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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的车子开在回村的路上,车里坐着宏志与春萍。
“兄弟,你别听她瞎说,别往心里去。”刘东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仅仅是因为这趟行程翻起了宏志心底的伤疤,而且他觉得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自己的兄弟宏志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宏志并没有吭声,而是坐在窗子旁低着头想着什么。刘东从车子的反光镜里看了看宏志,便知道宏志已经陷入了自己痛苦的回忆中。
车子快开到宏志家的门口时,宏志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家门前的柳树下。他希望能看见什么,结果树下除了一个供人休息的大石头外什么也没有。春萍看到了丈夫的举动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明白自己是他二十几年的妻子,可是他总是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她在和一个死人争风吃醋,他觉得自己的丈夫心里只爱着小伟,即使她已经死了,也许是春萍过于敏感或者脆弱,也许对于女人来说爱或是不爱这真的很重要。
车子停在宏志家门口,刘东走了,临走时十分难受的对宏志说:“晚上你给王宏运打电话,让他在县里找人把麻药先开了吧。”开了麻药意味着,宏志要吃着止痛药等死了。宏志点了点头。
王宏运是宏志三叔家的孩子,今年35岁,也是医生却没找工作,家里供他上学花了不少的钱,可他从不知道父亲挣来的钱是多么不容易,花钱大手大脚,吃的水果村子里人都没见过,看一场明星的演唱会就要父亲挂几百个吊瓶挣来的钱,前一阵子和父亲要了十几万元说要干买卖,在镇上买了一个楼,还空着呢。之所以刘东说让他去帮忙开药是因为他同县医院肿瘤科的张主任是同学。一个老师交出来的学生若干年后却是天差地别。
“喂,鸿运啊。”
“嗯,大嫂啊!”
“嗯,明天和大嫂去医院把麻药给你大哥开了。”春萍伤心的说着。
“这就开了?”电话那头传来鸿运惊讶的声音。
“嗯,”
“那行,我明天开车带你去,我大哥现在咋样。”宏运还是很关心大哥的问道。
“还好。”春萍看了看坐在炕上毫无精神的宏志说道。
电话挂断,宏志问春萍:“明天去吗?”
“嗯,”春萍回答着。
“哦,你把我在铁岭拍那片子也带着。”
春萍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春萍带着沉重的心情和王宏运去县里买药,世人再沉重的心情也挡不住天气的晴朗和明媚的阳光。
“大嫂你带着片子干嘛?”王宏运看见春萍手里拿的大哥宏志在铁岭拍的片子问道。
“你大哥让带的,我就带着了,也不费事。”春萍淡淡的回答着。她也不知道带着片子干嘛,只不过宏志让她带她就带了。
家里,春萍走后宏志拖拉着一双蓝色拖鞋来到了家里的镜子面前,一个长长的柜镜,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出现在了镜子前。
镜子面前的宏志,被几个月的奔波经历和病痛折磨的形销骨立,身体因望向镜中的自己而微微颤抖着,看着自己因消瘦而高高突出的眉骨,和那原本小小的如今被放大的双眼,随着变瘦越来越大越挺的鼻子,干瘪的两腮,向外铮铮的似要飞走的双耳,因肩膀下垂而显得细长的脖子,肥大的白色短袖,左胸口部位有个米粒般大小的洞,这是儿子初中时穿的衣服,儿子褪下的大部分衣服裤子鞋都会成为宏志的新装备。同样宽松肥大的裤子,里面藏着那双曾经在黄土地里辛勤劳作为了家四处奔波如今却都难以再支撑他行走的双腿,直到脚上的那双蓝色拖鞋,宏志将自己瞧了个遍。
凝视着自己的双眼,他真的难以相信这就是现在的自己,今年春天他还将自己家的地种上了,还没等到秋日收割,死神就逼近了。而且他还要面对那足以把铁铮铮的汉子折磨的喊爹喊娘的疼痛,春萍的爹四年前死于最痛苦的骨癌,宏志见过,他明白这是得上癌症的人必须要接受的过程。宏志向右挪了挪,半个身子离开了镜子,用右手打开一旁的抽屉,一把尖锐的剪刀映入眼帘。
宏志用那血管清晰可见的右手将它拿了出来,又递给了他的左手,不管做什么宏志习惯了用他的左手,他是个左撇子,据说左撇子的人都很聪明。他将剪刀放到了自己的嘴唇上鼻孔下,开始一下一下清理自己的胡茬,就和往日的他一样,宏志总是这样站在柜镜前用剪子清理自己的胡子,宏志有个电动剃须刀可是他不喜欢用。他习惯了剪刀。
此时,春萍和王宏运已经来到了医院和张主任正在交谈,张主任突然问道:“胆管癌?片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开麻药看片子干啥?”王宏运和老同学好不见外的说道。
“我再给你大哥看看,胆管癌咱们医院做过好几个呢。”
听到张主任的话,春萍急忙把片子拿出来给张主任看,张主任认真的看完片子,微笑着对春萍和王宏运说:“这个咱们医院能做,我去给你们拿资料,你们看看,都做了好几个了。”
不一会儿张主任拿来了一摞纸,王宏运凑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春萍一眼也没看在一旁激动的问道:“真的能做?”
