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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
那是两年前的黄昏,浅黄色的残阳透过叶间的残隙,射入,我的眼帘。
石砖路,一条夹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与郁郁葱葱的树丛间的石砖路。
身旁,是叶子硕,一个比我小了整整一岁,却又高了我几厘米的男生。
“子硕,你有喜欢的人吗?”
心中徒生悲凉,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我也曾以同样的语气问过一个人。
“没有,难道你有吗?”叶子硕一脸玩味地说道。
叹一口浊气,道:“有吧,曾经吧……”
并不是炫耀,那时的我,还没有到要用这种方法刷存在感的境地。
或许是离开了那个地方太久,那种孤寂的心情迫切需要他人分担的缘故吧。
他一惊,随即用充满了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谁对八卦不感兴趣呢?尤其是自己的好朋友。
“说来听听。”他凑近了我,然后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是吗……”我捂住心口,不是夸张,那个人,那件事,那段记忆,一旦出现在我脑中,我的胸口,就会莫名其妙地抽搐。
“算了,还是不说了吧,还是不说了吧。”我长叹一声。
夕阳隐在了一片云彩之后,天地顿时陷入了黑暗。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我抬头看向了远处高耸入云的建筑物——那是我家。
而叶子硕,已是陪我走了约莫一千米的路了。
他该去的地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
“如果……你真想知道,那么,我明天会告诉你。”我看着叶子硕无尽失落的面容,转身离去。
*
第二天,我把当年那件事告诉了他。
站在桥头,桥洞下的清流潺潺鳞动,倒映着红日的影子。
也只有在放学后,二人才有如此闲暇时光于此处观景了。
虽是残阳落日,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境美。
试问,又有几人能在一天的匆忙中静下心来欣赏身边的美好呢?
“柏舟,说吧,当着我和神龙的面。”叶子硕从怀中的薯片袋中夹出一片,丢入河中,薯片不想蝴蝶,匆匆落入河面,停留片刻便被水流吞没。
神龙。在我和他第一次伫立在这桥上时,像是天意的指引,这句话脱口而出——“这条河里有神龙!”
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若是口袋里有几个子儿,便必定会去便利店里买上几包零食,来这儿“喂神龙”。
“我不是已经说的很详细了吗?”我目光无神地看着水面,提起往事,那人的身影就会久久挥之不去,如同薯片落水时的涟漪,不断扩大,直到超出我的承受范围。
“我是让你告诉我,她的名字……”叶子硕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眼睛定在了水中我的眼睛上。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真实情感的流露之处。
“蔡欣窈。”目光闪烁,时隔一年,再次念出这个名字远比听到这个名字更加触动我的心弦。
她是我这一生,都无法过去的一个坎,一个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而在遇到下一个“她”之前,我的泪,只会为她而流。
“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的。”叶子硕说道。
*
叶子硕兑现了他的诺言。
但我对她的思念却是日复一日地扩大,自从那日后。
*
我真的负了她,负了她的真心,也负了自己的良心。
当夜色如水,明月透过窗帘撒下朦胧的白霜时。
午夜梦回,当日的一切如同录像带般在我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我逃不开那个轮回。
我用手掐着她的脖子,她只是质问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那样做!”
断断续续,那是她哽咽的声音。
撕心裂肺,那是我的心,我的肺!
断了线的珍珠,是无法挽回的,如难收的覆水。
“王柏舟……王柏舟!”
此声不绝,我知道她恨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这是血海深仇!
此恨绵绵无绝期!
青春年少,对“爱情”的隐隐向往,被那时的我玩弄于股掌,然后,当着她的面,挤压,碾碎,然后化作齑粉。
我死了。
心彻底地死了,大概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难受的了。
然而,就是这刻,一个构思闪现了,那是新小说的构思。
——阎罗王传。关于一个死人的故事。
不过,这还真是讽刺呢。
然后,眼前就是一片黑了。
*
有人跟我说过,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说你,打两个是有人在骂你,至于三个,是有人在想你了。
对此,我也只能笑笑了,我是不信这一套的,这只是失恋者的自我安慰罢了,而我不需要,因为——
我是个失败者。
*
三年前的二月。
对于我家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月份。
一个新生命。
*
“是个女孩,是个女孩!”父亲在电话中激动地说道。
如此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是颤抖的。
“柏舟,你有个妹妹了。”奶奶放下电话,她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一弯灿烂的月牙。
妹妹?亲妹妹?
