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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啸声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隆隆的马蹄声,黎凡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已经完全停了下来,马踏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清晰的传递进车厢里,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马贼的冷血与残酷早已深入人心,三娘的车究竟管不管用大家心里都没底。
闵月闭着眼睛静静倾听外面的动静。
黎凡四下看了看其他人,有人脸色苍白,有人唇齿哆嗦,有人双眼紧闭,有人颤声祈求,连赵海也紧握着拳头,黎凡心情很复杂,既害怕又隐隐有所期待,以致于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过去每每舞刀弄剑他都想象自己是个大杀四方的武林高手,能够快意恩仇,这份念想甚至入梦,但当这份念想可能成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坦然面对,念头在杀人与被杀间跳动,原来,快意恩仇是会死人的,而且死的极有可能是他自己!
随着马蹄声迫近,黎凡身体抖动越来越剧烈,紧张和兴奋竟渐渐多于恐惧,这种复杂难明的情绪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嘴唇都隐隐发麻,不过此刻颤抖的人远不止他一个,没人注意到他已经将背上的包裹转到了前面,紧紧搂在了怀里。
马蹄声由剧烈转为细碎,最后终于停下了,阵阵马的响鼻声传来,竟是如此清晰!马贼已近在咫尺!但没有人说话,诡异的静默压的人喘不过气。
“额,小人是小驼镇三娘客栈的伙计,几位好汉可是鬼帮的?”终于,车夫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静默,但回应车夫的仍旧是一片沉默,只有当先的一骑朝车夫比了个手势,示意人下车。
“是,是,小人这就请他们出来。”车夫领会了手势的含义,小跑着钻进车厢。
黎凡走出车厢的时候正看到五个破衣烂衫的马贼朝马车的东南西北几个方位缓缓跺过去,然后站定,隐隐将马车围在了中间,这种包围之势把胆小的几人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还有一人竟哇的一声嚎哭起来,手脚并用的想远远逃离,这种哭嚎简直不似人声,哪怕此刻烈日高悬也听的众人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
然而,马贼的脸上却是一片木然,黑红白绿的纹彩刺青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毫无感情的阴森鬼物。
闵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嚎哭惊的头皮发麻,不由思绪滞了一瞬,等回过神想要拉住逃跑的人已经来不及了,眼看他即将爬出包围圈,闵月不禁低头闭目不忍再看。
噗嗤。
白光闪过,手起刀落,哭嚎嘎然而止,无头尸体喷着血又爬出四五步才颓然栽倒。
这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儿终于引爆了众人心中由来已久的恐惧,哭嚎的,呕吐的,跪倒磕头的,各种惨呼哀鸣掺杂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好汉饶命啊!我们可是三娘客栈的啊!小驼镇的秦三娘呐!”车夫近乎嚎叫的申辩着。
可回应他的是一把泛着绿光的飞刀!
车夫的死将众人最后的侥幸之心击的粉碎。
黎凡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扔下悬崖的雏鹰,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振翅高飞!
噌啷!
凝血出鞘,血雾呼啸!
凝血剑真的会凝血!暗红色的剑体出鞘的一刹那竟带起一蓬血雾,浓重的血腥味让黎凡兴奋到极致!剑随人走,黎凡的速度同样飙升到了极致!
噌噌噌噌!
四把飞刀不分先后的窜空而至,目标正是狂奔中的黎凡!
噔噔噔噔!
土石纷飞,那是暗器入土激起的碎屑,飞刀竟同时落空!
嘶嘶。
紧接着马的哀鸣声响起,只见东边马贼的坐骑前蹄齐根而断,上面的马贼登时朝前扑了出去,马失前蹄安能无恙?可人还没落地,项上人头竟先滚了出去,好快的剑!多年打铁锻炼出的眼力腕力臂力当真非同小可,不过也多亏凝血剑剑刃锋利异常,否则如黎凡这样毫无章法刀剑不分的胡挥乱砍实在难以建功。初战告捷,黎凡信心大增,顾不得由于发力过猛而导致的脚步虚浮就朝附近的另一个马贼冲了过去。
另外四个马贼再也顾不得其他人,急调马头,朝黎凡杀奔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想活命就跟他们拼了!杀呀!”赵海反应不慢,大喝一声,一个健步冲了出去,直直一拳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马贼腰腹,对方骑着马,比赵海高出太多,见赵海杀到,猛然抬脚踹出,赵海功夫不错,但对敌经验过于浅薄,哪及得上马贼常年刀头舔血,这一脚直踹在赵海肩头,登时将他踹翻在地,马贼随即调整马头,夹腿勒缰,战马人立而起,竟是要将赵海毙于马蹄之下,赵海一个骨碌滚了出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计重踏,随后翻身一跃而起,抱住马贼腰身齐齐滚下马背,两人你来我往扭打在一起。
闵月不知从哪拿出一根丈许长的软鞭,鞭梢生有倒刺,扫到就是皮开肉绽,闵月一边观察战局一边抖动挥舞,迫的另外两名马贼难以近身,嚯嚯生风,颇具威势。
其他人不会功夫,身体素质也一般,面对凶残的马贼实在难以抵挡,只能缩在马车边上瑟瑟发抖,他们有想逃跑的,但又担心被马贼追上一刀开瓢,毕竟前车之鉴尸骨未寒,无头尸体还在不远处喷血。
几人观察了一会眼见马贼无暇顾及他们,平时爱吹嘘的范勇也察觉到此刻并无危险,何不站了出来助阵?日后吹嘘也好有个底气!他犹犹豫豫几次想冲上去可始终没那个胆儿,决定还是先寻个什么兵器再说,最后发现了马贼射空的飞刀,看见刀刃泛着绿光也知道涂了剧毒,不敢用手直接去抓,先撕下一片衣袍包裹住手才小心翼翼把飞刀捏起来,猫着腰溜到战阵边缘,暗自打量,赵海这边已经占了上风,正骑在马贼身上一顿砸拳,马贼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又想起在马车上赵海曾言语奚落过他,“哼,想让我帮你?门都没有!”闵公子这僵持不下,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还是帮闵公子吧,把这个大金主伺候好,他一高兴兴许再赏我几两银子呢?”范勇想的兴奋,跃跃欲试正要出手突然又停了下来,“好险好险,那可是两个马贼,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在这放暗箭,一人缠住闵公子一人来杀我怎么办?哪怕就是随手给我一飞刀我也呜呼哀哉了!”范勇回头看了眼车夫的尸体心有余悸的吞了一遍口水,“还是帮黎凡吧,他可是第一个斩杀了马贼的人,刚刚那么神武,最终还不是得我范勇来助阵杀敌?哈哈哈。”范勇意识到这可是能让他吹嘘一辈子的事,于是再也按耐不住,小心溜到黎凡附近,朝着两人厮打的战团猛然将手中的飞刀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