“能做,我们都做过好几个了,有个老头做完后活了七八年了,现在还活着呢。”张主任肯定的说道。
“那太好了,你放心吧大嫂,老张的水平我知道,让我大哥来做吧。”
“嗯,那费用呢......”春萍有些担心的问道。
“三四万就够了。”春萍心想:幸好是三四万,借来也能还得起,要是十几万怎么借得来都成问题。但她也不能有希望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丈夫去死。
张主任和王宏运的肯定的语气让她重新有了信心,如果手术成功,那么自己的丈夫最起码能再活七八年,就是四五年也行,春萍心里将希望降到最低以换来更大的成功的概率。只不过是自己心里的暗示。
“这片子真是带对了!看来我大哥有预感啊,这事成了估计就是老天爷给我大哥续命呢。”回来的路上王宏运对带片子的事啧啧称奇。春萍心里也觉得是老天爷暗中帮助,张主任也只因为和王宏运认识是随口要看看片子,如果不带,那也就算了,开完麻药就走了,越想春萍觉得这事希望越大!
车子到了镇上宏运称自己有事便回到了自己的楼里,春萍下了车看了眼自己弟弟买的那栋楼,便徒步回家了。
终于到家了,春萍往院子内望去,发现自己的丈夫正站在菜园子里的樱桃树下,胳膊还时不时向上一抖的将红红的樱桃丢进嘴里,春萍又要哭泣,可一想手术的事就忍住了泪水。看到春萍回来,宏志很平淡的对妻子说:“这樱桃都熟透了,等儿子回来就都落了,吃不着了。”原来宏志的心里在想念着儿子。
春萍此刻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对宏志说:“老公,咱们有希望了!”以前春萍不会叫宏志老公,最近几个月才习惯了这个称呼,可就是习惯之后她才发现王宏志这个称呼冰冷而又生硬。
“什么?”听到希望两个字宏志的心里先是一惊,他已经害怕了希望,因为希望后失望的打击太过沉重。而后小心的问道:“怎么回事?”
“张主任说的他们能做!”
“沈阳都做不了,他们能做?”宏志明显不相信。
“是啊!你别不信,他还拿出一堆资料,说都是做过你这个手术的人,有个老头做完活了十多年了,还活着呢!而且费用只有一两万。”春萍有意无意的将七八年说成了十多年,也许她的心里觉得这样说会给自己的丈夫更大的信心和希望。可她忘了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和我的病一样?”
“嗯,王宏运都看过了,还点头了,不信我你也得信这个学医的弟弟吧!”
听完春萍的话,宏志站在樱桃树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又伸手去摘了一个樱桃放进嘴里。边吃边说着:“今年的樱桃好酸........”宏志的眼里泛着微光。一股热流从血液里涌了上来,他强行忍住,告诉自己是这颗樱桃的酸酸进了他的心里。
“咱们什么时候去?”春萍问道。
“两天后吧,让我缓一缓。晚上你炒点土豆丝,我好久没吃你炒的土豆丝了.........”看来宏志又重新拾起了希望。
春萍点了点头,扶着宏志走进了他们的房子。
写得慢了,有时回想事情头会痛,特别往事那一章写完后很不舒服,每天晚上父亲都出现在梦里,休息不好。谢谢看书的人。我写的不好文笔差朋友们尽管批评我,但我真的很用心很尽力的去写了,我在尽力还原一个我父亲的人生,我希望很多人看到,但即使只有我自己看,我也会坚持写完的,因为这将是我的心血与父亲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