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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炼狱江湖 / 第1章 踏雪送婴

第1章 踏雪送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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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时节,北境天龙城又见飞雪。
  冷清清苍穹漫天雪色,地上万物也都被白雪覆盖。处处银装素裹,白絮成堆。玉树银缕交辉,风卷雪花飘舞。天地一色,别样一番清素格调。
  城西十里外雪原上,一个年青女子顶着刺骨寒风在雪中踽踽独行。朔风把雪拂试的籁籁作响。雪花扑打在女子脸上,她浑然不觉。而她的心则如这满天飞雪一样冰冷迷茫。
  女子二十来岁,身形娉婷,面容秀美。她身披一件紫色连帽棉斗篷,怀里还紧抱着一个襁褓。襁褓外面还裹着羊皮防寒。很快前面出现一片梅林。梅林被大雪染白,劲风吹来,梅林扬波雪浪起伏如波浪。偶尔露出几枝梅花,艳艳如血。
  紫衣女小心翼翼掀开襁褓一角,露出一个婴儿的粉嫩小脸。
  婴儿只有两三月大,也不哭闹,睁着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看着紫衣女。还咧开小嘴朝着她笑。
  看到孩子冲她笑,女子的心更是心如刀绞一般痛苦万分。
  她俯首亲吻着孩子嫩颊。泪水也落在孩子脸上。
  “儿子,别怪娘心狠,娘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狠心把你送来交给那个负心人……娘发誓,只要娘不死,娘迟早会来寻你!”
  紫衣女又把一个精致小荷包戴在孩子脖子上。
  梅林中有一条可并行两辆马车的石道,把整片梅林一分为二。道路中间一座牌楼。路尽尽头是一座宏气派的府院,墙高二丈有余。坐北南朝。
  正门上端有一匾,匾上赫然五个大字——天龙境武王府。
  武王府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又被人称为北府。与南境名剑院、四海飘零岛并称“武林三鼎”。又有“南院北府飘零岛”之称。不过自从武王徐畅在八年前去世,其弟徐福又出家为道,现在只剩下其兄徐畅独自苦撑着北府。北府早已是名存实亡了。而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一代天骄徐畅却连个后也没留下就因病早逝,更是让人唏嘘。
  天气寒冷,北府的几个门卫在门廊下围着一个火盆喝酒取暖。这时紫衣女子抱着孩子走过来,距大门丈外驻足。
  紫衣女门口几人视如无睹,她失魂般看着王府,她的目光在这一刻似要穿透这冰冷厚重的石墙,在偌大的府院中寻找那个男人——徐戴玮!
  她口中喃喃自语。
  “我本飘零一孤女,亲没有,情没有,风霜雨雪惟独守;你是九天一仙偶,宠也有,爱也有,欢声笑语犹难走。”
  一个叫丁哥的守卫问紫衣女。
  “请问姑娘是什么人?来此做甚?”紫衣女回过神来,用冷冷口吻说:“让你们公子徐戴玮出来见我!”
  丁哥心想公子英俊风流,八成和这紫衣女子不清白。紫衣女又怀抱婴孩,莫非是公子造下的孽?现在女子抱婴上门闹事!这可有损北府声誉啊。
  所幸少爷不在府中。他可以把紫衣女打发走。
  “少爷与几位名士游历去了,已经几月未归。你走吧。”
  “那就叫他爹徐畅出来!”
  “你以为我们大爷是什么人,是你想见就可以见吗?!”
  女子秀眉一蹙就要硬闯。
  丁哥忙和几名守卫从门廊下跃出阻拦。
  紫衣女抱着孩子身形腾空,身体转动,身上斗篷伸张,如一朵盛开的紫莲,掀起强劲气浪,挟带片片雪花飞舞!待她轻盈落地后,几人已都被气浪掀倒在地上。
  紫衣女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紫衣女露这一手让几人震惊。他们没想到这个娇美女子武功这么厉害!
  丁哥忙叫道:“快叫府中高手!”
  一个守卫慌忙爬起,跌跌撞撞就朝大门口跑。
  他还未到门口,一条人影在门口闪现,并隔空朝两丈外的紫衣女击出一掌。掌影清晰如真手一般,夹裹着雪屑飞向紫衣女。
  紫衣女右手纤指闪电般在飞来掌影上一点,掌影顷刻碎裂四散。同时那条人影也到了女子对面。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中等身材,神情严肃。
  丁哥从地上爬起,他显得有些狼狈。
  来人正是北府现在的掌舵人徐畅。徐畅命几人先下去,并把大门关上。门外,只留下了紫衣女和徐畅。
  徐畅看着紫衣女,瞳孔收缩着。刚才自己所使的是徐家“大迷荒神功”中的“飞影手”,竟然被这个年纪青青的女子轻易破了。她用的功夫竟然是“飘零岛”的‘断金指’!
  虽然“飘零岛”与“北府”齐名,但是在江湖中声名狼藉,为正派不容。
  “原来是飘零岛的人,来我北府做什么?!”
