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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王公子就略微偏头“嗯”了一声,只见一座铁塔蓦地冲来,他一直没动的另一只手陡然变红,冲着碾压而来的身影一掌击出,那身形顿住不前,不过未见丝毫晃动。“咦~鬼卒屠夫镜,少见少见。”王公子微微一笑,从身后飞出一把折扇拈在手中轻轻击打另一只手的手心,略带讶异道。此时,铁塔一般的身形扭了扭脖子,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任由黏稠的唾液顺着嘴唇淌下,低头瞅了一眼已经红肿的左肩,蓦地抬头,眼里泛起凶光,使劲朝着王公子就是一声大吼!紧接着黝黑的双腿骤然发力,身形前倾,全身肌肉鼓胀,以一颗硕大的拳头为弹头,像一根炮槌似得砸向那白面书生。王公子没有托大,一瞬收起双指,将焱哥儿重重的摔落在地,双手收在胸前虚顺画圆,荡出一阵气流,右脚探步,收手于腰间,再一推出。迎面而来的炮拳仿佛击在了一团棉花内,就在快要砸到王公子面门的刹那,骤然被弹开,好似一阵风过,黑塔一般的身形瞬间便飞退而回,“咚”的一声巨响,青石板被砸出一个大洞,脑后的三级台阶登时碎成六截。“唔~”可这黑塔依旧没事似的,从胸中呼出一口浊气,脖子一用力,身体便又拔地而起,双手同时捏指成拳,欲要再来一发。
“莽子,给老娘住手!那可是贵客,伤了他你担待的起吗?!”刚才这动静确实大了些,莽哥刚一起二楼的窗户里便探出一颗小脑袋冲着下面吼了起来。没错,老鸨御下靠的便是一股长盛不衰的气势,管你什么梨花带雨的柔弱名伶还是气吞猛虎的壮型彪汉,一张嘴就能压过一头。显然筱娘这功夫已然练就的炉火纯青了,莽哥还没听完,就已经重新咧开嘴抬起头冲着窗户傻笑起来,鼓起的肌肉顿时疲软下去。王公子倒不急不忙的捋出折扇缓缓摇了起来,面带微笑注视着窗户上那颗脑袋,轻启嘴唇:“听闻醉莹坊筱娘号称三步无常,一身轻功可谓神出鬼没,怎么调教了这么个屠夫徒弟出来?”这话听着像是恭维,实是找茬来了,不过却把仍旧躺在地上的焱哥儿给吓了一跳,我靠,筱娘会武功?娘咧,无常镜,一个妓院的老妈子居然是个高手,他喵的哥平时怎么不放机灵点找筱娘学点皮毛啊,这可亏大发了!焱哥儿正悲叹呢,只见筱娘也不藏拙,用手一拍窗棂,起身在空中向前一滚,本以为会径直砸到地面,偏偏空气仿佛一张富有弹性的大网一般,托着她展臂的身形缓缓落地。等到筱娘脚尖一触地,她那细若无骨的腰肢便左右摇摆扭向王公子而去:“哟,王公子,刚从躞蹀姑娘的温柔乡里出来就这么大火气啊,莫非是躞蹀那丫头伺候公子伺候的不周到?回头我说说她去。至于这莽汉嘛,奴家哪有那么大本事调教得出来,还不是躺地上的那条癞皮狗给雪地里捡回来的,冒犯了王公子,奴家这就给您陪个不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说完,筱娘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地上装死的焱哥儿,提高了几十分贝吼道:“还不快给老娘起来,喜欢躺地上信不信从今往后老娘让你天天躺茅房!”焱哥儿闻言见躲不过,只好悻悻起身,垂手弯腰立在一旁,也不言语半句,生怕一张嘴又触了筱娘的霉头。王公子将折扇刺啦一声收好,斜了一眼焱哥儿,歪起头,对筱娘戏谑道:“本公子最近刚晋升书生境地不久,云雨闺房妙事不可行,与躞蹀姑娘不过是手谈了几局,筱娘可千万别迁怒躞蹀姑娘。至于这瘦点儿的下人嘛,他胆子可不小,竟然敢擅动本公子马车里的物什。在下请教一下筱娘,这事儿该如何能休?”
