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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筠从「宋城六中」出来,走在既定的路线上。按照杨方圆的说法,门前这条街除了「梦作坊」的店铺是独立设置出来的空间之外,包括之前三巨头光临的店铺在内的其他店铺都是封闭的。但她发现有一家便利店。她走进去,发现里面的物品齐全,跟现实生活中的便利店没有两样。
一个售货员站在收银柜台后面,背对着钱筠,一直不停的整理烟柜上的烟。她想可能这是李奥纳多无意识创造的NPC,便主动走过去跟售货员问话。「你这便利店几乎没人来光顾啊,怎么还在做?」「我的老板要求我在做。」「你的老板?那你的老板是谁?」「我的老板是...是...是…」售货员突然卡住,然后死机。「抱歉啊筠儿,」便利店播放的音乐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李烨辉的声音,「这个NPC我还在调试呢。」
李烨辉从一角的仓库间走出,边走边说:「这个空间是我打开的,但是这个售货员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说,他怀疑是李奥纳多「原地起高楼」起的一个NPC,所以进来这几天没有主动联系红色小队,反而将这个NPC作为自己研究的重点对象。这个NPC几乎已经要听从于李烨辉了,但在关键的身份认知上,他没拗不过这个NPC。「万万没想到的就是这一点,」李烨辉打开售货员的后脑勺,摆弄里面的控制仪器,「他说他叫赵捷,说是学语言学没了出路,才来做售货员的。他的这一点意识很强,很难修正。」
钱筠觉得这个「赵捷」是李奥纳多的朋友,于是他们冒险越了界,找「渡边塔卡」——若田·巴纳特过来辨认一下。「渡边」过来确认,这就是赵捷,还把赵捷的许多搞笑事告诉了他们。李烨辉边修理机器,一边跟「赵捷」聊天,他慢慢发现,「赵捷」的意识在听到他自己的尴尬事的时候会变得松弛。继而,他将「赵捷」的所有设定更改完成。
李烨辉总算可以放下便利店的事情了。因为他并不知道彭曜是否已经来到这里,所以他避开了所有监控摄像头,来到学校与红色小队的成员们相聚。将他的成果告诉其他人之后,他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彭曜?」「他也在这里?」「对,他下来找李奥纳多,李奥纳多身处危险之中。」大家并不知道彭曜有没有到这里。张佩妮问他,若田部遥和张爱玲的问题怎么解决,李烨辉认为等到给李奥纳多接触记忆封锁之后,让他来做。「梦境的两个主人都是未经训练的协同者,强行分离时产生的痛感有很大可能将二人同时拽入无限空间。」
李烨辉有看见「张爱玲」,但据任丹说,她的身份训练完成还不错,所以他也就没去找她。突然,铃声响起。是「甲仲基」——龚仲玮的信号,说一个叫做薛晓均的人来找他们造梦。这边陷入焦躁——薛晓均并没有进入梦境。「是李奥纳多造的NPC。告诉他们,随着薛晓均的话来。」李烨辉意识到,虽然李奥纳多的能力非常强,但是他还仅仅局限于照搬现实生活中的人,还没有达到直接设计一个人的水平。这让他心情平复了许多。
他招呼大家准备参与表演后,去厕所了。而另一边,又有三个NPC出现在红色小队的准备室门前,说自己自愿参加表演。「渡边」赶来辨认,是「黎彼得」、「张翼德」和「李甲」。看到李烨辉不在,钱筠便用了李烨辉的方法,结果见效了——三个NPC全部都受控于红色小队。「那’薛晓均’呢?」「等第一个梦结束,再回来改造它。」
正准备回到准备室的时候,李烨辉感到耳边突然变得安静,随后是一个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声音:「李烨辉,你不讲诚信。」他听出这是彭曜的声音,便笑了笑说:「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我为了保护我自己的老婆而来,不对吗?」突然,楼梯间里传来刺耳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把从楼上飞下的小刀,架在了李烨辉的脖子上。「你到3楼办公室来,我就不动你老婆。」
果然是彭曜。「不满足于教授,想当校长啦?」彭曜低头看了看摆在自己办公桌前面的「彭曜校长」牌子,笑了笑说:「只可惜现实世界里的我只是一个疯教授,如果能让所有人进入梦中来,他们才会发现,我就是’天启’,我就是’帕尔帕廷皇帝’,我就是造物主!」彭曜大笑。