  “我来找徐戴玮。”
  “他不在府中,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面对负心郎的爹,紫衣女百感交集。她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终缓缓掀开襁褓一角,露出孩子粉嫩小脸。
  此时无声胜有声!看到孩子徐达心里顿时“嘎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
  紫衣女子说:“这是徐戴玮的儿子,你的孙子。”
  徐畅此刻心里已是翻江倒海般闹腾。不肖子竟然和“飘零岛”女子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这真是让他难堪之极!
  而且从紫衣女会“断金指”可以看出她在“飘零岛”地位不低。“飘零岛”可不是好惹的!
  “你想怎么样?”
  “我现在无路可走,所以才把孩子送来。”
  “我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你和那个孽障的私生之子,我不认。也没脸认!”
  紫衣女却把孩子缓缓放在徐畅脚下。这是你们徐家的骨血,你看着办吧!”
  说完紫衣女转身飞掠而去,很快不见了踪迹。
  一些雪花飘落在孩子娇嫩脸蛋上,孩子发出啼哭声。
  没想到女子撇下孩子独自而去。徐畅忙把孩子从地上抱起,用手拂去他小脸上的雪花。孩子看到陌生的脸孔,哭闹的更加厉害。
  徐畅看着孩子心里此刻五味杂陈。他该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如果把孩子带回府中,孩子亲娘又是“飘零岛”的人。此事传扬出去,北府在江湖中更是颜面扫地了。更何况儿媳也绝对不可能容下这孩子。
  最好就是把孩子送人。
  如果送给别人了,日后孩子生死福祸只能听天由命。孩子毕竟是徐家血脉,他又于心不忍。
  事情棘手,徐畅左右为难。他抬头望着被风雪肆虐的凌乱天空,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他命丁哥赶紧去叫府中马倌王二狗。
  很快王二狗被叫来。丁哥又退下。
  王二狗三十多岁。相貌粗糙一条腿还有些跛。他身材瘦小头却很大,和他身躯不成比例。所以人们都叫他王二狗。
  王二狗自幼丧父母,被徐家收留,徐家对他可谓恩重如山。
  这些年王二狗为府中饲养马匹,兢兢业业。对徐家也是忠心耿耿。前两年和府中一个粗使丫头成了婚。
  原来徐畅突然想起,王二狗媳妇两
  月前生了个儿子!正好和这个“孙子”一般大!他有了办法。
  王二狗看到老爷怀抱一个哭闹婴儿兀立风雪中,有些困惑。
  徐畅就让他近前,小声说了事情原委和自己想法。
  王二狗听后豁然明白了,原来这孩子是少爷私生子。而老爷为了保全徐家血脉,要用自己儿子“李代桃僵”啊!
  虽然割舍自己儿子王二狗心痛,但是为了报徐家大恩,他甘愿为主人做任何事情。
  王二狗小心翼翼抱过孩子,如同接过来的是一件比生命更宝贵的宝贝。
  “老爷你放心,我一定尽心扶养。”
  “你儿子叫什么名?”
  “叫王精卫。还是我请少爷帮取的。”
  “王精卫……”徐畅念了两遍对王二狗说:“这孩子从现在起就叫王屹!这孩子以后就是你儿子。你们好好抚养,我会暗中关照。”
  徐畅又嘱咐王二狗,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泄露。
  和王二狗协商好,徐畅故意大声对他说:“那个疯女人不知从哪抱来的孩子要讹人,你现在把这个孩子送走!省得污了北府清誉!”
  他进了大门,又命几人不得把今日的事说出去,更不能让少爷和少奶奶知道。
  丁哥几人遂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他们也宁愿相信紫衣女是来北府讹人。
  ……
  徐畅回到屋中,终于把一件棘手事情妥善处理,他长吁口气。等儿子回府,以后更得严加约束,免得再生事端。
  徐家现在人丁凋零,徐畅本想好好培养儿子,重振北府雄风。但是徐戴玮却不好武,反而喜爱舞文弄墨诗酒风流游历天下。还到处拈花惹草,败坏北府声誉。很让徐畅失望。
  徐畅正苦闷时候,家丁送来一份信。信封上写着:秦家老爷亲启。
  看到信上封字迹,徐畅心中一凛又甚是震惊!
  三月前他就收到过一份同样的信件。
  徐畅把信拆开,他的手竟然有几分颤抖。
  信里了字迹是暗红字,并有一种血
  腥的味道!徐畅知道,这是血字!
  信中写道:血海深仇,一刻不忘。请北府上下善自珍重,十年之后,必取全府性命,祭我族两千亡灵!
  落款赫然是——令狐氏后人!
  与上一份信一模一样!
  这是恶作剧?!还是真是狐族后人所写!他宁可相信是后者!
  当年作为武林盟主的徐达召集号令江湖十八路英雄进攻盘踞在西海的武林恶族令狐氏,他和三弟徐福也参加了。当年那一战空前惨烈,各路英雄三千多人,伤亡就达到两千!
