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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卧在一片干草上,用舌头舔一只灰色的小花猫。小花猫大概刚刚满月,体长只有一只手,眼睛清亮得像两颗水珠,露出无辜的小眼神。它在莎莎身边不安分地走动,左前肢不自然地蜷曲,一瘸一拐。
「莎莎……」离墨琪不由叫出声。
「别喊,别惊扰它。」梅开小声说,「小心激起它护崽的攻击性。」
女孩喵了两声,问荆轲:「莎莎这样有多久了?」
「两个星期。那天她主人带她来公园散步,误入此地后,便每晚都来。」
「公园里没有其它猫救那只小猫么?」
荆轲猫摇摇头:「在下惭愧。流浪猫们全都自顾不暇,无力再照顾一只残疾的小猫。小猫因残疾被妈妈抛弃了,苟延残喘数日,众猫皆以为其命不久矣,莎莎却来了。这是小猫的福分。」
「难怪莎莎瘦了。」女孩拖着腮,「心里惦念着这只小猫,哪怕再好的食物也没有胃口吧。说不定看到小女孩为它准备的丰盛食物,会更加难受呢。」
她把情况转告给梅开,问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梅开想了一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这个问题我俩现在解决不了,走过去就会被莎莎攻击,还是先通知小女孩一声吧。如果可以的话,带她来看看。明天下午你有课么?」
「笨蛋,明天是周六呀!」
「哦哦。」梅开摸了摸鼻子,「那我们明天早上把这件事告诉小女孩,万一小女孩拿不定注意,我们就得另想办法了。」
女孩眼珠子打转,搅着手指小声说:「明天下午可以么?上午要睡觉……」
「呃……行吧。」
女孩在书包里摸索了一阵,拿出樱桃小丸子外壳的iorange手机,啪啪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放到梅开脸上。
「什么?」
「我的手机号和微信。」
「噢……」
「噢什么噢,快点加我呀。」
梅开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扫了两下,通讯录和微信全部添加。
看到女孩的微信头像时,梅开升起怪异的念头。女孩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圆滚滚的白色仓鼠,瘫在地上像团雪球;而梅开的头像是一只浮世绘风格的黑猫,端端正正地坐着,领口还系着蝴蝶结……
两人的头像就像太极的阴阳鱼,完美对立,完美互补,简直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
女孩发过来一个动漫剑道少女鞠躬的表情,配字是: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梅开打字回复:胸口走光了。
女孩收到消息,手机一扣捂住胸口,咬着嘴唇表情羞愤。过了一会儿,她又收到一条微信:不是你,是你的图片。
一刹那,像落日埋进层云,女孩的脸上布满红霞,耳根到脖颈被晕染一层葡萄酒般的酡红。
「哎呀你好坏啊,梅开!」她拽着梅开的胳膊不依不饶,「快点道歉!」
「没必要吧……不是你自己误会了么?」
「我不管,谁让你不把话说清楚!」女孩拽得更紧了。
「好吧,我道歉。」梅开举起双手,「我不该向纯洁的社长开过分的玩笑。」
「还不够诚意!」
「那怎么才算诚意?」
「莎士比亚步行街有一个小吃店,里面的草莓圣代、香辣烤脆骨和蜜汁鸡翅膀特别好吃,还有整个京昔市最好喝的可可味奶茶。」
梅开苦着一张脸:「我说学姐,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女孩抿着嘴唇盯着他,大有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撒手的气势。
「好吧,Let’s-go!」
荆轲猫旁观了两个人类幼稚的举动,待他们离开后,老气横秋地对着背影摇摇头,咬着装小鱼干的袋子走向莎莎……
次日下午,15点5分,梅开正睡午觉,忽然收到离墨琪的微信。女孩说她在他家门口,梅开揉着眼睛开门一看,果然院子前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
女孩穿着灰色T恤和齐膝盖的百褶裙,脚上是罗马式的金色凉鞋,乌黑的长发戴着一个白色发卡。阳光透过路边梧桐树的斑驳树影洒在女孩发梢,像零碎的水晶。她弯着双眉亲昵地笑着,风速为9的和风下,那笑容是扬起的紫罗兰花瓣。
梅开仿佛做了一个唯美的梦,时间在此刻静得凝固。
「哎呀,发什么愣呢,开门呀。」离墨琪说。
「哦哦。」
梅开如梦初醒地打开院子的门,离墨琪像蝴蝶一样翩翩飞舞进院子里,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最后停在梅开身前。她把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向前一探,用轻快的语调问:「可以走了么?」
梅开嗅到女孩身上紫罗兰的芳香。
「不到屋里坐坐么?」
「不啦,先把狮子猫的问题解决了。」
梅开换了衣服,和女孩直奔小女孩家。
他们告诉小女孩狮子猫收养了一只小猫,所以才天天向外跑。小女孩讶异地朝莎莎看了一眼,莎莎正在睡觉,似乎没听到几个人类正谈论它。
梅开问小女孩打算怎么办,小女孩低垂眼帘,小声说我不知道,我只想要莎莎回来。梅开说莎莎回来的前提是解决好小猫的问题,不然勉强把莎莎捉回来也只会令情况恶化,你不想莎莎越来越消瘦吧?小女孩不说话了。
她蹲在莎莎身前,摸它的头,露出露出难以抉择的表情。狮子猫醒了,轻轻叫了一声,把身体拱在小女孩脚下撒娇。小女孩把莎莎抱起来,看莎莎的眼睛,莎莎伸出舌头舔她的脸。小女孩在莎莎脸上亲了一口,眼中的犹豫消失了。
「我要跟你们去看一看。」小女孩说。
「那就再好不过了。」梅开说。
「不过……」小女孩低下头,面露忧愁,「我担心那么晚爸爸妈妈不让我出去。」
「交给我,我来说服他们。」离墨琪说,「保证马到成功!」
梅开原本以为离墨琪会对小女孩的父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者编个善意的谎言把小女孩「拐」出去,但她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站在门口,露出烂漫的笑容,说叔叔阿姨我带宝宝(小女孩的父母这么称呼她)出去一下,过一会儿就回来。小女孩的父母就像中了巫师的魔法似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