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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将落,微红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林照耀而下,林间尚还有些许微弱光芒。山林非常茂密,可以说这是一片深山老林,带着一点老林的静谧,山林仿佛迟暮的老人渐渐沉睡。
山林慢慢安静,各色野禽也回到聚居地休憩,夜生动物开始自己的生活。几只晚睡的鸟儿还意犹未尽地鸣叫几声,衬得这山林分外宁静。
山脚下,一人踉跄地跑入山林,步子慌乱毫无章法。那人望了望山林内繁茂的枝叶,咬牙躲入林中深处。
那人竟是一名女子,其模样应该只有十六七岁,神色慌张,不知有什么要紧之事。少女一身名贵服饰,端的是锦衣华服,也不只是哪家千金小姐,今日竟落得如此境地。少女不顾一身灰土,入了那山林,惊得十数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起,打破了这山林的寂静,但很快,山林又安静了下去。
暮色褪去,黑夜来临。
远处又有数十个火把接近,很快便到了山脚下,数十道炽烈的火光将山脚下的一块空地照得如同白昼。仔细一看,竟是数十道人马。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到四周看看,便发现了刚刚那名少女所留下的些许轻微脚印。那人轻轻冷哼一声,望向山林,眯了眯眼。
看这数十人的打扮,尽是些粗布糙衣,而且略有点破烂。每人都拿把兵器,或刀或剑,也有人身背长弓,更有些是些不知名的武器。为首那人拿着把五尺长刀,刀身略厚,乃是把重刀。这数十人一身匪气,一脸凶相,只怕干的是刀尖舔血的营生。如此看来,倒是群马贼。
那为首汉子脸上一道细长刀疤,从眉心到左腮,堪堪避过眼睛。刀疤汉子目光冷淡,转过脸去,向着人群喊道:“李四。”
便有一人下马,一路小跑到刀疤汉子身旁,躬了躬身子,向着刀疤汉子谄媚一笑,极其恭敬地说道:“老大。”
刀疤汉子斜瞟了李四一眼,道:“这附近可有人家?”
李四答道:“这四周都是些荒山野岭,只有我们来时的一条官道,一路并未发现人家。”
刀疤汉子笑了笑,脸上的刀疤一阵蠕动,活像一条蜈蚣。说道:“既然这附近没有人家,而这有几道脚印,必是那小娘们儿的。嘿嘿,这小娘们儿的马跑得倒是挺快啊,还真废了不少手脚。”
李四听后笑道:“老大神机妙算,小四子佩服,唉,只可惜了那匹好马,想必值不少银子。”
刀疤汉子一脸得意,看看李四,说道:“那当然,依那匹马的速度和耐力来看,那马起码值百两黄金,还不带还价的。他娘的,回去得好好和麻子算账,坏了我一匹好马。”
“老大高见啊,这马竟然如此珍贵,当初不要那小娘们二,就要那匹马也够我们舒舒服服潇洒好几年了。”李四大叫可惜。
听了李四的话,刀疤汉子瞪了李四一眼,骂道:“你懂个屁,知道那娘们儿是谁吗?那娘们儿可是叶家大小姐,抓住他,百两黄金算个鸟。到时候,我们便不需要做这刀尖儿舔血的营生,回去隐姓埋名,过个好日子。”
李四听后一惊,两腿打颤,声音都变得尖细,哆嗦道:“叶家?哪个叶家?那...那个青州叶家?”李四显然吓得不轻,偷瞟刀疤汉子一眼,见刀疤汉子并未否认,心道,坏了,青州叶家那可是天下三大家族之一啊,与花家,楚家并列。这三大家都是以武立家,而叶家以剑术闻名于世,叶家家主更是世上少数几位绝世高手,更有一把神兵榜第二的“落叶”。以叶家的实力,要灭了我们这帮马贼那可是易如反掌的事。老大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点?而且,即使我们隐姓埋名,那叶家报复我们也不是一件难事。
李四细想之下,冷汗直冒,道:“这...这叶家.....”
