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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中,随着“咵嚓”一声传来,木屋坍塌,惊起漫天火屑。
夜空下,碎火点点,如若下了一场流星雨。
没有惨叫和哭嚎声响起……
只希望,在烈火焚身之前,爹已经去了……
房屋的倒下,让正在劈伐桃林的凛凛剑气消失。
天地间,似是在那一刻归于了沉寂。
叶缇的小小脑袋藏在一片大大荷叶下,双眸幽幽凉凉,大气都不敢出。
蓦地,她身后有撩水声响起。
“小姐……”
眸光一寒,她在将脑袋没入水中的同时,揉身后撤,伸手拽向黄生的胳膊。
刚将黄生拽入水中,用手捂上他的口鼻,还不等水面涟漪平复,凌厉的剑尖便划了下来!
于幽暗水下悄无声息一个侧身,叶缇用后背护了黄生。
她不是高风亮节、不是舍己救人,而是怕黄生受不了那一剑,会暴露两人的踪迹。
她不知自己背后的伤口有多长,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为之紧绷,疼到一口贝齿几近咬碎!
唯一庆幸的是,塘水幽暗,掩藏了扩散的血色。
黄生现年十三岁,虽说是水淮木买来的下人,但跟养子差不多。
华炀来发难的时候,可巧他正在房后面的菜地里瞎逛,等听到动静跑到后门一瞅,立即就吓得躲到了池塘里。
仓促间,他被叶缇拉入水中,并用手紧捂了口鼻,很快就窒息的受不了了。
感受到他的挣扎,恐加大手上力道会适得其反,叶缇在松手的瞬间,果断用嘴巴堵上他的嘴巴,一点点度气给他。
黄生渐渐平静下来,眼前,就仅能看到那双幽亮、比塘水还要冷寒的眸子。
唇瓣的柔软、稚嫩,让他暂时忘记恐惧与危险。
如兰的气息,暖暖度入他口中,让他有些眩晕,有些欣喜。
十三岁的少年郎,懵懂、冥茫,并不晓得,此刻心里产生的异样,叫作悸动。
在后来的几年里,每每他拖着疲累、疼痛的躯壳回到那间小小暗室,如同受伤小狗般蜷缩在床上,脑中所想,都是今夜在水下的这一幕……
这是他可怜、可悲、可恨的一生中,唯一一丝慰藉……
闪烁着锐利银光的剑锋在搅乱黑黝黝水面、砍倒一叶叶新荷后,终于,迟疑着离开了。
背后的疼痛让叶缇的身体在水中颤栗,可是,她却不敢有分毫大意,一直等到人走远了,才一点点将脑袋浮出水面。
残荷下,她如同幽灵水鬼般死盯着那个飞身上马的高挺中年男人,暗暗攥紧了水下的拳头。
黎棠死时,是神安二十年。
而现在,是神安三十六年,中间,隔了十六年。
对于仇恨而言,这十六年,很漫长。
对于寿命而言,这十六年,很短暂──因为,仅在这十六年当中,她就先后投了两次胎!先后尝过了两次不得好死的滋味儿!
第一世,她转生在了华夏。
那时,华夏正处于大分裂时期──唐亡后,五朝更替。
政权割据,藩镇自立,内乱中,小小的她随着父母颠沛流离。年仅五岁,就死在乱军铁骑之下,尸骨无存,连起坟包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