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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完后,孩子们都上了各自父母的私家车,准备回家或者去哪家餐馆吃顿饭。
权希揉了揉额前的碎刘海,让柔顺的发丝在指间穿梭。六月的天气,有些闷热,她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今天的唯一日程就这样结束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小空间吗?回去了又该干什么?睡觉吗?睡不着了……
她一想起还有多少个日夜多少个分秒要等着自己一个人去消磨去度过,就难受得要炸掉。
可是她不会说,也没有人可以说。
“阿希,上车来,我送你回家。”仅景向她招手。
仅景站在阳光底下,好耀眼,却又刺眼。
“没事,很近的……”阿希语气十分平淡。
还没等阿希说完,仅景就跑过来强行将阿希拖上了车。
阿希一时惊慌,手足无措。
景爸先开口:“哟,好俊气的姑娘,你就是阿希吧,常听仅景提到你。”
阿希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叔叔好。”又转向了景妈的方向:“阿姨好。”
景爸从后视镜中向阿希传来和蔼的微笑。
阿希看着那微笑瞬间慌了神,脸因为心痛,扭曲到了一起,呼吸逐渐急促。
仅景和景妈同时扶住阿希的肩膀:“怎么了?阿希!”
阿希摆摆手,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愈来愈苍白,鲜红的嘴唇也在逐渐褪色。
景爸一个掉头,赶紧开往医院。
阿希被送进急症室后,景妈赶紧去办理各种住院手续。
阿希被送进病房时,手上挂着点滴,正陷入深深的睡眠,此刻,她眉间平展,长长的睫毛安详的躺在眼帘上。
好久,没有睡得如此安详……
医生叫来家属,扶了扶眼镜,认真地问:“这位病人是否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
仅景心哽了一下,慢慢地开口:“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爸爸有抑郁症。有一天,她打开房门叫爸爸陪她看她最喜欢的动画片,只见爸爸躺在床上叫阿希过去,阿希躺进被窝里,爸爸用右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摸了摸阿希的脸,你乖啊,就在这里陪爸爸好不好。阿希盯着电视点了点头。一集两集三集过后,爸爸睡着了,阿希也睡着了……等阿希醒来过后,她躺在被爸爸左手手腕流出的血浸湿的床上。她用沾满血的手推了推爸爸,眼泪挂在被爸爸摸过的脸上。爸爸,你睡着了,阿希陪你再睡会儿吧。就这样,阿希妈妈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紧紧地抱住爸爸躺在血泊中。”
仅景的最后一个字音停止后,医生办公室里一片沉静。
“经常发作吗?”医生率先打破了沉静。
“并没有,”仅景摇了摇头又皱起了眉头,“不,也不知道,初三以后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不太清楚她的情况,可是这件事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那时候她确实自闭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好了,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仅景话锋一转,“医生,阿希到底得了什么病?”
“惊恐障碍,如果这是她初次发作的话,因该是什么场景让她受到了刺激…但要告诉她,她的惊恐只是假想的,并没有真实的危险。”医生直截了当的说。
(所谓的惊恐障碍简称惊恐症,是以反复出现显著的心悸,出汗、震颤等自主神经症状,伴以强烈的濒死感或失控感,害怕产生不幸后果的惊恐发作为特征的一种急性焦虑障碍。有时为不可预料的焦虑或惊恐发作,发作突如其来,让人极端痛苦,持续几分钟或更久一些,在惊恐障碍中,发作不限于发生在特定的可预料的情境中,惊恐发作后会持续担心再次发作。)
景妈挽着仅景往病房走去:“这孩子,这么可怜,你以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这样我们也能多给她一点照顾。”
“这种事我要怎么说?”仅景皱眉。
“唉,那从现在对她好。”
在病房里等了四十分钟过后,阿希醒了,接着,她双眼放空……
当仅景触摸到她时,她才回过神来。
“阿姨,麻烦你了,我没事的,我这就出院。”阿希的眼神并没有聚焦到景妈的眼睛,而是涣散的。
“你这孩子,别担心,阿姨把一切都办好了,你就安心地住院,好好接受治疗。”景妈拉过阿希的手。
却没想到,阿希一把抽出了手,躲进被窝蒙住了头。
景妈叹了口气。
忙到了两点,大家都还没吃饭,景妈去买饭,仅景去给阿希倒水喝。
阿希面无表情,眼神带着一丝轻蔑与对各种传入耳中的声音的憎恶。
她下了床,径直地下楼,走出医院,她顶着太阳的嘲笑,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到家了。
打开家门,她跌跌撞撞地进了那十五平米的空间,“嗒!嗒!”两声,锁了门,就这样蹲坐在靠墙的床上。
阿希目光直视着前方,我不知道她的眼睛是否聚焦,也不知道她的脑中有没有事情在缠绕。我只知道,她,好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