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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舍,乌程就摘下头上的金花乌纱帽,疲惫的躺到床上。
年少的愿望,一朝成了真。可惜却早已失去了当年的热忱,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行尸走肉罢了。
“十年了,谁也别想拦着我……”
温柔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冷意轻声呢喃着,墨玉般的黑眸暗暗沉沉,浮动着难以描述的幽光。
……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几日总是皱着眉头,感觉好像很累的样子。”
元正下意识的捏了捏眉心,这是他近来最常做的动作。月见看着了,自然会心疼他,心里也莫名的有些不安。
“无碍,就是近来,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心里自然担忧。”
“怎么会……不是有乌芝草吗?难道不管用?”
“乌芝草只是用以续命,能让圣上多活一段时间罢了。”
“哦……”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担心什么?”
月见有些不明白元正的意思,懵懵懂懂的看着对方。
元正看到她这副莫名的小表情,就忍不住在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没事。”
这样就很好,多余的,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
“和央,你打包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搬家?”
月见看到门外的三大箱东西,不由得咋舌。
想当年,我从巫山走到这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包袱。而现在就是出个城,需要这么多行李吗?
“小姐,您有所不知,我这是帮您。”
“……”
看到月见还是不明白,和央有些急了,就挤眉弄眼的凑过来。
“白芷小姐也要去,您当然要多带点东西,不能被她比下去啊!”
“她去干嘛?”
“是罗老爷让的,罗老爷一听说郡主您要和二夫人出去,就担心白芷姑娘一个人孤单,所以……”
说到最后,和央还挤眉弄眼了半天,弄得月见很无语。
“好吧……”
看到别人家的马车都快装好了,月见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撸起袖子准备搬箱子。
“哎哎哎,郡主,您怎么能动手呢?我们来就行,您先歇着就好。”
一旁的小厮见势不好,赶紧上前阻拦。月见还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讥笑声。
“我说郡主娘娘,都这么久了,还不能适应你的身份吗?”
白芷扶着罗二夫人款款而来,看到月见的举止,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虽然白芷和月见的性子都有点大大咧咧,但是身上的那股气质,却不是月见能比的上的。
白芷自小生在皇城,身为候女,见到的都是皇亲国戚,接受的也自然是皇家教育。虽还没到受封的年纪,但也是妥妥的贵女一枚。
而月见,只是一个从山里来的姑娘。那种乡下人看起来的不俗,在白芷面前是不够看的
听到白芷这么说,月见心里产生了一丝难堪。但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只是刚要反驳,就听见二夫人出声了。
“我倒觉得月见这样就很好,多善良的姑娘。白芷,我说的可对?”
“是……”
长辈都已经开口了,白芷也就识趣的闭嘴了。只是面上还是有几分不悦,看到月见的眼神扫过来,就做了一个鬼脸。
……
乐清寺,坐落在城外的乐清山上。虽然等级比不得皇帝钦点的玉泉寺,但在栖捂国也是鼎鼎有名的。而最值得人们称道的是里面的景致,秀竹郁郁,松柏森森,一般无二,深受官家女眷的喜爱。
“我们要走台阶吗?”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白芷觉得有些崩溃。
“我记得,你姨母就住在这里。怎么,你没来过?”
“是啊,我没来过,但是姨母会经常下山去候府玩,所以……”
谁还会闲着没事来爬这个山啊……
听明白了白芷的意思,二夫人不再多言,只是淡淡一笑,便抬起脚走上台阶。
月见看到了,赶紧过来扶着她,而慢了一步的白芷也连忙凑过来。
小厮们抬着行李往山上走,留下丫鬟跟在她们身后,亦步亦趋。
……
青烟袅袅,檀香氤氲。端坐于青莲中的杨柳观音慈眉善目,温柔的凝视着人世间的苦与痛。佛堂,似乎是人世间最安宁的地方。没有争斗,没有喧嚣。
“嗒嗒嗒——”
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木鱼,慢慢转动手里的佛珠。庙堂中的妇人好像已经入定般,露出平静的神态。
“夫人。”
“什么事?”
“二夫人、白芷姑娘还有一位郡主来看您了,您看……”
“就说我醉心佛法,无心迎客。”
“是。”
丫鬟识趣地退了下去,大殿上又恢复刚开始的安静。
“哒哒哒——”
丫鬟走后,木鱼的响声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失去了先前的从容淡定。
……
夜。
月见因为晚饭吃的过多,所以就出来走两步。
该说不愧是以风景闻名的乐清寺,即使是女眷活动的别院,也精致风雅。
漫步在这样的环境里,纵是有再多的愁绪,也该被这迎面的微风抚平了。
不知不觉中,月见穿过了一片竹林,意外的看见一座竹屋。
“姑娘可是走错了地方?”
郑氏正在院子里赏月,就看见竹林里走出来个姑娘,于是猜测对方是迷路了。
“我看这里的景色不错,就想随处走走。谁知,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若不嫌弃,可否坐下来喝一杯茶?”
虽然看不清对面的姑娘长相如何,但是光听声音就知道不像恶人。独坐了这么久,郑氏也有些无聊,看见来了个姑娘,自然希望对方可以留下来说几句解闷。
“只要您不嫌弃我,自然可以。”
郑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随手拿出一个杯子,为月见斟上茶。
“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见。”
“妾身娘家姓郑,姑娘就叫我郑夫人好了。”
“是,郑夫人。”
刚坐下,月见还有些局促。对方问她什么,就回答什么。郑夫人看出来了,也就挑些轻松的话题聊。
“可是随家人来寺里还愿的?”
“不是,我就是纯粹来玩的,听说这里的景色不错。”
“嗯,确实是个好地方……”
虽是夜晚,却依旧挡不住她们的热情,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聊了许久。
而月见在这儿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觉得生活很惬意,比在皇城要好多了。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一轮弯月倒挂梢头,点染了几抹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