刀疤汉子脸色一变,脸上浮现一丝厉色,露出一丝古怪笑容,道:“怎么,你怕了?”
李四本是八面玲珑之人,不然也不会如此讨得刀疤汉子的欢心。看到刀疤汉子脸上那丝怪笑,李四知道若是回答出错,刀疤汉子只怕会立劈自己,自己的死,在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马贼里,连点浪花都翻不起来。连忙道:“不...不怕。”
刀疤脸冷哼一声,道:“你最好如此,还有,关于叶家的事,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哼哼。”
李四连连称是。
刀疤汉子大声对后面的众人喊道:“兄弟们,这小娘们儿逃进了山林,到山林里给我搜。都给我搜仔细了,谁要是抓住她,我赏他黄金十两,若是谁让她跑了,老子剁了他喂狗!”
众马贼连声答应,立马行动起来,举着火把,一头扎进山林。
要是这马贼确实比那少女有经验,这山林搜寻马贼确实在行。这群马贼不慌不忙,数人一组,便四散开去,向着山林仔细搜寻。这少女实在是没有经验,这马贼即便没去过这山林,那也比这大家千金熟悉的多啊。
再看那少女,回头看了山下那火光便意识到山贼知道自己逃入了林中,追入了这里,只觉得心中发苦,眼中不觉落下几滴泪来。着急间慌不择路,如那无头苍蝇一般一顿乱窜。不觉间又犯了错,走了弯路,而山下的火光渐渐又近了。
山贼的搜寻展现了他们的经验,四散开了,而且还会相互通报自己这边的情况。
“嘿,麻子,你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没有,他娘的,刚刚碰到一条蛇,我还以为是那娘们儿,晦气。”
“肖腿子,你那里有啥?”
“有个屁,有也被你吓跑了!”
“李四,你那儿呢?”
李四竟是自己单独搜寻,一路不知道琢磨些什么,魂不守舍,沉默寡言。显然刀疤汉子的话惊着他了。若是真把那女子怎么了,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四。”
“李四。”
“李四?”
“哎,这,这儿没啥情况。”李四回过神来,急忙应道。
“李四,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几天没吃饭了,叫你你不应,还有气无力的,只怕是看到那小娘们儿,魂儿被勾了去吧。啊,哈哈...”一人随声道。
一群蠢货,被人当枪使还不知道,你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李四心中冷笑,继而又慌乱起来,那,那我自己也跑不了啊。也不知道刀疤汉子和叶家有什么冤仇,冒了我们的性命去找死。
李四一边在心里问候刀疤汉子一边寻思跑路。对那少女的搜寻也不再出什么力了。
少女的决定实在是失策,因为不认识路,加之天黑路艰,仅凭身上的一颗夜明珠的微弱光芒照明,虽不至于撞树,但很快就迷了路,而四周的火光又不远了。
少女脸上浮现一丝绝望之色,连忙将夜明珠捂住,不让夜明珠的光芒浮现。这茫茫黑夜,一丝光亮就足以让他人知晓自己的存在。
少女找了一颗大树藏下,将夜明珠藏于衣内,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此时泪水早已满面。
那火光渐渐近了,甚至就在数米以外。两个马贼相互交谈,说笑声也飘入少女耳中。
少女内心一紧,不觉间竟发出一丝呜咽声。少女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慌乱中生出一丝死意,犹豫间不知所措。
忽然间,少女觉得后面马贼的说笑声消失了,四周赫然已经没有了脚步声。少女慢慢转过头去,发现两名马贼一脸警惕,慢慢向他这边靠近,火光照在两人脸上,甚是可怖。少女眼中的火光渐渐明显,愈发明亮。少女再也不顾躲藏,拔腿就跑,一瞬间的响声如冬日惊雷那般明显。
马贼发现了少女。
“那,是那小娘们儿,哈哈,竟被我两找到,哈哈,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到时候,这小娘们儿说不得也要让我们尝尝,哈哈哈。”一名马贼立刻看见了少女,随即大笑,笑声中透着一丝淫意
