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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中原武林,不以武功见长却能立世的门派大概只有龟山四奇门了。提起四奇门,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对之是又爱又恨,又敬又畏。不少人受过它的恩惠,也有不少人受了它的屠害。那么这个四奇门到底是什么来头?首先还要先从他的创始人四奇先生说起。
四奇先生的本名无人知晓,大概是活的太久了,恐怕连自己都快忘了。据传他的父亲是大内御医的总领,医术了得却不意被奸人陷害,被流放到了苗疆。因为醉心医术,虽然人至中年也未有家眷。有一日去山中采药被毒蛇所伤,所幸被一个苗疆姑娘所救,二人有了肌肤之亲便不日成婚。婚后才知道这女子原是毒姑唯一传人,普天下论使毒的功夫恐怕无出其右,不过既已成婚就不便行走江湖,所以在家相夫教子。再说这四奇先生从三四岁起便于父亲学医,于母亲学毒,十三四岁毒经医理便了然于胸。说来也巧在他二十岁时恰逢铸剑大师欧阳铎来苗疆采玄铁,欧阳大师见他骨骼惊奇于是收为弟子,带回龟山。龟山乃是一座灵秀之山,因形似巨龟而得名,山中飞禽走兽众多,各种奇珍药材也是不少。四奇先生嫌铸剑时烦闷无趣,便一有空闲就与野兽玩耍,逐渐的竟悟出了驯兽之道。再后来他身携医、毒、冶、驯四种绝技行走江湖,晚年时回龟山开山立派创立了四奇门。当然人无完人,四奇先生最大的缺点就是黑白不分,做事全凭喜恶。他杀的人和他救得人大概能堆起一座龟山了。
四奇先生一生只收了四个徒弟,每人分别教一种绝技,于是就分成了医、毒、冶、驯四小门,每个弟子各带一门。可能是活得太久了,三个徒弟都死在了自己前面,如今一代弟子只剩下小徒弟,人称百兽服臣的王镇山,掌管驯门。这个小徒弟也是胡子一大把的人了,他现在唯一想的事就是活的比四奇先生久,将来好接掌龟山。
话说四月初七,四奇先生百岁诞辰的这天,整个龟山是披红挂彩,人人都喜气洋洋。门派里人头攒动,好多下了山出徒的弟子都赶回来给师爷祝寿。先生年岁高了不爱麻烦,一年前就放出话去,不是本门弟子谢绝拜山祝寿。可即便是这样,酒席也是从中堂摆到了大门口。正座还空着,先生还在更衣。侧座左手边坐着一个肥头大脑,身形壮硕的老者,额头上三道很深的抬头纹配上八字眉,好似王八二字,甚是搞笑。身穿虎皮短袄,肚子倒有一半漏在外面。此人正是人称百兽服臣的王镇山。右手边则坐着三个中年人,分别是其他三小门的大师兄,分管各自弟子。庭院里吵杂异常,盖过了吹奏喜乐的喇叭声。王镇山等得心焦,召来小弟子冲天白鹤贺清霜去请先生入席。
堂内,一位瘦小枯干的老者,正端着茶水盘坐在罗汉床上。下面跪着个衣着粗布的少年。老者拿起茶轻吹一下,眠了一口,清清嗓问到:“遗儿,来山上多少时日了?”少年低头答到“回先生,十八年了。”先生笑笑道“十八年前你还是个未出襁褓的婴儿被人遗弃在山门,现如今都长这么大了,我能不老么。”这个叫遗儿的少年听到自己的身世一丝悲色略过,十八年了,因为是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所以身份低贱,很少有人与他玩耍。倒是先生对自己还算喜爱,八岁时被先生收入堂中,做为贴身侍奉的童子。十年来可以说对先生寸步不离。他忙道“先生不老,先生万寿无疆。”四奇先生又喝了口水接着说“这几天我就在想,人总有一死,我死以后你肯定被人欺凌。这些年你侍奉我无微不至,我不忍心你再受苦难,也罢,今天我就正式收你为关门弟子。”少年听后微微一怔然后涕泗横流,忙叩首“谢谢先生,谢谢先生”。屏风后的贺清霜听到后吓得倒退了一步,原来她早已进屋,只是看见师爷在训话就躲在屏风后偷听。先生起身扶起少年,对屏风方向言到“清霜,别藏了,去通告众人我这就过去。”言语中似乎有些许不快,吓得贺清霜赶紧喏了一声转身离开。“人人都叫我四奇先生,我也四门绝技,可都教给别人了。收你为关门弟子,我该教你点什么?”先生走到门口忽然到。“先生收我为徒,我已感恩不尽,不敢再奢求什么了。”少年道。“那怎么能行,没有一技傍身终归还是要受人欺负。”