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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南部的一个叫南澳的小岛上,有一口井,相传是宋朝皇帝赵昰南逃时为解渴所挖。井边有一棵茶树,年年岁岁受着这井水的滋润。每三年,这棵树大概会出产十斤茶叶,香味沁人心脾自不用说,这茶叶喝下之后五脏通畅,说不出的舒爽,喝过三杯,三天之内吃任何食物,嘴里都有茶香回甘,这是不会品茶的人喝下去的感觉。而品茶的行家,可以喝出这茶的五层味道。一是滑,也就是入口顺滑无涩味;二是香,就是香气进口通鼻而上;三是甜,这种甜味非常清淡,只在舌尖停留一瞬,就会消失,所以品茶之前口腔清洁很重要,舌头不干净不敏感,就品不出细腻的甜味。第四就是茶味的重点,甘。这个甘味由舌尖的甜味变化而来,一直蔓延到喉底,满足得不得了。第五,是……是什么?我也不晓得。
既然三年产十斤,那这茶该归谁呢?你知道,中国是有宗族文化的。在以前,这茶自然就归族长和族里理事会的理事们所有,如果族里有中第的儿孙,也可以分得一份,因为考中科举,也是光宗耀祖的事,理应奖赏。每三年能分到茶叶的,不超过五个人。村里人尊奉宗族,虽间或有议论,却也不敢明着有怨言。但是时代更迭,村里开始有人反对族长对如此珍贵茶叶的独断了。要知道,这茶叶的名气,不说整个中国,至少在中国南部,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如果分到一斤,自己舍不得喝,出送给达官贵人,不换回一年的劳力所得,也能办成好多件事儿啊。凭什么这种好事都给几个人占了,不是应该平分吗?但是十斤茶叶,又如何平分给村里这许多人?于是有人提倡三年一次,举行斗茶比赛,赢了的人独得这茶,输了的人也心服口服。
斗茶最早可以追溯到宋朝。人们相约斗茶,各自泡茶,比谁茶色青绿透亮,比茶沫延时长短,比茶沫上的花纹之繁复华美。为了斗,茶家一掷千金,搜罗名茶,实践技巧,乃至倾家荡产,只是等闲。而村里人为争夺茶叶举办的斗茶比赛,规则则朴实得多。那就是村中能够缴纳一定报名费用的人家,都能派代表参加。这报名费用,收归族长,一来算是比赛筹备费用,二来也是给诸位宗族长没了茶叶的一点补偿吧。比赛季节不限,让风水老先生在每次斗茶比赛后择了吉日吉时时,就能定下下次斗茶的日子。比赛时候,在村里的祠堂里排开一排小桌,配上小竹凳,比赛者自带茶叶和茶具,一人一桌,关了祠堂两扇沉重的大木门,开始泡茶。木质大闸门外,族长带着四位理事在竹藤椅上靠着,冲好了,门打开,四位专门请来以示公正的外乡人用盘子端好茶,族长和四位理事一一品过,在纸上作好记录,折了送榜上粘贴好,三杯入喉,比赛结束,一并开了,谁夺魁,一目了然。后来,为了提高比赛的观赏性,就让评委们进到祠堂里面,泡茶在祠堂外头,这样,既能顾及公正,村民们又欣赏茶道,赚一个茶香扑鼻。
参赛者一共可以冲五次茶,自行选择让评委品尝。这是因为,有的茶头冲香气刺鼻,先声夺人,有的茶却是渐入佳境,三四冲方得真味。评价分为“特等”、“上等”、“中等”、“下等”,还有白纸。白纸代表着茶味奇特,暂时无法依据现有标准给予评价。这往往出现在有了新奇泡茶之法,或者有了新的茶叶品种的时候。这种情况很是少见。迄今八十届斗茶大赛,只出现过三次。
三年一度的斗茶大赛,已经成为了村里的盛事,也成了村里权势争夺变化的节点。你知道,咱中国,地大物博,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传统赛事,比如晋江安平桥水上捉鸭比赛,潮安徐陇村村民正月荡秋千比赛,说是比赛,中国农村家家户户都爱争个面子,但最终,更多也只是图个乐。但我们村的斗茶,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争夺,腥风血雨,有利益,就有江湖。
“好啦,今天就讲到这里啦。”龙荈说,“下次再告诉你我们村的故事,暑假你愿意,带你去我们村看看,明年,又要举行斗茶盛会啦。”
我连声说好,这斗茶听起来就很江湖很中二,要是能亲眼看上一场,那肯定跟华山论剑一样精彩啊。“你们村都姓龙吧,只有姓龙的才能参加吗?”“姓龙的本村人可以参加,在我们村住上十年,也有资格参加,上一届就有郑姓的参赛者。你呀,就别想掺和了。”
我本来已经开始脑补我出场,技惊四座,拿走了那三年产一次的千金名茶,夕阳下一个背影,深藏功与名,留下不老的传说。现在当务之急,得先在龙茶村住上十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