少有人能登至峰顶。次峰名为“久武”,其高不及通天峰一成,却也高耸入云。百余年前,有一清鸿道人,携两名弟子登峰,开宗立派,创建了封灵一派。除封灵禁气之术为看家本领外,再无什么绝学,所以名声甚小。这清鸿道人为人低调,也如此这般教训弟子。所以山下村庄百姓只知其为道观,不知其为武林门派。历经清、明、元三任掌门扩建,由最初的方寸小道观发展成一殿二阁三堂四坪的千人道场,规模浩大。
封灵观上空艳阳高照,远处一片云海,云海之中可清晰看到通天峰的山体,就算站在封灵观中仰望通天峰,也是看不到它的峰顶。此时正是午后,本应该是各个堂内作下午课的时辰,可观中包括掌门在内的五百余名道众正齐聚定阳殿前的传道坪,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
这定阳殿是中心大殿,门前立有一九级台阶的高台。高台下便是一片空地,称为传道坪,坪上可容纳千人同时站立,甚是广阔。
殿前一白发长眉的老者,身着白色道袍,手持拂尘。此人正是封灵派第三任掌门元空子。
“元升,人都到齐了吗?”
“禀告掌门师兄,还差两人。”答话的这位道士两鬓灰白,面色红润,身着青色道袍,背了一把宝剑。
“哪两个?”
“恒真、恒远。”
“速速找来。”
“是。”随着一声是的音还未绝耳,这元升子已不见了身影。
定阳殿的西侧不远处有一阁,名为“星棋”。听名便知,此阁是用来研修棋艺的。而这星棋阁午时是不可开放的,需要扫地道士清洗打扫。而就在此时,星棋阁门内的确落着锁。一杆扫帚,一杆拖把东倒西歪的被放置在大堂中间,地上还有未擦干的水渍。棋盘前,两个小道士在对弈。
“师兄,这么多年都没赢过你,可我就是不服!”说话之人便是这个道号恒真的小道士。此少年虽然刚刚年满十四,却已身高八尺有余。他头戴束发蓝巾,身着灰色道袍。眉若剑锋且宽厚,目如当空皓月,甚是通透。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按理说此等眉宇应是俊朗英姿,他却生的文弱秀气。而对面的恒远,仅比他年长一岁,此人相貌平平,但看起来风华正茂,气宇轩昂,仿佛看到了一代侠客的少年之时。他手持黑子,举棋不定,仿佛未闻恒真之语。
“喂,师兄!你快下啊,我们下午还有功课,这都什么时辰了!”恒真开始催促他这位三岁便结识了的好师兄。
“啪!”的一声,黑子落下。恒真看着棋盘,瞪大了双眼:“又输了,又输了,今天真狠,斩我大龙!喂喂喂,师兄你就不能让让我?每次都这么认真!”说罢,恒真开始往棋盒里收子,而此时的恒远却心不在焉。
“怎么啦,赢棋都不高兴,板着个脸,和那个元升师叔一个死样子!”恒真也板着个脸,故意模仿他。
“恒真师弟,你可知道天下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知道啊,蓉妃食用丹药暴毙,皇上下令灭丹。”恒真还以为师兄知道了什么新鲜见闻。而恒远眼中似乎多了一份不安:“那你怎么还能开心得起来。”
“我们封灵一派只管道法、符箓、下棋,和炼丹制药根本不搭边,所以这灭丹令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啊。”恒真将白子悉数收进棋盒。
“哪有那么简单!师弟你还是太年幼,根本不懂皇上用意。”
“想那么多干嘛,天高皇帝远,就算皇上想要动我们,这漻川山脉高耸入云,他会派铁甲骑兵来杀我们?上不上得来还不一定呢!”
“唉。。。师弟你真是不知道皇上手下不仅仅是铁甲骑兵啊。”恒远摇了摇头,不想与恒真继续谈论此事。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声咳嗽,随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到二人耳中:“你们两个臭小子,快出来!”
“呀,是元升师叔!师兄我们怎么办?还没打扫完……”恒真一听是元升子的声音,顿时惊慌失措。平日里他最怕的就是元升子,总是一副铁面,从未见过笑模样。
没等恒远回答他,元升子便厉声说道:“事态紧急,你二人速速前往传道坪,不用收拾了,快点儿!”
“糟了,果然有大事要发生了!”恒远皱起了眉头,和恒真赶忙起身,一同前往传道坪。
传道坪上,封灵观上下五百余名道众,现已到齐。掌门元空子登往高台,这高台台阶虽然只有九级,他也踏过无数次,可这一次,每一阶都登的沉重。待他登上了高台,却俯视下面五百弟子,良久不发一言。台下弟子们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掌门怎么不说话?”
“一定有什么大事,掌门在想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能让掌门难以开口呢?”
“谁知道呢。”
就在弟子们疑惑之际,恒真扯了扯旁边恒远的衣角:“师兄,全观的人都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恒远转头看了看他,默不作声。恒远此时心知肚明,掌门召集了全观所有的弟子,一定是跟前几日蓉妃暴毙,皇帝下令灭丹有关系。正当恒远想着怎么回答恒真的时候,掌门开口了:“诸位弟子!请听我说!”这声音极其洪亮,是掌门运行真气后发出的声音,最后一排的弟子们也仿佛听到掌门在耳边讲话,霎时间全场安静下来。
“吾封灵一派,始建于前朝。历经清、明、元三任掌门,百年基业,才有这殿前五百道众。虽名声不如其他道派响亮,闻名四海,但也以封灵之术法响彻武林。当今圣上,因一颗白玉驻颜丹,下灭丹令,全国各地同道无数落难。虽说我封灵一派与丹道无任何关系,但为周全起见,我元空子以封灵派掌门身份在此宣告,从今往后,封灵一派就此消失!所有弟子收拾铺盖,即刻下山!”话毕,殿前弟子一片哗然。就连元升子也是惊愕,如此决定并未与各堂长老商量!
这传道坪上五百道众纷纷跪下,哭声、喊声、吵声如同炸锅一般。多数是问为何这样,或者哭喊着说山下无家可归,封灵观便是家。恒真心智尚未成熟,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见到师兄弟们乱作一团,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他再次扯住恒远衣角问道:“师兄……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恒远转过头来,眼中无奈,并带着一丝畏惧,伸出衣袖为恒真抹了抹泪水,说了句让恒真铭记一生的话:“这世上,有人制定规则,有人遵守规则。我们不够强大,就只能做后者。做一颗小小的棋子,仰望着执棋人,身不由己。”
掌门见局面如此混乱,随即走下高台。来到元升子面前,吩咐道:“护送恒真恒远下山,确保他们安全。”
元升子先是一怔,随后问道:“有何物件交付二人么?”
“星棋阁,棋盘下。”
原本这封灵观若是如此便也落得个好下场,可事情偏偏不尽人意。就当五百道众即将要散去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哈哈哈哈哈,想得真美!你们这帮臭道士,今天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