先生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接着说“对了,这些年求我办事之人必须给我留下点武功招数,我也算是网罗了各家各派的武功绝学,那就教你武功吧。”四奇先生所言不虚,这些年门庭若市,来求先生的武林人士都留下绝学。先生也允诺过替他们保密不外传。但是作为一个门派,不传武功是不行的,而先生自己又没有自创一招半式,索性偷懒,从东家摘两招,从西家拿两招,东拼西凑出一套。但是这种似驴类马的武功确实很不如入流。弟子出门办事与人打斗非残既伤,先生很是懊火。于是开了一套奖励制度,凡是立功有贡献的弟子都能在他这领到一门武功,而那种武林绝技也只能一招一招的领。先生为了不违约,便把整套的武功撕毁一两招,对于绝世武功,想领全整套那更是比登天还难。少年知道先生不外传武功的约定便说“教我武功倒是好的,就怕坏了先生的规矩。”先生看了他一眼道“我这把年纪了,还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面早已炸了锅,听贺清霜说师爷收了个野孩子当关门弟子,大家满心不忿,众人怂恿王镇山劝说师爷,毕竟数王镇山辈分最高,而王镇山本来也是未来掌门的唯一人选,这样一来到成了二选一。况且他也不想与自己徒孙年纪相仿的野孩子以师兄弟相称。先生一出来,众人便顿时安静下来然后齐声贺先生万寿无疆。先生摆摆手示意众人入席就坐。众人方一坐稳当王镇山就绷不住了,未等先生开口他抢言到“师父期颐之年还要收徒,我本不该管,不过旁人也便罢了,您收一个乳臭未干的野小子,这恐怕于情理说不过去,不如让我的小徒弟贺清霜收其为弟子,还请师父三思啊。”言罢众人附议“请师爷三思”。“笑话,我收徒弟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了。你们要造反不成。”先生提了一口丹田气倒众人。王镇山说了声不敢便退回席间,满脸愠色。众人见他不言语便也不敢做声了。“那还不过来给师叔见礼”先生道。这二代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就是贺清霜了,如今也是四十出头的人,当着众弟子的面给个毛头小子见礼,确实让人难堪。各个面露难色,但又不敢违命,只好看也不看的拱起手鞠躬。少年从小便是下人,从来只有给别人施礼的份,哪见过这阵仗,赶紧挨个还礼,先生也没有阻挠。又有三代弟子众人扣头见过师爷,少年又忙扣头回礼。先生似乎很满意,让人带着少年去沐浴更衣。
带他更衣的丫鬟本来高傲的很,和她说话,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如今可好,话语又是巴结,行动又是殷切。又要服侍更衣,又要服侍洗澡。少年哪见过这个,忙说自己来自己来。半躺在木桶中,少年美滋滋的回想今天的情形。自己好像做梦一样,从最卑贱的仆人一下变成受人尊敬的师叔师爷,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一时还适应不了。又想到先生要教自己武功,他心想,即便是不教我也会了。原来这十年来每有人传招递式,他都代先生抄录,而他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些武功他早已熟记于心,只是没有先生同意,他自己是不敢练的。其实他并不知道,他抄录的只是招式,而练功的法门只有先生自己知道。按理说先生有这么多武功应该天下无敌,其实不然,先生对武功还真没什么追求,只学些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功法。他正闭着眼享受这一桶热水时,丫鬟走进来拿来了一身青衫。他学着先生的模样,让丫鬟退了去,自己穿好,推门而出。
等他再出来了,可大不一样了。只见他好一张俊俏的脸,剑眉英立,一双丹凤眼烁烁放光,双耳似元宝微微招摇,鼻似悬胆,一张嘴不大不小,不薄不厚,就那么讨喜。身材匀细,不胖不瘦。七尺余高,不高不矮。男儿郎却长了一副女儿相,好看极了。身着青衫,外罩青纱随风微摆,飘飘欲仙。众人见到无不惊异,少女见了更是面目发红,就连贺清霜的心也是快速跳了几下。先生见了甚是欢喜。如此俊朗的少年谁能不爱。先生心念一动,方想到他还没有名字,平日里叫他遗儿,那就姓易好了,又见他穿一身青衫,就名清好了。先生说了自己的想法,他高兴的不得了,自己终于有名字了,叫易清。