「如果成为了绝对掌控者,你就能成为王吗?」「在现实世界里那肯定不行,」彭曜站起来,环绕着办公室,「但在梦里,我就可以。」他又走过来,贴近李烨辉的脸说:「但你不会正确使用,所以你只能是个中级主动掌控者。我生来就是高级主动掌控者...」「开玩笑吗?你原来只是一个入门级协同者。」「哦…你原来也知道怎么去记忆空间。但你看过你自己的吗?」彭曜猛地站起来,用大拇指狠狠按住李烨辉的额头。李烨辉感受剧烈的疼痛,不由得闭上眼睛。
但他再张开眼睛时,他竟然正处在他噩梦里的那个房间里。他看见他自己坐在床上,而周围的一切都在燃烧、垮塌,任凭他自己大哭大闹却始终不见有人来救他。他准备去救他自己,但房梁开始坠落,他不由得躲避。再站起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将他自己救出房间。彭曜突然站在李烨辉旁边,说:「你要是能学会…不过可惜你学不会。」
突然的光亮,二人回到办公室,小刀还是架在李烨辉的脖子上。「跟你玩了这么久,我们还是把李奥纳多请到这边来吧。」他手指一动,电话自动拨打给李奥纳多。等了一会儿,电话另一头说话了:「喂?」「你是李奥纳多吧。」「是。」「我是校长。」「我们给贾谊中的梦里面,没有校长。」「我说有,那就有。如果你不想李烨辉被打入无限空间,快点到校长办公室这里来。而且,必须疯着进来。」
李烨辉不想红色小队的成员被他所控制,但他无能为力。这个时候,电话响起了。彭曜接了电话,按了免提。「喂?龚老师吗?」李烨辉一听便知道那是贾谊中。彭曜这时候用低沉的声线说:「我是彭曜,我绑了李烨辉。问那个女人什么情况?」「噢,」贾谊中停顿了好一阵,似乎有些声音,不过不明显。「她说:’这怎么好意思说呢?’」「行吧,让她进来。」「好好好,让她进去。」电话挂断了。
李烨辉试探性的问:「你刚才把我叫上来那个方法…」「你也学不会。」彭曜还没说完,李烨辉就感到周围又一次变得安静下来。他看到彭曜站起来,开了口,但声音要比刚才大得多:「我看到这条消息了...别看了,若田部遥,想活命,或者说,想让你和张爱玲一起活命,就别去找红色小队。」猛地一下,周围的声音又恢复正常。
彭曜回到位置上,一脸得意的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这…应该就叫炫技吧。」「应该是吧,」李烨辉一脸冷漠的说,「如果能用在正道上的话。」「这不是正道吗?让天下人都听我的话,」彭曜的语调突然变高,「就不会有战争,不会有冲突,不会有争执,天下太平!」李烨辉仍然很平静的在回复:「希特勒这么做了。但那之后,真的会如此吗?」
「我一个人不行,但如果那个李奥纳多真的是你所说的绝对掌控者,那么,我们两个是可以的。」彭曜想了想,继续说,「没有记忆封锁的我们两个。你还给他封锁了记忆?」「他能力太强,只好这样姑且保命。」这个时候,李奥纳多走进了办公室。「到齐了。那我们一起下去吧。」彭曜边说,桌子里一边飞出三根针管。看着针管扎入自己的血管,李烨辉逐渐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李烨辉在一个大剧院的观众席上坐着。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想站起来,却发现那把小刀还在自己脖子上架着。这个时候,彭曜从一边的包厢里飘出来,说道:「李烨辉,你这么能,快解除你给他下的记忆封锁啊。」李烨辉看到李奥纳多在零一边的包厢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大声说道:「这里是无限空间,我没这个能力。但他自己会。李总,再想想。」
突然「张爱玲」出现在大剧院的舞台上。李烨辉望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他自己心里嘀咕:这可是无限空间,你们两个未经训练的协同者进来只有死的份啊。正在焦虑的当头上,他突然想到了彭曜跟他的约定。「彭教授,」李烨辉开口,彭曜望着他,「我带你进来,你得把事情帮我解决了啊。」彭曜笑了笑,双手一挥,将「张爱玲」分开。若田部遥和张爱玲同时出现在舞台上。
