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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恩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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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阿奈,你快起来啊。”在琉璃岛最负盛名的大都城中,由陆氏所经营的马场亦是最负盛名的娱乐场所,而此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衣裳破拙的少女抱着另一个同样穿着的少女在嚎哭,被抱着的少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在她们的身侧,一匹小马驹乖巧地立在那儿,低着头,模样十分乖巧。
  而在她们的另一侧,竟是几名凶猛的大汉,呲牙咧嘴,手里挥舞的皮鞭如百媚的蛇姬一般,嗜血无比。
  “我说你们这两小屁孩,再哭,再哭老子就抽死你们!”其中一名凶猛的大汉威胁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女人和小孩,本就是拿钱替人消灾,抢那匹小马驹而已,谁知这两小姑娘死活不肯,只能用暴力手段来解决了,现在她们哭哭啼啼,心下更是厌恶,手上的力气不免加重几分。
  听了这话,那正在哭的少女慢慢地止住了声,但还在微微抽泣,她跪着与那大汉央声求道:“请大哥饶了我们罢,求你了,呜呜……”边说边紧紧拽着大汉的衣摆。
  大汉脸色不善地将少女踢开,小马驹此时却长叫一声,本来不受关注的小角落顿时吸引了场上不少的目光,有人惊诧道:“那不是燕脂山山上才有的琉璃马?!”
  此言一出,立刻可以听见数不清的目光投射而来,其中有羡慕的,有惊讶的,但更多人的目光则是贪婪的,赤裸裸的贪婪!
  见此状况,那在求饶的少女再一次嗷嗷大哭:“救命啊,各位,救命啊,求求您们,救救我们姐妹吧!!”
  虽有不少人面露不忍之色,但却无一人所动,那少女用手背擦着满脸的泪,殊不知却将整张脸擦的全是红血和黑灰,惹人心疼却又吓人无比。
  她哭泣着,抱着她的阿奈:“阿奈,你再等等,再等等,我们不会死的,阿爹阿娘会来救我们的,呜,我们不会的……不会的……”她等着好心人来救她们,看见无一人所动,心下凉了大半,又是几鞭下来,她也快撑不住了。
  也是,在这污秽的,充满权势的世界,一两个孩子的性命又有什么关系?
  另一头却传来阵阵叫好声,原来是萧氏的小公子萧尘在刚刚的马术比赛中拔得头筹。只见终点处的少年郎一身骑装,英姿飒爽,脸上尽是得胜的喜悦,他扬起手臂,朝缓缓走来的人一挥:“嘿,华生,我赢了,这次可是你输了,赖不掉了吧,哈哈哈哈……”萧家少年唇红齿白,好不得意!
  那被唤做“华生”的少年悠悠走来,一袭青衫,浓郁的书卷气迎面而来,长发飘飘,柔顺无比,使人有在晨曦下看荷叶上的露珠的悠闲与新鲜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那便算你赢了我罢,说吧,你想要什么?”林华生摇摇头,睫毛在逆光下显得浓密而又分明。
  萧尘是萧府的心头宝,是不可多得才子一枚,潇洒俊朗,却又顽劣不已,只有在林华生面前才稍做收敛。
  “嘿嘿,不知林阿兄今日想不想做个好人?”萧尘环顾四周,突然眼神一定,内心深处萌生一阵笑意--要知道这华生除了他自己的妹妹,可是从不近女色的,连自己的母亲都要隔个三尺才心满意足,看那头的小娘子快要被打死了,不如……
  “做什么好人,我从不是什么善人。”林华生勾起一抹我什么都明了的笑,明眸澄亮。
  萧尘亦是勾起嘴唇,走上前拍了拍华生的肩膀说:“凌波不过阡陌,才回首,却是旧时相识啊!”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谁不守约,便说这句,然后将对方的一件丑事告诉碰到的第一个指定的人。
  听了这话,林华生桃花眼一挑:“行,说吧,什么条件?”真是怕了你了。
  “阿兄,你看见在那儿的那匹小马驹没?那可是匹好马哟,我是想啊,不如你把那两小娘子救下来,马儿归我,女子归你,如何?”萧尘指了指少女所在的地方,眼睛微微眯着,与华生的狭长的桃花眼不同,他的眼睛更大更有灵气一些,却又是不相上下的吸引人。
  “好,不过那两女的我就不要了,连同马儿一块给你好了。”华生蹙蹙眉,满脸嫌弃,仿佛两个人的生死就在他们的几句话里。
  萧尘点了点头,目送着华生走了过去。
  本是那少女已被打的血肉模糊,另一名唤做阿奈的少女早已不省人事。只见一鞭又要落下,少女的眼里透着绝望,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降临,抬起头一看,只看见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单手缠住了马鞭。在很多年后,少女回忆起都不会忘记,这一日的他,仿若救世主一般,身着的青衫那般的淡雅,飞扬的青丝亦是如此柔情。
  “哼,一群大老爷们儿在这欺负两个,也不害臊。”华生眼神一凛,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隐约间,能看到些许勒痕。
  那几个大汉一阵笑骂:“哪来的葱头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弱不禁风,哈哈哈,还想英雄救美?呸,还不快回家找你娘吃饭?哈哈哈!”说罢,急着要抽出马鞭。
  华生紧蹙着眉,低头看看那位少女,又用余光瞟了瞟走来的萧尘,心下顿时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了,暗道:“既然你要这样,那我就陪你玩玩好了。”
  正当僵持不下时,华生一笑,松开了马鞭,倒是那大汉因为力的反弹而摔了个四仰八叉,“哇哇”的叫着,就连少女都莞尔。一阵哄笑传来,那大汉起来满脸羞怒,正当要打过去,华生突然拱礼:“抱歉,几位大哥,我不是有意来搀和你们的事儿,我不过是个下人,瞧,看见那远方的萧小公子了吗,是他派我来的,说是赢了比赛,想救条命,讨个喜头。”
  却见几位大汉踌躇,毕竟萧家和陆家一样也是个不可惹的大势家族,在这个乱世,无主的时代,各自以权势为目标的争斗,只为活着,谁敢惹已是一方鳌头的萧家?