拜完寿,众人便开始邀功了。先生根据功劳赏赐功法。先生似乎感觉收关门弟子对王镇山有些亏欠,便多传了他一招。王镇山这才稍平怒气,降龙十八掌还差五招自己就学全了。众人领了赏赐也是满心欢喜,学了武功就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易清扶先生回了内堂,先生今天高兴胡吃海塞了一通,平日最重养生的他,兴致来了也全然不顾了。他让易清把房门关好,易清四顾无人,关好房门跪在先生面前。先生对着南墙吱吱的叫了两声,只听见机关转动之声。南墙竟开出一个小门。原来这屋内别有洞天,自己贴身侍奉先生十年竟然不知道。先生拉起易清进入了暗室。
易清一只脚刚踏入密室,忽有一物扑到眼前。只听先生呵斥了一声,那物瞬间停住。易清这才定睛瞧看,原来是只猴子,长得瘦小枯干,一双眼睛鼓在外面倒是精光四射,倒有些先生的神韵。想到这里易清噗的笑出声来。四奇先生倒是很得意的说“方才就是它开的门,为了驯它可是花了我不少心血,用了我不少丹药。”易清见它古灵精怪的,越看越喜欢,伸手去摸它的手,又被先生及时拦下。“它哪都摸得,就是手脚摸不得,它的手脚被我喂了毒,被他抓伤奇痒难耐。”“它叫什么名字?”易清好奇的问到。“你就叫它猴哥吧”先生说罢走到了屋子中间接着道“你过来我有正事和你说”。易清摸了摸猴哥猴哥的头,猴哥并没有反抗,看来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听先生叫他过去,忙走到先生面前“先生请说”。叫了十几年的先生似乎是习惯了,拜过师也想不起叫师父。好在四奇先生生性豁达,他若是喜欢你,你叫他老头他都乐意。“既然拜师了,我得给你点见面礼。我一生都在铸造兵刃,到老了造了一身宝衣,今天就给你吧。”先生说着走到东南角,在墙上一按,在他按的位置弹出来一个抽屉。他向里一摸先拿出一条小蛇,然后才拿出宝衣。易清不禁暗暗称奇,这机关套机关的还有埋伏,若不是先生亲自取恐怕是无人能发现。先生将叠好的衣服轻轻一抖,一件全身的薄纱衣映入眼帘。乳白色微微泛黄,烛火照耀下偶尔能瞥见金光。“来,试试。”先生痛快的递了过来,没有一丝犹豫。易清脱下外衣把它穿在里面,刚刚合适。先生点点头“这宝衣能防刀枪,能避五毒。”易清只顾着傻笑了“神奇,神奇。”先生不管他接着说“练武最好要童子功,从七八岁开始练筋骨,十几岁打通两三处经脉就可以练气功了。这么算来你比寻常人少练了五年内力。而内力又是一切武功的基础”先生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不过不打紧,我可以用药物辅助你快速练气。”易清仍是满脸的笑容,听先生说练功之事,忙穿好外衣。“今晚我就打通你任督二脉,二脉一通阴阳两气交汇你就能练气功了。来坐下。”易清不敢多言语,按先生吩咐坐好。先生递给他一颗半黑半红的药丸让他吃下。易清吞下瞬间感觉忽冷忽热。先生说“这任督二脉正常打通也要三五年时间,今天强行打通难免有点疼痛,你忍着点。”易清点点头“先生尽管放心,我能忍住。”
先生运了一口气,将两掌一前一后贴于他的腹部,然后运功催发药力。约么一盏茶的时间,药力全部化开。易清这时也不冷了也不热了,只是觉得腹内有两股气流横冲直撞。先生微微喘息了一下,接着化掌为剑指右手点在会**上,左手点在长强穴。然后双手突发内力强行冲穴。易清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又痒又痛,又似烧灼又似斧凿。忽然腹内之气分两支冲向**,易清心想这是打通了**。接着先生不间歇的右手点了24下到达承浆穴,左手点了28下到达百会穴。到达最关键的时刻了,先生此时也是筋疲力尽,拼尽最后一丝内力终于贯通任督二脉。易清只觉得从头顶到腹中一片清明。每个穴位都变得有力,腹中阴阳两气交汇于丹田,提一口气阴阳两气快速旋转。易清知道大功告成,忙磕头谢先生。再看先生,满头的虚汗,眉也垂了,额头也开了。“老了,不中用了,原以为轻松容易,没想到竟然拼近全身气力。”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易清看先生衰老甚多,不觉得泪水夺眶而,哽咽着说“先生,我对不住您。”先生挥挥手“不打紧,有个两三天时间我就能恢复,你近前来我再传你内功心法。”先生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易清忍着泪附耳过去。先生说了大概一个时辰,把正邪各派十余种软硬气功的要领讲给易清。先生声音越来越微弱,说着说着竟然没了声响。
