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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紫霄凌云赋 / 第十章:双生

第十章: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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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贼子,尔敢!”
  惊天的咆哮,伴随着撕裂苍穹的一戟向着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那个如同恶鬼般的身影刺去!
  “咯咯咯!噗.....咯咯咯!哈哈哈哈....“那身影被击中了,发出摄入心魄的怪笑,他受了这一击,喷出一口鲜血,如同多年以前的情景再一次重现,他借助这股力道,抱着怀中的襁褓,顺势向后遁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气若游丝的女子在项羽的怀中,轻声咳嗽了一下。
  ”咳,羽哥......你快看看,琅儿...琅儿还在吗?“
  项羽低下身,将自己的爱人放在一侧的卧榻上,然后便向着一旁的摇篮走去,摇篮之中,一个眉心有着红色竖痕的婴儿睁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仿佛方才帐中的一切声响并未对着婴儿造成任何影响。
  ”琅儿还在,他很好。“项羽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对一旁的爱人说道。
  ”看来,被带走的是琳儿了,咳咳...,羽哥,请项伯世叔过来吧。”她顿了一下,似乎是用尽身体里最后气力说道:“看来,祖父...是被子期所杀...我误会...憎恨了小师叔这么多年,谁料想,到最后唯一值得我们信任的人却还是他。“
  “好的,你在这里等我!”项羽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向着帐外走去。
  仿佛是一种刻骨的悲痛与懊悔,弥留之际的女子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的被抢走的那个孩儿会遭遇怎样的境遇。聪慧如她,睿智如他,夫妻二人多年来早已心有灵犀,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已别无选择,为了两人最后的一丝血脉,只能再次依靠那个人了,同样,在这天下间,或许也只有他能保自己的孩子一世平安吧。
  楚汉定下决战之日的第三个夜晚,楚军左尹项伯私离楚营,向汉军投诚。当夜,西楚霸王的虞夫人殁于垓下大营。
  是夜,韩信走进了张良的营帐,看着站立于一侧的项伯,问道:
  ”她走了?“
  项伯不发一言,但却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韩信不再言语,转身走出了帐门,他停留在雪地里,任由那漫天的风雪落在身上,少顷,韩信好似喝醉了一般自腰间歇下那把多年不曾出鞘的长剑,连着剑鞘于风雪中边歌边舞。
  ”漫天寒雨兮逢乱世,侧卧泥泞兮路难行;
  双骑良驹兮道恰迎,悲悯苍生兮驻马停;
  天下崩离兮志未平,辞别数载兮不相同;
  星汉如梭兮世将宁,奈何昔人兮归罗森;
  今生不悔兮为汉臣,若得来世兮报重恩;
  风雪狂狷奈若何,别恨时难,长剑辟天舞不休!“
  漫天的雪在这剑舞之中,停顿在半空之中,从遥远的山巅向下望去,这场剑舞竟显得如斯寂寥,舞驻,歌罢,大雪如同鹅毛般落下,悬于空中的连鞘长剑绽放出一股耀眼的光华,剑鞘碎裂,炸飞而去,一块碎片划向了持剑者的手。鲜血顺着被手腕流了下来,韩信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信手收起长剑,缓步向着中军大帐方向走去。
  军师营帐下的张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做任何言语,仿佛二人早已心照不宣,他转身走入帐内,看向榻上那个不知为何忽然大声哭泣婴儿,心念一动,对一侧的弟子说道:
  ”墨天,带上他,连夜返回黄袍山,将此子交于你黄石师公照看,切记,注意隐藏身形,万不可被营中他人知晓。“
  ”是,师傅!“
  看着自己的徒儿带着那个婴儿离去,张良缓步走向帐门,看着韩信方才于帐前舞剑留下的痕迹,漠然谈道:”
  “天命如此,何必强求,利刃既早已出鞘,又何必执着?”
