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椭圆形的瓷片,应该被人刻意打磨过,边缘极为光滑,握在手心里,能感觉出一种细润和清凉,它的价值恐怕比玉石更珍贵吧,但青蛇为何要守候它呢?公主塑像身上为何生活着一青一黑两条怪蛇呢?
田七翻开文成公主的祭祀图,她指着祭台说,这里也有一条头顶长肉瘤的大蛇,到底是姑师人所崇拜的图腾,还是说明文成公主是神蛇的化身?
我说都有可能,姑师人生活在森林中,很有可能把这种蛇敬为神灵,女娲也是蛇的化身,他们把公主当神蛇来祭拜也合乎情理之中。吐蕃好战分子想将文成公主鞭尸,姑师人却偷偷救了公主的亡灵,我想祭祀图或许项告诉我们,青蛇是姑师人的化身,黑蛇是吐蕃邪恶的象征,二者互为仇敌。
王助理对瓷片可谓爱不释手,似乎比我们所有人都兴奋,他举着一个放大镜足足看了半个小时,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弄得大家跟着一头雾水。我说你一个专家都举棋不定,这是遇到疑难杂症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破瓷片,不就是一幅简单明了的地图嘛,别看了,只要参照田七手中的祭祀图,我想还是能摸索出头绪来的。
王助理没理会我,头都不抬地说道,小李,赶紧打开皮箱,拿出检测设备,快速使用炭性射线扫描整个瓷片的内部结构,马上收集数据。
我气得差点没把他一脚揣下山崖,专家还是砖家呢,蛇窝里的一块残存碎片就跟拣了宝贝似地,要是蹦出来一个元朝瓷碗来,他俩还不得吃喝拉撒都睡这?
实习生小李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汇报说,教授,检验结果出来了,炭线扫描数据显示的年代为唐贞观时期,复原模型的数据判断,这块瓷片是一个普通碟子五分之一的部分,表面纹路分析的指数表明,表面勾勒的线条是提炼的一种矿物染料,感受一定温度和亮度就会显现图形。
原本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没想到他俩利用科技作出了一个惊人和准确的分析,至少我们知道了这是一个碟子碎片,而且是唐贞观年间的东西,方才露出的地图不是什么神灵显身,而是提炼的一种古老矿物染料,温度和亮度达到要求就会显示图案。
王助理说这就是我们现代考古的力量,这些及时收集的数据分析会被添加到中国考古网站的大数据库,对今后的考古事业提供了参考价值。实习生小李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大家是不是要在山崖上安营扎寨?”
日落西山,夜色降临,整个巴塘山犹如一艘沉落大海的轮船,缓缓地消失在夜色中。我们及时搭建好帐篷,防止野兽侵扰,帐篷中央生了一堆火,五人轮流值班,天亮之前必须保证火堆不灭。
月朗星稀,白天不停呼啸的山风突然销声匿迹。本来说好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开始工作,但都只睡了一会就都跑到了外面。我理解大家激动的心情,想想明天就能寻找到一座消失千年的古墓,谁还能酣然入睡呢?
我端着一个可折叠使用的罗盘,围着公主庙周而复始地转圈,夜空的北斗七星清晰可辨,我参照起来倒是不费什么功夫,关键我脚下错综复杂的步伐弄得我满头大汗,我像一个喝醉酒的醉汉模样,一步三晃不说,一会看天,一会看罗盘,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田七和大牛是识货的,俩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脚步,满脸流露着羡慕和敬仰。王助理和小李纯粹是看热闹的,对着我指指点点,不时地咯咯直乐。大牛看不惯,用眼睛瞪了他俩几下。王助理颇为世故,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田七说,大小姐,赖天宁这是跳大神呢,还是练习武侠小说里的迷宗步?你俩看得入神,给我们两个门外汉也讲讲呗?