“快,快,通知老大,我们找到了,哈哈。”另一马贼迅速说道,而后向那少女跑去。
那名马贼也不含糊,两指放于口中,一声嘹亮的哨声划破了夜的寂静,转瞬间便传到了其他马贼耳中。
其他马贼听到哨声,立即向哨声这里跑来,一会儿,众多火光便汇聚在一起,而那名少女早已被抓住,此时趴在地上,万念俱寂。
刀疤汉子望了望少女,心中一阵畅快,走上前去,抓住少女头发,说:“跑啊,跑,有用吗?臭娘们儿。”说话间,随手一记耳光抽在少女脸上。
少女嘴角流血,目光慌乱,不知所措,双手抓住刀疤汉子的手,努力想把刀疤汉子的手挣开。可惜刀疤汉子手中力量极大,少女努力许久都没有效果,便收住双手,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这些贼人,不得好死!我父亲是叶家家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少女停止挣扎,只是绝美的脸上尽是灰败绝望之色。
“什么?叶家?这小娘们儿是叶家的?”马贼们听后立刻慌了,若不是不认识这少女,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叶家,更何况若这少女是叶凌天之女,即便是寻常大族也不敢动其分毫。
“这叶家家大势大,堂堂天下三大家之一,这...这娘们怎么可能是叶家之人。而且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出来,怎么也要派几个护卫呀。”有马贼怀疑到这点,其实他只是不希望去招惹叶家,这叶家实在强大,不是他们这种小喽啰能够对付的。
“是啊,那叶凌天之女是何等身份,怎么会独自出行甚至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前面出声的马贼也怀疑道。
李四站在马贼中央,心中早已惶恐不已,终究大伙儿还是知道了。当初只有他和刀疤汉子知道这少女确是叶家千金无疑。实际上李四心中清楚,如果做了这单,躲得再远也逃不过叶家的追杀。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李四挤出人群,来到刀疤汉子面前,劝诫道:“收手吧,老大,这可是叶凌天的女儿啊...”
刀疤汉子转头看向李四,眼中一丝精芒闪现,松开少女,抽刀将李四砍翻在地,
口中喝道:“妖言惑众。哼。”
可怜李四话还未讲完,就惨死刀下。
其余马贼俱是一惊,想不到老大竟如此狠辣,对自己的心腹之人也毫不留情。
李四瞪大自己的眼睛,心中满是悲凉和愤怒,挣扎着最后一口气,骂道:“你...一定会不得好死....死的。”
刀疤汉子不屑地看看李四,又向周围的马贼看看,嘿嘿一笑,露出怪笑,说:“呵呵,没错,她就是叶凌天之女。但是,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做了这单,我们逃去塞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然,你们都得死。”说着,刀疤汉子一把将那口重刀插在地上。火光照着刀疤脸上,那笑容满是狰狞。
众马贼心道好狠。但无奈,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只得答应刀疤汉子干了这单。
刀疤汉子一笑,便不理众人,看向女子,邪笑道:“叶家啊,哈哈,我他娘的找的就是叶家。哈哈,今天,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当年我拜入叶家习武,做了你叶家护卫,论天赋,在叶家一众护卫中算得上是上乘。原本我只想潜心习武,可他叶凌天心狠手辣,竟然拿我立威,废了我全部修为。可怜我修行十数载,一朝武功尽废。我不服,不服!”刀疤汉子的声音渐渐变得癫狂。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过是误入藏书楼一步,仅仅一步,就因为一步,我被破了丹田,此生不再有习武之能。为什么,啊,为什么。”刀疤汉子狂呼,似要把内心憋了多年的苦痛都对着少女吼出来。