  “只是这两丫头触犯了马场的规矩,主上不悦,我们也是拿钱做事,请大人与你家公子说说,人,我们是不会放的。”其中一位身着红甲的大汉上前,明显他是这里的头儿。
  “喔?连萧家出面都没用啊……啧啧,那要你们有何用!”说话间,华生已把担保人从自己转变成了整个萧家了。
  虽是淡淡的语气,但话中的架势令人不禁冒冷汗。
  那少女抬头,哭泣早已停了下来,望着林华生,眉目生的妖娆不已,但因为年龄原因,自有一股清秀韵味儿。
  “哎哟,华生啊,怎么还没弄好啊?”循声闻人,却见萧尘已换了一身便装,內衬黑领,外着暗红衫,手里竟还握着一节翠竹叶,晃来晃去,看起来悠闲不已,与场上格格不入。
  “和这群人啰嗦干什么?呵呵。”萧尘一声轻笑,伸手一挽,倒是就着那少女的腰扶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衣。”白衣心上恼怒,可身上又丝毫无力,恼怒使面上涨红,泪水怎么也止不住,萧尘只当是脸红了,毕竟她现在没办法独自站立。阿奈如今生死不明,怎么着也得保全自己两人。
  马场上风沙肆起,观客的喧嚣亦随之而来。
  “她们啊,我萧尘偏救了,嘿嘿,有什么不满找这个小哥。”萧尘看见白衣和阿奈的伤,怒极反笑,指了指华生,孩子般斗气似的大呼。
  华生本就在看热闹,不知何时斜倚着旁边的柱杆,长衫紧紧地贴着他,将他的长腿曲线展露无遗。看见矛头对准自己,倒是不急,“小公子,夫人早就说了,出门在外,不许胡闹的,看看那两小娘子奄奄一息了,我们也别插手了,不然好不容易出的门禁可就作废了。”萧尘爱到处惹事,上次砸了赵家的酒馆,被罚了一个月的门禁,直到今天才被解令。
  果然,萧尘听到这里,不甘的眼神投了过来,分明在表示“你说好要救人的!”末了,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华生莞尔:“不过小公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我们就将她们带走好了,夫人问起,就说是送给她的两个丫鬟好了。”看见萧尘点点头,继续说道,“没想到啊,哈哈哈,我家公子还是菩萨心肠。”
  听得这话,众大汉不高兴了,诶诶,我们是透明的吗!这马场是你们开的?!说带走就带走?!大汉们一脸黑线,二话不说便是几鞭抽了下来,不过这密不透风的攻势使萧尘吓坏了,心中暗叫不好,自己不能透家底啊,扮猪吃老虎久了,一时半会是真不会啊!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拳脚不会也是痛啊!况且自己身边还有个白衣呢!
  拉着白衣转了几圈,实在是抵不住了,正巧华生踹完了身边的三人,赶了过来,可白衣突然像吃了猛药一般把萧尘推开,转到华生背后,用背挡住了一鞭,瞬间“啊”的一声叫出,昏死过去。
  萧尘赶紧跑了过来,看华生应战不暇顾此,扶起白衣,一脚踹得那大汉竟滚了好远。
  只见这边华生轻轻一跃,来到阿奈身边,以阿奈为中心,开始打斗。华生虽才十七八岁,但已有七尺身高,轻易地避开了攻击,还顺手将萧尘也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圈内,但一个不慎,一大汉持着小刀冲了过来,幸好华生发现的及时,只是划去了衣角而已。
  华生边打边叫:“你是傻子吗!不会打,还不会躲吗!哈?!”