  风雪中,如同野兽般的身影在雪地之上飞掠了近乎一个昼夜,却仍不见停歇,似乎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捆绑于胸前的襁褓中,婴儿发出了一声啼哭。那双血红色的双目瞬间恢复了常色,它难以置信的注视着那双布满干枯血液的双手。一丝回忆涌上心头,那个绝美女子如天籁般的嗓音仿佛又在他耳畔响起。
  “双目血红,身如鬼魅,需以寒铁锁链囚身,看来你中赤霞之毒已深,你叫什么名字?“
  ”密字...密字兑甲未.“被锁于铁柱之上的他回答道。
  “密字兑甲未?原来就是你啊,你很不错,能从小师叔和羽哥手中盗去行囊,你可愿跟随我?“
  羽哥?是那个用漆黑长戟的男子吗?双目中的红光更盛,漆黑长戟,杀掉,必须杀掉...有了自由,就能杀掉..鬼使神差的他沉声回答道:
  ”愿...愿意!“
  ”很好,叫你什么好呢?“少女凝着秀美的额头思考了片刻。
  ”有了,从今日起,你便叫做子期,虞子期,你我互为同袍,共为知己,你便是我颜集虞字营的第一任统领了!“少女欢快的声音传来。
  似乎那个声音对赤霞之毒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他目中的血色渐渐淡去,不由自主的向那个声音的主人低下高傲的头颅
  ”诺,子期参加主公!“
  遥远的回忆戞然而止,那个身影停顿了,双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雪地之上,一声痛苦到撕裂心肺的狂吼在风雪中传来......
  “我...我竟然杀了小小姐!杀了,我自己的主公.....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虞子期,他那如同鬼魅般的身躯长久的跪卧在雪地之上,他没有发现,襁褓中的婴儿停止了哭泣,一双闪亮的眼睛透露着悲悯的光,看着他,一动不动。
  公元前二零二年一月,乌江
  那个绝世的霸王将漆黑的长戟立于地上,在他周身的五丈之内布满了无数汉军甲士的尸体,鲜血已经蔓延至整个江面。
  乌骓匍匐于项羽身后,它的腹部被数把长矛贯穿,血流如注。项羽持剑而立,他睁大双目,傲然环顾四方,嘴角流淌的黑色血液,化作了一种莫名的嘲讽,五丈之外的汉军甲士已再无一人敢上前。
  汉军后方的军令一声接一声的传来。
  ”汉王有令,取项羽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候!“
  五丈之外的汉军甲士踟蹰了许久,便开始缓慢的向前。
  项羽仰首望向江岸高地之上的张良,用一种无人能够察觉的包含询问的目光注视着他。
  张良看着项羽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项羽笑了。
  周围的甲士经他一笑,便被吓得再次踌躇不前。
  项羽持剑在手,周身凝聚的气息汇集于剑身,周围的甲士警惕的举起了兵器。
  ”虞儿,我来陪你了!“
  他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长剑划过了这天下第一武将的咽喉,黑色的英雄之血喷涌而出。他一手持剑,一手持戟,即使身死,依旧矗立于大地之上。
  周围的甲士震惊了,接着爆发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叹,最后是一种欣喜,在这欣喜的驱动之下,无数的甲士蜂拥向前,唯恐拿下那个男人首级的不是自己。
  忽然,一声如雷霆般轰响的悲鸣从前方传来,浑身鲜血的乌骓拔地而起,瞬间将项羽的尸身负于背上,而那具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把漆黑的长戟。
  暴起的乌骓瞬间冲破了汉军甲士包围,它向着一侧的乌江高高跃起,随后落入江水之中。
  无数的汉军甲士赶至岸边,却只看到那匹绝世良驹背负着它主人的尸身,缓缓沉入于那深不见底的乌江水中。
  伴随着那具尸身沉入水底,笼罩在汉军头顶长达数年的恐惧与阴霾彻底散去,这个天下,也终于迎来了新的统一。
  公元前二零二年二月,新的帝王于汜水之阳登皇帝位,建都长安,君临天下。
  与此同时的颜集后殿中.....
