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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子字阿候。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桂镜难生光,平头奴子擎履箱。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
这首《河中水之歌》乃是当年梁武帝萧衍所作。相传莫愁本是洛阳人,自幼聪明伶俐,样样皆通。十五岁那年,父亲不幸身亡,莫愁因家境贫寒,只得卖身葬父。幸有位卢姓梁朝官员帮其料理了后事,并带她回到建康。以后莫愁便嫁进卢家,成了员外的儿媳。一日,梁武帝闻报卢家庄园牡丹花开,便来员外家赏花,见到莫愁如花容貌,不由神魂颠倒。回宫后,寝食难安,便设法害死卢公子,传旨选莫愁进宫为妃。莫愁悲愤交加,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投石城湖而死。四周乡邻得知,纷纷来到湖边拜祭。为纪念她,将石城湖改名为莫愁湖。梁武帝闻讯,自感惭愧,于是写下了这首《河中水之歌》,并在她的故居郁金堂侧赏荷厅的莲花池内,塑起了一尊二米高的汉白玉塑像。
转眼间几百年过去,莲花池里的汉白玉像,依然静立凝望。前来游玩的人们也都会在像前驻足片刻,赏看她美妙流畅的身姿,安然纯洁的表情,内心总会感到无比的宁静。
“洛小姐,你看这仙姑穿这么单薄,会不会有些冷啊?”两位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从池边走过,其中一个女子笑嘻嘻的说道。那洛小姐看着池中的玉像,也笑着回答道:“那就把你的衣装脱下给她穿上吧。”
“我才不呢,小姐你可真是偏心,我的衣服给她穿了我可要冷了。”
“这可是你在怕她冷着,我可不会担心一块石头冷不冷。”
那丫头白眼看着小姐,奴嘴一笑,然后比划着玉像摆出个姿势,对那洛小姐说:“不如让我替她站在这里,让这位仙姑去侍候小姐吧”。那小姐卟噗一笑,说道:“瞧你这副俏样,站在这里,真能让别人笑的站不起来。”说完,又静静的看着那玉像。
秋风吹来一片树叶,正巧停在玉像肩膀上。小姐小声叹道:“天是有些凉了,是不是只有小云会担心她衣着单薄呢。”
那丫头收起姿势,看着小姐深锁的眉头,小声说道:“洛小姐,听说来这莫愁湖看看这玉像,再大的忧愁都会忘的一干二净,怎么小姐却像愁上了眉头呢?是不是想念哪家公子哥了。”洛小姐故作冷淡的说道:“我是在想怎么把我们的小云也给碉成玉像,放到一个小湖里去。”两人随即笑成一团,似忧无忧的花季少女,难得这样肆无忌惮的笑。
这二女乃是一对主仆,那小姐名唤胡洛,其父本是濠州人,是明朝开国军事统帅魏国公徐达的一位远戚,当年因战乱流亡到洛阳,后娶妻生下此女,故取名洛。后又投奔徐达,讨了个小职,终因明初官场风波不断,父母皆受到牵连而死。胡洛便投靠在舅父家中,小云从十岁时跟着服侍胡洛,至今已然四五年,两人虽为主仆,情同姐妹,所以说话比较随意。而这莫愁湖,原是太祖皇帝赐给了徐达,徐家自是细心打理,放开给平民百姓游玩,胡洛自幼经常在这湖边亭弄之间玩耍,对那莫愁女雕像的故事,也是听了无数遍。只是年龄越大对这故事的感悟越不同。又加上自己也是父母双无,虽然舅舅疼爱自己如同亲生,却与亲生父母是另一番滋味。
一阵轻柔婉转的琴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寻声望去,小云忙说道:“洛姐你听,那边亭下有人在弹琴。”胡洛点头说道:“咱们去看看谁这么有兴致,在这湖边对鱼儿弹琴。”两人嘻哈着便走向那亭子。
亭子中一石桌四面石凳,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面着湖心,低头抚琴,二人嘻笑着走近,弹琴男子却似浑然不觉,头也不抬,停下了曲子,“叮”的一声,弦音悠远绵长,似是向湖心飘去。突又一声高亢,琴声嘎止。
弹琴之人,总是不喜欢自己弹奏之时,别人在一旁大声欢呼,这男子自是也不例外。
二女走进亭子,小云嘻笑道:“这位公子,你这曲子这么好听,怎么就停了,不想给人家听到吗。”小云是那种心中没有陌生人的姑娘,不管与谁都可以直言不讳。
