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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石洞之中点点浮光,照不出晦暗不明的前路。越向深处越是漆黑。有一个人在漫长的石道上走,除了鞋底在石面上的一点点声音之外,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自己在虚空中行走,连自身都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而且此道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在这里行走是没有办法起内力感知外部的。
脚步声听到几乎是发腻了之后,他面前的一片漆黑终于开始变化了——灼人的红光出现在眼前。从黑暗的石道中走出,正好进入了一个高广的石窟,面前的石门被12盏盛着油灯的石灯笼照亮。每个石灯笼旁边都有一个侍卫。
“长老还在大殿吗?我有点事情需要向他禀报。”在灯火的映衬下,来者一身白衣,外着蓝色薄纱的坎肩,垂下的穗子缀着水晶坠角;仿佛姑射仙人在世,手持乾坤羽扇。赫然竟是当日在玉清宫与寒云见面的羽客!
侍卫过来接过这人的白玉腰牌,上有一字“炑”,反面是“赐,云中子”的小字。腰牌上镶着一颗红色的辟火珠做装饰。
“在的云先生,长老等您多时了。”侍卫一躬身,将腰牌交还给云中子。石门缓缓打开,内中的石壁上隐隐映着五彩迷离的微光,却炎热得仿佛火焰山一样。正对大门的石桥两边没有扶栏,桥面微微上凸,常人走在上面须得十分专注才不会掉下桥去。不过,也不会有什么常人来往此桥,因为桥下是融融的岩浆。而这里,就是令人闻之丧胆的魔界的心脏之处——“龙枢殿”!
宏盛殿外已有数队道童里外忙碌着茶水,知客们也都迎了出去。而上清大殿中,凌峰真人却在为另一件事头疼。小徒弟静参说有人趁着瀚海无人之时偷去了瀚海名物风魂灵玉,包括养玉的采霜丹和白灵芝都不见了。瀚海剑阁的阁主求不名当时只留下了道童看家,可是异灵族问邪师前来抢夺的时候并没有成功,灵玉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呢?道童提到有人助阵,难道会是助阵之人?
说起来这位心大的求阁主与凌峰真人渊源颇深,他不仅曾是玉清宫的道徒,也曾经是凌峰的好友丹丘仙的入室弟子。为人大而化之,不拘小节。都说道化贤良释化愚,粗枝大叶的求不名能在道海两位先天手上都有收获,真是全靠了一点就通的好脑筋和恩师的不吝赐教。出山之后的求不名在瀚海创立了剑阁,也不过是为了将道法传到异域,在两位恩师看来,他仍然像是一个刚刚出山的年轻人一样。这灵玉和丹药还是当时求不名尚在玉清宫的时候在瑶池会上偶然蒙赐,还未百年便失窃,令人扼腕。凌峰真人欲当此佛道论剑之时,拜托同道门派帮助调查。
“什么?你探查得没错么?”静琳真人在宏盛殿后的一间净室内,向自己的两位弟子低声询问。她在后山探知的时候发觉寮舍那边似乎有隐隐的魔气,让她十分震惊,因为散发出魔气的方向似乎是已经备好的,许久未曾使用的涵神观的寮舍!她派自己的亲授弟子修竹和铭竹前去查看,二人刚刚回报,涵神观那边确实有微弱的魔气,而且是在边缘松林中的低等房舍之中。但是二人在感觉到魔气的房舍里翻找许久,并没有找到什么物品。
静琳真人强自缓了缓心神。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莫不是魔界有人得知盛会将临,派人前来扰乱?可是魔界那群人诡计多端,用这种小小的手段影响玉清宫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再者魔界的主心骨,魔龙已经在上一次道魔大战之时被摧毁,没有了供给力量的魔源与生息魔族的魔龙。就算有残留的魔族余孽,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照弟子们的回复,与自己探知一样,这股魔气根本不成气候,似乎是附着在某个物品上而已。但是这种明知它在那里又找不到的感觉令静琳真人难以平静,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作。
不,问题不是什么时候发作,今晚就会有其他的佛道宾客前来,万一被有心之人察觉,还以为是玉清宫所作,喊成监守自盗,那就糟糕了。
她悄悄去望了望大殿中的静应等人,回来说:“这样,先不要惊动他人。你们带一些我门下不当值的人过去找找,不管有没有都把那一间房间用阵法封起来,任何人都不准进去,只说是山后的妖灵出没。”