  赤红色的泉眼涌动着赤红色的水,形容如同鬼魅的虞子期双手颤抖着捧起襁褓中的婴儿,看着包被绣着的“琳”字,喃喃说道:
  ”琳?很好,今日起,你就叫虞琳儿,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傅,同时也是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
  诡异的血光从他中浮现,整个面庞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他近乎疯狂的嘶吼着:
  “你和那个姓项的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与我一般。”
  说着,他便把手中的婴儿狠狠的抛入了血池之中,没有一丝犹豫与不忍。
  涌动的血池之水很快将婴儿包裹,一道道血红色液体透过过婴儿全身的经络向着婴儿的眉心凝聚。血池水的灼烧深入骨髓,成年男子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是这不满周岁的婴儿。
  深邃而空无一人的颜集大殿中,传来一阵阵婴儿的痛哭声!
  黄袍山间客,太玄观中人。
  太玄观凌云阁中,黄石公看着襁褓中那个婴儿明亮的双眼,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他伸出手将婴儿抱了起来,眼中余光恰好落在包被间所绣的“琅”字之上,心念一动:“琳琅”亦或是“林琅”?便对静候于一旁的林墨天道:
  “天儿,此子既是你洛师姐之子,今日便由你做他的师傅,他父亲的姓名不便为世人所知,老夫今日便借你之姓氏,为此子取名为”林琅“,你可愿意?“
  林墨天自垓下返回黄袍山,数十日间与这婴儿朝夕相伴,心中也甚是喜爱,随即拱手长揖,说道:”弟子愿意!“
  黄石公将婴儿放回襁褓,抚须笑道:”如此甚好!“
  便在此时,襁褓中的婴儿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啼哭!
  黄石公急忙抚向婴儿的脉搏,少顷,抚须而立,若有所思。
  林墨天是少年心性,见婴儿忽然如此,师祖诊脉之后又不发一言,便急问道。
  ”师祖,这孩子数十日来都不曾如此,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路上受了损伤?“
  黄石公轻摇衣袖,说道:
  ”无妨,此子并无损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若老夫没有算错,此子必是双生之子无疑。“
  ”双生之子,您的意思是说洛师姐生下了两个孩儿?“
  ”不错,双生之子,一心同体,即便相隔万里,彼此之间仍会有所感应。“
  林墨天心中疑惑,接着说道:”那为何洛师姐临终前未把另一个孩子托付给师傅呢?“
  黄石公微微摇头,说道:”其间原由,恐怕连你师傅也不得而知。“接着,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老夫唯一确认的,你师姐的另一个孩儿,此刻正在某处,受着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苦楚!“
  黄石公缓步走向凌云阁边缘的石溪崖,抬眼望去,一轮红日悬挂于云海之上。
  ”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思不得解,他无奈的挥动衣袖,数道金色的罡气便凭空出现在云海之中,穿流不息。
  其间,红日隐没,风气云涌。
  昆仑山,璇玑宫
  “师傅,东方有两颗星辰陨落了。帝星终究还是出现了,而与之相悖的星辰终将无法逃脱陨落的命运吗?嗯...等等...那是凌云阁方向....“
  ”东南天宇,纵一一四,横二九,那是...北河......六合双星?奇怪,他们怎么亮了?”
  那个稚嫩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是了,数年之后帝星必将再次倾覆,在未来,新的帝国能否延续,竟然会取决于那对双生之子吗?”
  “师傅,你在听吗?那两颗陨落星辰的孩子,竟然要以新帝国守护者的姿态而存在.....虽然说是在野之相,但是星命终究不可逆转!”
  “师傅,我想到人间去看看,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想去看看,星命所示的那个孩子,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师傅......好吧,我知道你答应了!那我走了!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
  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自此,直至四百多年以后,昆仑山璇玑宫再未发出过任何一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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