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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前行不过里处,单调阴暗的槐林陡然一变,眼前所见,呈为一片空地。
空地之外依旧是槐林,圆圆的围成一圈,阳光径直洒落,整个空地却如同坟地般阴森,因为空地之中,有一池潭水。
池呈黑色,周围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深色杂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只有强烈的幽寒之气散出,似令周围无法生长。
李生站在一旁,盯着潭水道:“这就是寒潭?”
小灯道:“是,这潭中为阴灵寒水,汇聚阴灵之气而成,可以凝聚阴傀,也算是不入流的天地灵物,刚好可以给你淬炼肉身!”
“我该怎么做。”
李生小心用手戳了一下水面,刺骨的寒意传来,早已达到可以形成冰封的寒度,其中更有一股阴寒的死意缠绕。
“跳下去。”
“……”
李生眼皮一跳道:“你不妨确认一下,这寒潭以灵气相护都难以抵御,其中死意更是凶险,只怕下去瞬间要成为冰棍。”
小灯自信道:“放心,一切有我!昔日长明证道,以火种化世间光明,将万火之意寄托于我,世间光明不灭则吾身永恒,世间薪火相承则光明永远,世间光明不止则薪火永传,世间薪火不灭则吾念永存。生生不息,轮回不止,万劫不灭!区区死意,你只管下去!”
“又是万劫不灭。”李生忆起天巫源体所说:“大巫也是万劫不灭,长明是什么境界?既然他们都万劫不灭,现在在哪里?你为何又要找传承者?”
气氛突然一静,小灯默然不语,良久,叹息一声:
“因为…万劫不灭,不是永恒!”
“不是永恒…”
李生想了想,还是没有想明白,在他看来,万劫不灭岂止是永恒。而时间紧迫,也不容多想,他一咬牙跳下寒潭,顿时寒意入骨,整个人瞬间笼罩一层冰霜。
小灯见此回过神来:“不必用灵气抵御,放开心神,全力运转天巫源体!”
李生闻言放开心神,刺骨的寒意全面侵入,眉间的冰霜蔓延为两道长长的细月,将他整个人都映的有些透明。
李生又将细月抖落为细碎的冰霜,全力运转天巫源体,一层淡淡金光生于体内,寒潭中的阴灵之气遇到金光开始剧烈争斗,如同煮开的沸水,在体内开始胡乱翻腾。
“小灯!”
李生在寒潭内忽青忽白,很不好受,阴灵之气所过之处将肉身冻结,而金光触及处又开始瓦解,让他感觉自己就像煮开沸水里的一只青蛙。
“来了!”
小灯应道,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传入体内,将阴灵之气中侵蚀而来的死意消散。
“你!”
李生脸色难看,牙齿不住的打颤,死意虽消,而那逼人的寒气仍在,甚至更猛更烈,寒潭积蓄了百年的力量仅凭他怎能应对,体内金光渐渐不敌,一股昏昏欲睡之意涌上心头,在这样下去,要出人命啊!
“嘿嘿,对不住了小子!”小灯幸灾一笑,笑中歉然却更加决绝:
“我虽然可以助你消散死气,但绝不能助你度过阴灵淬体,因为只有你自己扛过,才能使魂魄与肉身契合,以此有壮大成长的可能,仅凭融魂,并不算是天巫源体第一层!”
“坦白的说我原本对你并不抱什么希望,天巫源体,不同于寻常练体之道,乃是再塑你身体本源,对于元神的要求与风险极大,但你识海苍茫,却又有了一丝可能,所以我隐瞒了其中凶险,让你直接以阴灵淬体,挺过去,你才能有希望五年筑基,脱离平庸!”
“日后你进阶之法,也需以天地灵物淬炼,使魂魄与肉身结合,蕴育出新的巫灵元神,所以挺不过去,还是死吧!”
李生紧紧咬牙:“我终于明白你那些传人的命运了!”
果然,这个家伙根本就是胡乱教导,丝毫不计后果,万不能听之任之!而他说的没错,来到这世上,路是自己选的,既然不甘屈于命运,总要奋力一搏!
寒潭里无数的阴灵之气相继涌来,体内金光却在源源不断的阴灵之气下显得脆弱无助,李生身体尽被冰霜覆盖,形如一座人形冰雕,却在这时,金光骤然敛去。
“我不会死的。老道,你养我这么多年,我岂能跟你不告而别……爹娘,你们终究是我爹娘……”
微弱却坚定不移的信念始终坚守,如无尽黑暗与冰冷夜空中一点璀璨星芒。李生沉浸在黑暗中,于是,识海中苍茫点点微光亮起,李生心有所感:
那是,星辰。
金光敛去,整个肉身却开始泛起一种金泽,带有一股狂暴荒蛮的气息,蓦然吞噬阴灵之气!
小灯喜道:“哈哈,开始了!”
无数的阴灵之气开始向着李生汇聚,却似有了惊恐的意味,不停被肉身吞噬,这是魂魄与肉身契合,自主将阴灵之气化为灵气吸收壮大!
李生眉目渐安,他此时并不知道这些变化,他沉浸在识海中,那一方金色水池是他的识海,那无边苍茫也是他的识海,他站在水中,遥看苍茫。
苍茫中有星光亮起,似是遥远,难以真切,却又朦胧有感,他看到了七颗璀璨的星辰相连。
那是北斗七星。
七元解厄定天罡!
震惊与疑惑交织,脑海蓦然浮现此语,老道……
依稀记得,下一句为紫薇三合逆阴阳,而识海的异像,又与其有何关联…
七星若隐若现,蓦然又消失不见,李生被强行退出识海,回过神来,发现寒潭已然对他造成不了影响,不由自主摸了摸脸颊:
“我是不是变帅了很多。”
“嗯?为何?”
“不是按书中所说,经过一番奇遇后,都会形象大变吗?”
小灯讥讽道:“那你可能是变丑了,可以自己照镜子看看。”
李生用湖水当镜,认真的看了看:“嗯,还是有些清秀了。”
“……”
“已经淬炼完成了吗?”
李生映着湖水,眉间清秀有些冷意,湖水依旧寒彻入骨,显然他的肉身已经再次得到了强化,阵阵气血之力汹涌,虽然他的身形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发生的却是质的改变。
而茫然间能够渡过此关,显然与意外显现的北斗七星有关,七元解厄,究竟何意,闲时与老道所学的玄衍星象,又有何玄机?
李生暗自思索,决定暂且先不告诉小灯,正如他所说,不得不信,终究还是不信,毕竟此事事关他最大隐秘,他暂时还不想为人所知。
小灯道:“还好,阴灵之气促使下,你的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二层,天巫源体,也已步入正轨,日后进阶,还需同样以天地灵物淬炼。”
“天地灵物?”李生眉头一皱,而在此时,整片寒潭忽然一颤,一股强大的气息从潭中冲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滔天怒吼:
“李西流,你我终于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