一顿功夫的熟练摸索,我脚下的步伐开始走得越来越快,眼睛飞快地从北斗七星和罗盘指针中穿梭,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总会再一个特别的地方抛下一枚系着红绳子的铜钱,碰撞地面的山石,发出几声脆响。
田七嘿嘿笑着说,赖天宁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的一个行家!二三流的阴阳术,只能看看天之北斗七星,然后勉强配合一下手中之罗盘。一流的阴阳堪舆术,主要体现在脚步上,别看赖天宁东一脚西一脚的,看似毫无规律,实际上大有学问,落地铜线,表示已经收买了亡灵,铜线指示的角度和方向恰恰就是墓葬的入口位置,这就是失传的寻龙点穴。
我收工走回帐篷的时候,田七和大牛当着我的去路,死活不肯让开。我说你俩别闹了,没看我累得快虚脱了?
大牛满眼放光说,天宁哥你太厉害了!别说京宝斋了,就算是大江南北的九门派也找不出你这样一个阴阳先生。寻龙点穴!哥哥你教我吧。
田七鬼精鬼精地跟着说,算我一个,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我说你俩成心捣蛋,寻龙点穴这门功夫不是学来的,而是一脉相承的,有时候几代人才会蹦出来一个,到我这代,已经断了三百年。我爷爷曾跟我说过,寻龙点穴是阴阳术中的精髓,这种技术靠的是感觉和灵气,你俩学一辈子都没用。
趁着王助理和小李睡熟的时候,我们三个研究了一番“文成公主祭祀图”,我本来是看不出其中奥秘的,幸亏田七指点了不少,青蛇瓷片的图案已经跑进了我的脑海,二者融合后,我心中有了大概的影像。
天快亮了,而我却不知不觉睡着了,要不是天亮刮起了大风,把我从梦中惊醒,此时还沉睡着呢。步出帐篷,田七烧开了一锅大米粥,正准备给每个人端一碗。我看见王助理和小李正围着我布下的铜线瞎转悠呢,我顿时脸色惨白地大喊一声,你俩干什么呢?别动我的东西!
小李本想动一枚铜钱看看的,被我大喝一声给震住了。我跑过去查看了一番,幸好他二人刚凑过来,四周未受到破坏。大牛和田七闻讯赶来,他俩关心问我说,没事吧,一切都还好吧?
我说没事,要是晚醒一会,就全泡汤了。小李发牢骚说,小家子气,真要****了,晚上你再重新弄一下不久完了吗,大家都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至于发这么大火气吗?
我气极反笑说,你俩不懂也不能全怪你们,我也有错误,应该昨晚告诉你们别动这个地方。寻龙点穴靠的是当时的灵感,北斗七星和罗盘数据不会错,但我综合分析的判断却是不停地变化。有钱能使鬼推磨,当不是每个亡灵都愿意介绍我的钱财。好比算卦,每一卦象皆不同,想摆出一模一样的卦象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看到的一切也是唯一的,不可重复的。
小李和王助理听明白了,纷纷向我道歉,我都一笑了之。地上的八枚铜钱形态各异,有的直直插进土里,有的斜着落地,还有的竟然悬浮地面,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立在土里一样。绑在铜钱上的一根红线分为四个头,每个头指向的方向也是不尽相同的。我一边蹲着喝粥,一边仔细判断这些零碎的摆设,我的脑海波涛汹涌,沉沉落落的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扑打过来,弄我的表情异常紧张。
我突然想起青蛇缠绕文成公主的那条手臂,分明有一根手指指向悬崖之下。这个现象跟我的寻龙点穴景象是一致的。我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方向就是贝纳沟!巴塘山的两条山脉相互依偎,中间形成了一条大峡谷,峡谷被当地人称之为贝纳沟。
风水阴阳术说,沟渠是不适合建造墓穴的,此地叫贝纳沟,应该是为了保护文成公主墓葬而有意改变了称谓,怪不得千年以来没人发现古墓。
王助理和小李说,公主墓就在贝纳沟,那我们就开始挖吧,还等什么?
我心想你两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贝纳沟这么长,凭借区区五人之力就算挖几年恐怕连块墓碑也找不到。我说你们别着急,文成公主的手指是从山崖指下去的,我想崖壁上一定有秘密。上山和下山的路都是人工建造的石阶路,但从未有人从悬崖拴着绳索下去。
其余四人也同意我说的,毕竟文成公主手指的方向不会错,青蛇瓷片上有一块凿山而里的雕像,没准就藏在崖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