那男子也不抬头,淡淡说道:“哪有二位姑娘的笑声好听,在下只是想多听几声,姑娘却怎么不笑了。”
胡洛略觉尴尬,忙笑道:“公子别见怪,是我们打扰了公子雅兴。”小云抢说道:“我看倒像是个轻浮公子。”胡洛轻斥道:“小云不要乱说,是咱们失礼在先。”那男子微微转身,回头望两位姑娘,见那小姐一身青衣,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感觉那笑脸就像盛开的荷花随风舞动一般,不觉就想多看一会,可双目一相交,便不自觉的面颊一热,忙转头望着琴弦。说道:“早听说这皇城,男的蛮横女的叼怪,今日一见,原来所说的多是那些做丫头的。”小云气的脸色通红,欲再说话,却又一时语塞,又见小姐制止,便用火辣辣的目光瞪着那人。平时二人出来玩,总是小云像个话坛子,胡洛偶尔说上几句,但胡洛一制止,小云便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男子转头看着琴,并不与其对视。
胡洛双腮微舒,含首一笑,上前说道:“公子琴声清脆悦耳,就是湖里的鱼儿也想来凑个热闹,我姐妹俩也是听得高兴了,才不自觉的嬉笑起来,打扰了公子,实在抱歉。只是,这秋意正浓之时,公子却弹奏这曲阳春白雪,只是为何呢。”那公子道:“想到什么便弹凑什么罢了,与天气季节又有什么关系。”胡洛说道:“这样的时节,遍地落叶枯草,人看了心里总是有些悲凉。公子不觉得吗?”那公子道:“枯叶野草,哪里值得去为它们动心情。”胡洛道:“可我总感觉,那叶子就像是被父母抛弃了一样,多么令人心疼。”
那公子微微一愕,似有所思,说道:“师父曾说,万物皆应顺其自然,姑娘不该让这些自然的事扰动自己的心情。”胡洛问道:“那什么事才能让公子动情绪呢?”
陌生人之间谈话,总是一条话题走到最后。
那公子深思一会,便说道:“比如两个姑娘的出现,就让我有点怒气,而再看见小姐生的如此美貌,心里便又感觉很愉快。”小姐脸上微微一红,虽说有点尴尬,但被男子说自己美貌,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只是这公子见面就如此说话,倒是让人感觉过于轻浮而生畏,便不在这话上应答。于是说道:“公子不如再为我们弹上一段,我们静下来好好听听吧。”
那公子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只是略知点音律,胡乱拨弄,哪敢再在小姐面前现丑。”小云似是早已听不下去,上前说道:“谁稀罕听你弹了,我们洛小姐弹的曲段可比你这好听多了。”又指着石桌上摆放的琴说:“看你这琴一身绿油油的,又这么小,怎么像是个女人用的,不会是从谁家偷来的吧。”她说起话来向来不留情面。
那公子道:“你们家的琴还分雌雄公母吗?”小云面颊一红:“看你生的有点斯文样,说起话来却越来越下流”。转而对胡洛说:“洛小姐,我看这人绝非什么好人。”胡洛忙道:“小云,怎可这么说别人。”转身对那公子说:“公子莫怪,小云心直口快,说话没有分寸。既然公子无心弹曲,我俩也就不打扰了。”那公子却说:“既然姑娘弹的比我弹的好听很多,想来姑娘琴艺很高,不如姑娘来弹一曲。让我这外乡人领略一下京城小姐的指下意境可好。”
胡洛若有犹豫,毕竟自己虽也弹得几曲,却并不熟全,况从来没在陌生人面前弹过。
那公子又道:“在下唐白,自幼便随师父闭门学艺,十多年来还没曾出过师门,更没听过外面人如何弹曲,今日若能听得姑娘弹奏,实在是生平之幸。”
小云道:“凭什么弹给你听。洛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说着拉起胡洛要回去。胡洛也是一笑,心想这人说话真是奇怪,却又不知哪里奇怪,说道:“我也只是会弹几首简单的曲子,只是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唐白见二人要走,不觉满脸失望。
却听一个苍朗的声音说道:“不如让老朽来弹一曲。”三人同时一惊。却见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对面,吓的小云“啊”了一声。细看那人影,满头乱发,胡须蓬松,须发油光,满脸皱纹沉陷,正痴痴的望着桌上的绿色长琴,似笑非笑,似呆非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