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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今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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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王亚男几乎整夜都没睡,泪水像打开泄洪阀门似的,很快就湿透了整个枕头。王亚男记忆中的母亲的模样,就是镜中的自己,因为外婆说自己和母亲的样貌,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母亲真正的模样在王亚男记忆中从未有过痕迹,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照片,父亲也不曾提及过母亲,自己也不敢过问。自己也不曾拥有,像此刻下铺的李税交和她的母亲睡在一起,或许李税交此刻正被母亲拥抱着,酣睡中。想到这,李亚男不禁抱住了自己,就像母亲拥抱着自己,泪水中蔓延着幻想的爱意。
  今夜,三年来,502寝室第一次没有了李税交那震耳欲聋的鼾声。母亲的到来,让李税交的脑袋注入了太多她不能解决的难题,今夜根本无法入眠。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想父亲对母亲的不公和残忍,更没有时间去悲鸣母亲的遭遇,她只想着明天去哪多找些工资高的兼职,接下来怎么安顿母亲,怎么联系二姐帮忙等这些生存问题。背后躺着的母亲呼吸很轻,有种熟悉的味道,很像在家的味道。二十二年来,李税交记事起便是躲着母亲,不想靠近母亲,但家里灶台,床上,沙发等角落无不都是母亲劳务过后留下的味道,李税交对这种味道极为熟悉,原来就是母亲的味道。
  今夜,是李税交母亲四十五年来,无数个不眠夜里的一晚,这一晚不仅有熟悉的痛楚,来自丈夫的背叛,婆婆的恶语,自己的委屈。更多的是去压抑心里的这份酸楚,一丝不敢挪动的身体,像块大石头重重的压着那颗不留神就会窜跳的心,害怕自己有任何异样,担心身旁的女儿发现她的难过。对于李税交母亲来说,离开那个三十年来把自己心戳成百孔的家,今夜的自己感觉脖子上那把重重的枷锁已然卸去,从未有过的解脱。余生只想守护着自己的女儿们,惦记着老家的大女儿,担忧着那个不知何去的二女儿,害怕自己成为身旁的三女儿的累赘。
  蓝烟儿送别何子轩后,不舍和忧愁都给挂上了心头。不舍的自然是何子轩的离开,忧愁的是,蓝烟儿每次生气都会说分手来得以乾坤大挪移,何子轩屁颠屁颠的哄着她花枝摇曳。可是今天何子轩回答了“好”,蓝烟儿瞬间不知所措,只能安慰自己当作是何子轩的气话,坚信着自己和何子轩认识多年的情感,是一堵固若金汤的城墙,想着明天何子轩一定会道歉的。
  陈新新突然被自己的手机砸到脸,“啊“的一声,委屈的嘀咕道:”又砸我。”此时没睡的人也丝毫没有反应,这是三年来培养的默契和习惯,她那张脸已经被自己的手机不知道砸过多少回的画面,足够做成10分钟不用重复的鬼畜视频了,这也似乎是每个睡前玩手机的人必历的过不去的劫。李税交的母亲被陈新新的惨叫声惊动了一下,想准备坐起来去看看。
  李税交依旧背对着母亲道:“怎么了?”不知道母亲是否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李税交母亲的声音像蚊虫飞过一般:“那边娃儿刚怎么了。”
  “没事,她就被自己手机砸了下。”李税交答道。
  ”什么,被手机砸了。“李税交的母亲担忧的惊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李税交母亲正常分贝的声音在此时显得甚是嘹亮,陈新新急忙压低声音说道:“阿姨,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没事哈。“
  李税交拉了拉母亲坐起来身体,”大家都在睡觉呢,你干嘛。“
  502寝室在这个夜晚再次步入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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