  二弟徐良手刃令狐老魔时候他也在场。他还清楚记得当时浑身是血的令狐老魔面目狰狞如厉鬼一般狂叫:我令狐氏血脉不灭!不管过多少年,我的子孙后代一定找徐家和所有门派报仇雪恨,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如今回想起这话,此刻徐畅心里升起彻骨寒气。
  现在令狐族后人已在暗中伺机,并发出警告恐吓。如同一个沉睡的恶魔开始苏醒了过来!但是三弟徐福却已出家,儿子还不争气,而作为北府灵魂人物的二弟又……
  同时徐畅也很困惑,恐吓者如果真是令狐后人,那为何要等十年后报仇?是有什么阴谋?还是令狐后人力量现在还很弱?
  那他该如何应对防范令狐族的重新崛起和报复?
  徐家的没落成了徐畅心中隐痛。现在这血信,更是成了盘在他心头的毒蛇!
  “爷爷……爷……”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徐畅赶紧把信藏起。
  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跌跌撞撞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美艳馨香的少妇。
  少妇是徐戴玮妻子刘舂晓,男孩是他儿子徐直。
  这名是徐畅取的,寓意孩子日后能正直,恢复北府曾经的地位和荣耀。和他二爷爷徐良一样成为一代武林至尊。
  徐畅把徐直抱起。这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孙子!这也是徐家最后的希望!
  此刻徐畅暗下决心。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北府!他还要穷尽一切办法培养这个孙子!
  ……
  王二狗偷偷把孩子抱回,把详情告诉老婆。
  他老婆翠花虽然难以割舍自己儿子,但是为了报徐家恩情,只得同意把两个孩子换一下。事不宜迟,王二狗又按照徐畅吩咐过的,把王屹襁褓衣服等物都换在儿子身上。看到王屹脖子上戴着一个小荷包,也取下戴在儿子脖子上。
  翠花含泪问王二狗怎么安置自己儿子。
  王二狗说:“老爷给了我些银子,先让找个好人家寄养。以后大了,老爷会想办法让我们一家团聚的。”
  王二狗抱着儿子出了屋。
  屋里,翠花抱着王屹哭泣起来。
  就这样,紫衣女送来的婴孩就以王二狗儿子王屹的身份留在了北府。
  北府的人都以为他是王二狗的儿子。而这件事除了徐畅和王二狗夫妻再无人知道。
  王屹在王二狗夫妇的精心抚育下健康快乐地成长。由于王屹又是徐家血脉,夫妻俩更是对这个儿子百般呵护宠爱。
  徐畅也暗中关照着王二狗一家。同时也关注着这个“孙子”的成长。
  徐畅兄弟三人,只有他有一子一女。女儿两年前又出嫁了,人丁显然单薄。而儿媳刘春晓自从生了徐直,至今再未给徐家添过香火。这让期盼人丁旺的徐畅失望又忧虑。
  虽然王屹是私生子,但是毕竟是徐家血脉,徐畅看着王屹一天天长大,心里也算得到了些许慰藉。可惜,不能让王屹认祖归宗是徐畅心里难以弥补的遗憾。
  王屹三岁的时候,王二狗媳妇翠花又生了一个女儿。
  虽然又生了个女儿,但是夫妇俩对王屹的疼爱有增无减。比疼亲生女儿更加疼爱。
  但是王屹并没有恃宠而骄。随着成长他变得更加懂事,也很体恤父母爱护妹妹。还常跑到马厩帮父亲干活。
  王屹不光聪明懂事,长得也眉清目秀,只是身体有些单薄。府里的人都很喜欢王屹。
  人们觉得王屹长的和王二狗夫妇不像,有些人干脆戏谑王二狗。
  “二狗啊,你这儿子长得比你好看,又比你聪明。是不是你的种啊?!”
  这个时候王二狗就咧着嘴憨笑。
  “是我儿子,错不了。”
  有一次王屹从徐戴玮身边跑过。徐戴玮叫住王屹。
  “哈哈,王屹,你这名儿还是我赐的,过来快给我磕几个头。”
  从知事起,王屹就常听父母说起徐家恩情和千般的好。虽然年少,但知道徐家既然是主人又是恩人。
  所以徐戴玮别说让他下跪,让****他也干。王屹过去扑通跪在徐戴玮面前磕头。嘴里还说着。
  “谢谢少爷赐名,不然我可能就成叫什么二狗子栓柱子那些难听名儿啦……”
  “真是个机灵鬼!”徐戴玮笑了起来。他让王屹站起,掏出两个银豆子放在王屹手中。“去买些糖果吃吧。”
  徐戴玮挺喜欢这个伶俐孩子。王屹
  也对眼前这个风流倜傥又平易近人的少爷充满好感。
  王屹刚走出几步,又被徐戴玮叫住。
  这次往仔细端详着已经七岁的王屹。他没从王屹身上看出王二狗夫妇的影子,这孩子身上反而有一种让他似曾相识感觉。尤其王屹一双秋水粼粼般双眸,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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