正当彭曜施展技能的同时,李烨辉正试图引起李奥纳多的注意。「看我,看我。」他一边小声说,一边看到李奥纳多在寻找声音的来源,过了一会儿李奥纳多才看到了他。李烨辉盯着李奥纳多的眼睛,将信息传递给李奥纳多:「对着两个女生,抬起你的右手,让他们回到三层梦境。」他看见李奥纳多大叫了一声:「部遥,回去告诉廖静,让他们都回去,我们稍后回来!」然后右手一挥,两个女孩消失了。
彭教授放声大笑,说:「李先生!厉害啊!不愧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绝对控制者啊?」说罢,架在李烨辉脖子上的刀子消失了。「跟我合作,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臣服于我们两个人!让所有人都为我们感到恐惧!」李烨辉正准备尝试将刀捡起来的时候,他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吸到舞台中央。「不可能,彭曜教授。」李叶辉抬了抬头,发现李奥纳多就在他面前说话,「不对,为人师表竟然如此龌龊?如果你花一辈子就为了征服所有人,那我奉劝你尽早结束这样的幻想。」
彭曜的表情李烨辉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看见他双手一抬,两边的包厢座位便全部都碎开,化成尖锐的碎片,向他和李奥纳多飞过来。李烨辉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结果他的耳边出现碎片碎成渣的声音。他睁眼一看,他的四周出现一个保护罩。他看向李奥纳多,只见李奥纳多将右臂猛地往前一挥,他的平衡瞬间被破坏掉了。正当他将失去平衡的时候,李奥纳多拉住了他。他看着前方,似乎是一个无尽的黑洞。
李奥纳多和李烨辉平稳的停在大剧院与无尽黑洞之间的地方。而彭曜则用尽全力抓住黑洞壁的凸起处。李烨辉观察着这个空间:流动的画面,荆棘,温热…跟他之前进入的那个空间一模一样。这是李奥纳多的记忆空间,而无尽远处的亮光耀眼的让李烨辉又一次闭上了眼睛。「这是我的记忆空间。」他听到李奥纳多说,「通到尽头,才是真正的无限空间。」
李烨辉似乎听见了彭曜的声音:「李烨辉,你要是能听见,拜托你告诉我的女儿,我很对不起她,请让她过自己该过的人生。」他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彭曜已经无迹可寻。这时黑洞开始关闭,随着黑洞口的变小,来自无限空间的吸引力也就越来越大。李烨辉用了几乎所有的力气,都无法逃离无限空间的吸引力。这时,又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一把拉到舞台上。李烨辉想努力站起来,却还是跪在了舞台上。他看见站着的李奥纳多非常疲惫,于是他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让座位上出现了两个门。两个门同时打开,都发着闪耀的光。他喊叫着:「李总,左边的门!走左边的门!」说罢,他便准备跑向右边的门。结果还没跑出去多远,还是那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拉到左边的门...
他再醒来已经是2月18号了。钱筠给醒来的他讲了新近发生的事。彭曜的葬礼在三天前前举行,梦作坊的全体成员出席;而藏得够深,已经相恋五年有余的贾谊中和彭泽玛丽苏准备在两天后登记结婚;至于李奥纳多,他没能忘掉若田部遥,反而把张爱玲忘记了。「他这不叫忘记,叫记忆封锁。」李烨辉笑了笑,说,「还有其他事吗?」「还有就是...李奥纳多去新西伯利亚了,说是去帮他的老友赵捷做些事情。」「还有吗?」钱筠迟疑了一下,说:「我准备辞职了。」「为什么?」「在这个公司短短的三个月,我自己都把星战六部曲给演了一遍了。太危险了,而且…」「而且什么?」「我得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李烨辉和钱筠辞职了。他们准备趁生产之前好好在世界各地晃悠晃悠。同时,「红色五号」、「红色一号」也在「红色小队」工作交流群里的消息记录中渐渐没了踪影。不久之后,梦作坊从国师新招的两个心理学学生,成为新的「红色五号」、「红色一号」,而红色小队的故事也将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