我不再是独生子了。
从此,父母的爱就要对半分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说不清是遗憾,迷惘还是激动。我只知道,我的脸色很复杂。
“明天,去医院看看你妹妹吧。”奶奶对我说道。
*
第二日。拦下一辆的士,奶奶在此刻舍弃了她爱坐公交车的习惯。
是清晨,整个城市都笼在一片淡淡的薄雾之中。
车辆飞驰,冲出一块雾气,又迅速冲进了另一块。
到了,在愣神之间,到了。
*
母亲躺在病床上,她的身旁,是一张婴儿床,上面,是一个女婴。
说实话,看到她,我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她的名字——“丑丑”。
“嘿,柏舟,你来了啊。”父亲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奶奶,“妈,你也来了啊。”
奶奶走到婴儿床边,看看酣睡的女婴,眼中柔光闪烁,“跟柏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
我大惊,原来我小时候也这么丑啊!那母亲还骗我说我小时候像个小冬瓜,白白嫩嫩的。
“对了,这小孩叫什么名字啊?”我问道。
“不知道啊……”父亲面露难色,道。
“我跟你妈商量过了,小名就叫开心好了。”父亲转头看了眼熟睡的母亲,道。
开心……父母的学历仅仅只有高中本科,再加上经商多年,那些知识早就在多年以前尽数还给老师了。
开心,便是父母对这个新生儿最最朴实,最最衷心的祝愿。
他们不求一生荣华富贵,不求一世威名远扬,他们只要自己的骨肉,能够开开心心地度过一生。
他们愿用自己的毕生苦劳,换儿女的幸福。
可怜天下父母心,最敬天下父母心。
这便是父母。这天地间,最亲的父母。
“要不,请你姑姑给你妹妹取个名儿?”爸爸对我说道。
“对,你姑姑可是高才生呢!”奶奶附和道。
王柏舟这个名字,就是姑姑取的。
*
忘了是多久以前,奶奶曾拿着我的名字去算命,然后——
“妙哉,妙哉。”算命先生戴着一副墨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此子命属火,缺木,而这名儿……”
他顿了顿,“‘柏’为木中坚硬者,而‘舟’为木制。由此,五行全矣,此子必将所向披靡,逆流而上!”
然后,奶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后来,取这名字的姑姑,就成了家中的红人。
但很显然,那算命先生只是胡说罢了,十几年了,我也只做到了那八字中的——“靡”字而已。
“喂。”父亲已然拨通了姑姑的电话,“曼舞啊。”
曼舞,是我姑姑的名字。
“哥,什么事啊。”电话那头,远在SH浦东的姑姑说道。
“关于开心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要么,就叫‘王柏xin'好了,至于哪个‘xin’,让柏舟来定吧。”
电话挂了。
父亲放下电话,将目光投向了我,将姑姑的原话转达给了我。
“王柏欣,欣欣向荣的欣!”我下意识地道。
自然,那也是蔡欣窈的欣。
这个时候,那件发生已有数月之久。
总是在伤害之后才后悔,总是在痛苦后才明悟。
我已经错过她了,那么那些本该对她的好,就放在妹妹身上吧。这样,我至少不会自责如斯了。
当然,就算真的这样做了,我内心的痛苦也不会有丝毫的减轻吧。
毕竟,她不是她。
“那好,就叫王柏欣。”父亲思考了片刻,道。
*
我靠在婴儿床的床沿,轻吟着她的名字。
其实有时候看她,还是挺可爱的嘛。
“放心,哥哥一定对你好!”
*
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