“是!”二人领命而去。
静琳又对着靶镜理了理鬓发才出去,正遇上殿中已经有客人来到。
“就说你们是闲人中的闲人吧?来这么早!跟你说啊……”静应搓了搓手拉过石尊者就开始侃。璎珞尊者看到静应那个顽童的样子哈哈大笑,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静真、静守庄重地捧过盒子,因为这里面,就是那枚茅蚣虫蛹。
石尊者的佛法已至臻化境,外貌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仿佛一尊石佛。皮肤也暗淡得像石头一样,有着疏朗的白眉和长长的白色胡子,虽然他的表情很慈祥,但是看到这个肤色也能吓到不少人。他的功体“莲化十三式”心法练到顶层之后,外貌会慢慢石化,但是化生之力会越来越强,点石生花不在话下。不过武林中就算是得道高僧也没有几个听过这种心法,不仅因为此法秘藏于菩提岩,而且——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让自己长得跟木石雕成的一般,只是为了使自己拥有驱死化生的力量。
说到底,人类愿意修习道术,也多是为了自己能够长命百岁甚至长生不老,永葆青春。所以就算是再难的功体也有人修炼。但是像石尊者这样,修炼的功体会使自己干枯成木石状态,虽然生命力非常强大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也没多少人愿意去做。做了,也不一定人人都能像他一样功成一朝。
“蒙两位前辈光临驾下,不胜感激。”静琳真人虽然晚到,但还是赶紧上前行礼。两位僧人和身后的沙弥们也合十回礼:“释昙无量。”璎珞尊者笑道:“十年前在菩提岩做法华会的时候凌峰真人还说生怕静琳道长太过恭谨克己,担心遇事不能看淡,影响修行。老衲此日一见,道行益增,并没有真人所担心的那样,这不过是道长天性如此。于修行无害。”静琳真人微笑着说:“静琳倒想说是师父想多了。”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你是说道源论剑?那个啊,没什么大不了的,那群无聊的人哪天想起来就会聚集在一起以各种理由比试剑法。这只是人类用正大光明的借口来互相打压而已。重要的是,那本书已经经由你引诱到了宿主了就行。”
龙枢殿中,浓烈复杂的焚香仍然盖不住浑浊的血腥之气,在感官上带来时而欢乐时而痛苦的迷幻之感。焚香用的铜铸山形香炉仿若一个小岛安置在偌大的香膏池中,雕刻的山、树木、鬼神和各种灵兽样子都在炉盖上。炉子浸在香膏中,以炉中的魔源焚化着香膏,烟气如同水雾般流动着。一人在池后的王座上与灵慧长老、云中子对谈,只是重帘掩映,看不清面容。
“是,另有一事。前段时间异灵族问邪师曾率散魂进攻瀚海剑阁失败。剑阁中有人受伤,似乎是孔雀明尊所救。”
“灵玉和丹药想必是被拿走了吧?”灵慧长老补了一句,“他本人出现了吗?”
“灵玉和丹药已被拿走,孔雀明尊本人,并未出现。女后,孔雀明尊表面上……”
“迦摩罗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帘中人冷声打断,“对了云中子,那个宿主,是否是佛道双修啊?”
“属下并不知道对方是否是佛道双修,只知道他想要同时修习其他派门的功夫。至于孔雀……迦摩罗尊那边?”云中子看了一眼帘后的人。对方听到这里,只是轻微“哼”了一声:“无上法那个妖僧既然这么看好我的爱将,那就让他多培养几天又有何不可?云中子,在事情没有清楚之前,迦摩罗仍然是迦摩罗。与孔雀天城的联络也不能停。”
云中子担忧道:“迦摩罗尊离开魔界已过百多年,现在更证得佛身。万一真的背心离德,就不好了。”
灵慧长老以袖掩口,轻咳了几下:“原本他便不属于魔界,即使在这里,他也被视作异类啊。”
云中子低头:“是。可是若是放任那秃驴长时间地用佛法洗脑迦摩罗尊的话,我怕……宝剑噬主。”
帘中人冷笑道:“若是他噬主,那妖僧自然先受其害。若是一切无事,迦摩罗必不负我。明白吗?”
“属下明白。只不过,关于灵玉的事情,既然迦摩罗尊与这件事有关。属下还是想帮魔君查个明白。”
“这样啊,我允了,去吧。”帘中人扬手让他退下,微动的纱帘下隐约可见纤细的手臂。
待云中子离开许久,帘中忽听喃喃之声:“若你也不可信,那这世上便无人可信了。”
“魔君,云中子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灵慧长老回道,“魔君的信任是无上的荣耀,若是对迦摩罗尊失去控制,或者他无意中泄露魔界的机密……我想云中子担忧的正是此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