“我这么多年来的痛苦都是他叶凌天造成的,我要报仇,天可怜我,让我有了报仇的机会。当叶凌天知道失去她唯一的女儿的时候,你说你父亲会有多痛苦,啊?我要他叶凌天付出代价,哈哈哈...咳咳”刀疤汉子大概是笑得太畅快,剧烈地咳嗽起来。因为脸上肌肉的连续抽动,脸上刀疤剧烈蠕动,活像一条蜈蚣。
刀疤汉子突然停了,看着少女,脸上满是淫邪之色,说道:“知道吗?你很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即便是名满青州的画轻瑶都不及你。十年前你不过是个小女孩,现在长大了,竟生的如此漂亮。想不到我这辈子竟能尝到你这般的美人,这可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啊。”说完,刀疤汉子伸手抓向少女。
那女子吓得在地上挣扎着,刀疤汉子的脸在女子眼中急剧放大。女子脸上满是恐惧,只是那娇弱之姿此时更显柔弱,惹人‘垂怜’。
“救命,救命啊,不要,不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救命啊...”少女充满惊恐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山林回荡。只是这荒山野岭,荒无人烟。当初那马只顾着跑,慌不择路,想不到跑到这深山,竟是自己遭难的地方。
少女希望有人来救她,但是这荒山根本就没有人家,更不可能有人救她。
难道我就命该如此?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声音满是痛苦,可是,这声音明明是男的。
一道白光从林中激射而出,带起一道炫目的白光,在这黑夜中是那般的耀眼。长剑穿过人群,精准地刺在刀疤汉子手腕上,竟将手腕刺断。长剑其势不减,又刺在一名马贼身上。
刀疤汉子吃痛,暴喝道:“谁!是谁!给我出来。”说罢向四周找去,竟不顾还在滴血的手腕。此人确实是位狠人。
一道白影从林中极速窜出,眨眼间便飞到那长剑前,将长剑从马贼尸体上抽出,脚下一点,又化为一道白影,杀向马贼。
刀疤汉子一惊,此人速度好快,快到极致。自己纵横多年,所遇之人,只有叶凌天能够快过他。此人虽不及叶凌天,但这种恐怖的气势竟让他有一种再次面临叶凌天的感觉。
白影眨眼间便杀到马贼中,只见得数十道剑光乍起,而后便只有修长白影独立。数十位马贼竟都扑通倒地,而见他们的伤势,俱是一剑封喉。
少女缓缓挣开双眼,入眼处一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手持一四尺长剑。剑柄末端镶了一颗蓝宝石,剑身偏白,与那白衣男子融为一体。
男子转过身来,面对女子。借着地上的火光,少女惊讶地发现这吃持剑男子竟然十分年轻,只怕不比自己大多少。剑眉皓齿,面容刚毅,面皮白净,身材修长,而且看着四周伏地的尸体,都是他一人所杀。恍惚间,少女竟看得痴了。
年轻男子皱皱眉,不耐烦地问道:“你是谁?”
少女闻声,见其皱眉,知道自己的失态,连忙答道:“小女子名为叶落悲,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是?”
男子并未答话,却依旧问道:“叶家?可是青州叶家的?”
“正是,家父叶凌天。公子可认识家父?”
“想不到竟是叶家之人。”男子轻语道。
“不知公子尊姓?”
“花间醉。”花间醉神情却是异常冷淡。
“公子出自花家?”叶落悲吃惊。这牧郡花家也是天下三大家之一,同样以剑术立家,却以酿酒闻名。世间名酒榜上有超过三成出自这花家。江湖有‘青州剑术惊天下,牧郡美酒满园香。’之语。而实际上,叶落悲知道,花家的剑术在某些程度上并不输于叶家。叶家剑术以精为名,而花家的剑以广闻名。花家的人修的是属于自己的剑,所以花家的剑谱收藏极广。
花间醉并未答话,也并未否认,别过目光,捡起地上的一支火把,将地上的浴火弄灭,说道,跟我来。说罢便不理叶落悲。
叶落悲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咬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