  正当激战时,却传来一声呵斥:“还不快住手!”声音中自带怒威,并含有几分内力,这令打斗立马停了下来,此时的华生已夺下一把剑,而萧尘手里亦有一条鞭子,不过嘛,他是被绕着的。
  “爹?!您怎么会在这儿?!”华生看见萧父,满脸惊愕,更别说瞪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的萧尘了。
  “呵,我要再不来,你还不得翻了天?!这不是你瞎闹的地方,你还带着华生,要是被你林伯母知道了,你还不被你母亲给训惨了?!走,跟我道歉去,然后给我回去!”萧父满脸不成刚的表情说道,其实心里快心疼死了,看看自己的儿子都被打成什么样了,等会儿得把最好的大夫给他请来……
  但他心里明白,必须逢场作戏,因为林府、陆府和萧父是四大家族之一,即使疼爱儿子,也要分场合。互不轻易动武,是四大家族长期对峙的默契,只是为了保持变相的平衡罢了。
  “爹,看我被打的这么惨的份上,救救这两小娘子呗……”萧尘虽被吓的不轻,但仍旧嬉皮笑脸,因为他知道,萧父是最疼他的。
  “女子?!好啊你这臭小子,小小年纪还学会沾花惹草了?!你想被打吗,啊?!”萧父一听竟然是为了姑娘大打出手。气打不出一处来,扬手就要打过去,但又下不去手,硬是停在了半空。
  “爹,就说是给娘准备的丫鬟好不好,而且你看,那可是琉璃马!”萧尘吓得跪了下来,但嘴里仍一本正经地说着,“就求你了,救救她们吧。”
  萧父低头望了望受伤的白衣和阿奈,浑身伤痕,血迹斑斑,连脸部都看的不甚清楚,他怎么敢随意带人进入萧府?
  想了一小会儿,看见萧尘那期待的小眼神,好吧,只要儿子开心就好。萧父这才开口:“行,我萧漓今天就在这儿把人带走了,要有什么事儿,就让你们主上来找我吧。”淡淡的语气令人无法反驳,萧父又转身对萧尘说,“你这孩子,阿爹就遂了你的愿,不过……”萧父一顿,原来温柔的语气悄悄一冷,“接下来,半个月都不许出门。”
  华生只听见萧尘大喊:“不要啊,我的自由,我的门禁!!”头一转,幽怨地看着他,“要不是为了整你,我会失去我的自由吗,切……不过救了那两小丫头,她们总会对我感恩戴德的吧,哈哈哈哈……”想到这儿,萧尘嘴角扬起,可同时也带动了脸部受伤的肌肉,“嘶~~疼~~”
  萧父手一挥,几个小厮上前将白衣和阿奈抬了下去,萧父便走上前对华生和萧尘说:“这两女子是你们救的,你们就做一辆马车吧。”华生抬眸,只看见两辆马车在那儿,心下一片明了。
  “对了,华生,我看一直有人在跟着你,估计这事儿你父亲已经知道了,所以你好生对付着,不了,还有我替你担。”萧父又突然回头,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起了这句。
  “嗯,多谢伯父告知了,后辈会注意的。”华生拱手,弯腰扶礼,目送萧父上了前一辆马车。
  随后萧尘哈哈大笑:“哎哟,阿兄,你惨了你惨了,不仅不能和女子同坐,而且回去还要遭到伯父的责骂,啧啧啧,我倒无所谓啦,只是可惜某位小哥了……哈哈哈,笑死我了……眼泪都出来了……”
  华生装做不理,猛地一回头,使萧尘撞上了自己,劈头打来:“谁怕啦,谁怕啦?真的是……哼。”眼睛一瞪,摇摇头便上了车。
  萧尘痛苦地捂着头,心想就不能下手轻点吗……不过那是别扭了吧,哇,真是难得,哈哈哈,这一趟也算是物超所值了,萧尘也摇了摇头,学着华生的动作上了马车。
  马车呼啸而去,围观群众也散去,只留下一群大汉面面相觑。
  “头儿,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一位大汉率先反应过来,走上前问那位红甲大汉。
  “呵,怎么可能在我们地盘上抢人,就是他萧家也不行!走,回去告诉陆公子,让他替咱们哥几个出面,好维护陆氏马场的面子!”红甲大汉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妈的,这次没打死那两野丫头,琉璃马也没弄到手,这下可好,连钱都拿不到!”红甲大汉再说道,鼻子直气的发皱。
  “头儿,要是我们被发现拿钱替别人做事,上面查下来我们会死的!”一大汉哭丧着脸说。
  “所以,我们必须杀了她们。”红甲大汉脸色一凛,上马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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