筱娘闻言,脚步生莲,凭空来到了焱哥儿的身前,一探臂,揽过他的臂膀,五指成勾,扣住肩头,再一拧腰,就给焱哥儿来了个连环十八抡,一边抡还一边喋喋不休:“癞皮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还敢偷东西!平日里就见你天天偷吃,没被扒皮是看在你那老娘的面儿上饶你一条小命,今儿个竟敢冒犯咱们王公子,你是不要命了,不要命了,不要命了吗!”抡完一轮,焱哥儿又悲催的倒地不起,这下是真起不来了,全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而筱娘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朝着王公子优雅的施了个万福道:“王公子,这事儿是奴家管教不严,奴家向您赔不是。您这会儿也看见了,这癞皮狗奴家已经略施薄惩,等下来奴家再好好收拾收拾他,还请您放这小子一条生路,他还有个苦命的老娘等着他养老送终。”
站起来的莽哥依旧在一旁傻笑,哈喇子不知觉流了一地。王公子正了正衣冠,用手指着莽哥道:“戏演的不错,本公子也就不追究这小子了,不过旁边这个屠夫我要了,不知筱娘有何条件才肯割爱?”唉,有实力又有势力的人说话就是这么霸道,谈条件不过是给弱者的一个台阶下,就看你懂不懂事了,被抡的眼冒金星的焱哥儿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还如是想道。果不其然,筱娘只是略带尴尬一笑,便应承道:“哪里有什么条件啊,这莽子在奴家院里儿不过是个看家护院的把式,确实是大材小用了。既然王公子您看的起,那他就归您了。只不过这莽子跟那条癞皮狗在一起住了十年,平日里他的起居都是这条狗去照料的,好歹处出了点感情,要是三天不见这条狗他就会犯浑到处搞破坏,拦都拦不住,所以您还是让这条狗给莽子说说。”说完,筱娘赶紧隐蔽的递给了焱哥儿一个眼神,是福是祸全看你自己,给老娘好好把握机会!王公子略带诧异,转头冲着焱哥儿道:“哦~还有这事儿,那就请这位小兄弟替我劝劝你这位朋友如何?”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前阵还小子小子的叫,现在有求于人哥就变成小兄弟了,真是没一点道理可言。不过腹诽归腹诽,关乎以后生存大计的事儿焱哥儿可不能有半点含糊,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朝王公子拱手一揖:“咳咳,小的适才确有冒犯公子,多谢公子饶了小的一命。这莽哥跟着公子您那肯定是前程似锦,朋友能混的好做哥儿们的当然不能坏人前程,我答应您劝劝他。不过还望公子能赏赐小的一本秘笈,随便什么品级,只要能练成小鬼有一保命功夫就成。您看如何?”
王公子听罢大笑道:“哈哈哈,好,把你的手伸过来让我瞧瞧。”焱哥儿依言伸出手。半晌,王公子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嘴角一弯,似笑非笑的拿正眼瞧了瞧焱哥儿,又转眼望向筱娘道:“传闻西蜀王室血脉清一色的五行缺火,正是从小修习双鬼同心诀功法所致。筱娘你既身为无常山?镜高手,也不肯传授离此人离枯冢的幽鬼诀,那想必此人乃是西蜀王室后裔,本公子可有妄言?”手还伸在半空中的焱哥儿此刻如遭雷击,他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筱娘,见后者无奈的朝他点了点头示意王公子此言为真,心里顿时没来由的一阵激动:卧槽,哥居然是王室后裔,那这今后哥岂不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嗨呀,那会儿才嘀咕怎么没个身世好让自己为威风威风,这不就名正言顺的有了吗,万一以后遇见个什么妄想复国的西蜀旧臣,还能被人尊称一声殿下,岂不美哉?!只不过看筱娘这表情好似我这身子有什么问题啊,难不成没法修习功法?他想着便用探询的眼光瞧着筱娘,后者完全无视这货夹杂着担忧心思的目光,白了一眼焱哥儿,转头示意王公子道:“王公子所言不差,这癞皮狗确有此身世,不过自从三年前西蜀被当朝大将军梁煜攻破都城,三十六位西蜀七杀赤霄镜剑士合力布下七魂绝杀阵,与前军八千鬼卒猛士同归于尽后,这世上除了残存的西蜀旧臣余孽,就再无人知晓双鬼同心诀该如何习得。奴家此番所为,是因为奴家早年在西蜀蛮荒境内执行门派任务时负伤,曾为癞皮狗他娘的亲卫所救,江湖人知恩图报,所以这才让他娘在侥幸逃离出西蜀王宫后能有一安身之所。但他娘也是性情刚烈之人,不肯卖身接客也就罢了,这十几年来还曾多次向我提及这癞皮狗,想他有个好的前程,非是奴家不肯传授他离枯冢的功法,只是他身上既然流着西蜀王室的血,若是能再修习双鬼同心诀,将来的成就恐怕不止阎王,还请王公子能考虑一番。”
王公子不等筱娘说完,便不耐烦的摆手打断道:“你和他娘的江湖恩怨我没兴趣打听,不过醉莹坊居然敢私藏朝廷钦犯,这罪名可不小啊,你这胆子也不小。再者,你又是如何得知本公子有双鬼同心诀的功法?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这醉莹坊从即日起也就没必要再开下去了!”
筱娘也不恼,面带笑容道:“王公子这说的哪里话,奴家不过是曾听人言及令尊在三年前天府一役中正是掌管漕运,居中调度的监军大人,洗掠王宫后的珍宝秘笈都难逃令尊大人的法眼,所以奴家才斗胆猜测王公子府上必有双鬼同心诀的秘笈。至于窝藏朝廷钦犯一说,奴家也只敢在通情达理的王公子面前承认,听闻王公子马上要去往沧州做个游击将军博取军功,更是招来了一批江东死士为您卖命。今日王公子先得一屠夫近卫,若是他日再有一阎王为您效死,岂不是更好?”
王公子琢磨了片刻,沉吟道:“好一个屠夫阎王为本公子效死,本公子暂且信了你这一番话。明日午时,让这两人到东门清客居。隐刀,咱们走!”王公子转头说罢,只见空气中慢慢浮现出三条条腥红的血线,一端好似被人扯在手里,另一端则分别指向院中的其余三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收走这几人的魂魄,那隐藏的身影在半空中荡出一阵波纹,用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声后,便跟随着王公子挺拔的身形连同血线一起缓缓消失不见。
莽哥依旧在一旁痴痴笑着,焱哥儿也仅仅是那么一愣,随即便充满希冀的望向筱娘,却发现后者面上毫无血色,以为是被姓王的这一手给吓傻了,于是乎他轻挪脚步,上前扯了扯筱娘的衣袖,将嘴唇凑近贼兮兮的耳语道:“我的筱娘哩,王公子人都走了你也不跟人打个招呼,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了,吓傻了?”说着焱哥儿便要抬手拍打筱娘的背心,哪料筱娘嘴唇紧抿,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耳光,将焱哥儿抽飞在地,许是觉着还不解气,她又指着他的鼻头骂道:“你这癞皮狗懂什么,哈?别人权势滔天,连贪狼镜的高手都能练成血奴,你以为他刚刚亮着一手是什么意思,要是今后你俩拖了别人的后腿,哼哼,你们就安心等着被抽魂夺魄当个血奴吧!都到这时候你这癞皮狗居然还有心思调侃老娘,是想早死早超生不成,啊?!”今天第三次被撸飞在地的焱哥儿先是迷茫,后面听着听着果真被吓着了,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忙不迭道:“什么?!听您这意思那我和莽哥就算是签了卖身契了也不至于被人这样不当人看啊,那王公子看着是跋扈了点儿,不过也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吧?再说了,要是实在不行我不要那什么狗屁同心诀了还不成?筱娘您不是山?镜高手么,跟您学点儿低级功法也一样,嘿嘿!”筱娘朝着焱哥儿轻蔑笑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善男信女,朝中要员的公子小姐也没那么多酒囊饭袋。那姓王的五岁晋升无常孤魄镜,府上用了二十多个奴才的脑浆帮他镇压体内阳气;等到他七岁时已然到了半步山?的地步,而自那以后一直到他十四岁他都是在东泉秘境内修习,外界得不到他半点消息。结果一出来便入九幽阎王,被朝廷破格提拔为杂号将军,直到现在入书生半仙镜地也不过短短八年时间。一方面确有家世为他提供各种便利,另一方面便是他对自己够狠。你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对自己够狠的人会对他养的狗心慈手软?至于你这五行缺火的货色想要跟着老娘学,得先过了你老娘那关,再看看你是否会把自个儿练成残废,懂了么?”焱哥儿听了这话后不由暗自咋舌:怎么如此变态的人物不是哥呢,看来哥得牢牢抱紧这根大腿,王公子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杀人我绝不救人。打定主意后,他冲着筱娘使劲点点头道:“懂了懂了,小子谢谢筱娘这么多年来对我们母子的照顾,以后我飞黄腾达了绝不会忘了筱娘您的,您就放心吧。”不料筱娘又是一阵媚笑:“我有说过让你离开这儿了么?莽哥走了,总得有条看家护院的狗吧,练了双鬼同心诀,一般的小鬼就能对付得了了,你觉得我会放着这么个好把式不用么?放心,你暂时是走不了的。”
“我的筱娘哩,那意思是我不到阎王镜就得一直待在这儿了?不会吧,这得多少年才能练成啊,再说,您这让我这以后的阎王给醉莹坊当打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焱哥儿急了,又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等你练成鬼卒阴阳人我自有下步打算,在此期间,看家护院算是你十八年来在醉莹坊欠下的房租,得还,知道吗小子?”
“你这…不是包吃包住吗?”
“谁告诉你是包住来着,咱们这儿只管下人的吃喝,不管住处,一月半钱银,承惠咯,嘻嘻。”
“那莽哥怎么说?”
“当然是你替他付了,哦,对了,你不提我还差点给忘了,莽哥的食量你也知道,一人抵五人,而他干的活儿却只是两人份,所以还得加钱,一月二两银,你自个儿算算这笔账吧,老娘出门招揽生意去了。”
“哎,别啊,筱娘,这账怎么越算越多啊,饶命啊!”
朝门外施施然走去的筱娘对焱哥儿的哀嚎充耳不闻,只留下焱哥儿和莽哥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笑一哭两人站在雪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