易清一惊,忙看向先生。此时先生垂着头,闭着眼,嘴还微张。易清摇晃几下全然不动,探下鼻息竟然没了呼吸,慌乱中摸了下脉搏也全然不动。先生竟然死了。易清一想起从小被遗弃多亏先生收养,今天刚过了一天快活日子,先生竟然弃世而去,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一旁的猴哥不知状况,看先生不动了,易清又大哭,急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现在丑时刚过,外面只有些虫鸣。这一声接一声的哭声打破黑夜,惊扰了大家。王镇山住处离先生最近,听到师父房中有哭泣之声,赶紧披上衣服踏着鞋急急赶来。今天他喝了不少闷酒,现在还有些酒意,走起路来踉踉跄跄险些跌倒。来到屋中四顾无人,听闻哭声从墙中传来,边急走边大呼师父。易清听到王镇山呼喊,哭到“师兄,先生他,他归天了”“什么!快让我进去”易清不知暗门机关所在,便道猴哥快去开门。这猴子似乎通晓人语,一下窜到棚顶,也不知触动了哪里,机关转动墙门大开。只见墙外一坨肉飞一般的冲了进来。猴哥刚准备弹出去挠他一下。王镇山喉结一动不知发了个什么音,猴哥吓得当时就退了回去。看来这百兽服臣的名号果然并非虚传。
王镇山进来看到师父垂着头坐在那,脉息全无,一时间悲喜交加。悲的是与师父几十年的感情,情如父子。喜的是自己熬了半生,年近古稀终于能当上掌门。忙跪倒在地,哭的那叫一个悲切。二三代弟子陆续闻声赶来,一时间本来就不大的暗室中塞满了人。这时一个五十岁上下,身着皂衣,四肢修长留一把长髯的人拨开人群来到近前。王镇山抬眼看了一下“司徒师侄,快来瞧瞧。”这人乃是佛心圣手司徒空,现分管医门,江湖上救死扶伤有一番美名。司徒空心中虽然伤悲但是还能抑制,他立即吩咐弟子把先生抬回房中。从怀中取出一颗金丹塞进先生嘴里。这金丹非比寻常,能活死人,肉白骨,是四奇先生传给司徒空师父的,如今还是用回到自己身上。他将先生放平,双掌抵在先生心口,守住先生心脉,又叫三个师弟从先生百会,膻中,丹田三处要穴输送内力。眼看着先生面色竟一点点有了血色。先生枕前依次站着王镇山和易清及其他两门分管师兄。王镇山盘问起易清,先生和他在密室里做什么了。王镇山平日素有威仪,面目又凶恶,易清多少心有畏惧不敢隐瞒,但又怕照实全说王镇山会迁怒与他,想来自己平日抄录不少武功招式,便言到“师父只是给我讲授了一些武功招式。说着说着便不省人事了。”“哼,这事和你逃不了干系,师父若救不活,你也活不成了。”王镇山一挑眉,八字眉快挑上了发际线。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怎么从他嘴里套出降龙十八掌的后五招。易清头也不敢抬,吓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卯时,天光放亮,四奇先生气息微弱的吐出了口气。人凭一口气,这口气若是咽到了肚子里,任凭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好在先生这口气刚下喉结,如今救活了便吐了出来。司徒空等三人筋疲力尽退到一旁大口喘气。易清看先生死而复活,喜极而泣。易清真是个感性又软弱的人。先生缓缓道“人总有一死,我命数如此,你等还救我做什么。我还有片刻可活,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王镇山言到“弟子尚有几件事不明,要问师父。”先生没有言语。王镇山接着说“您走以后,四奇门当奉谁为尊?”四奇先生深吸一大口气,吐出四字“各尊其道”王镇山听得糊涂,怕是先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干脆直接点说“那么谁来掌管龟山?”先生这次没有说话,大概没有了气力,只是手指微微一动,指向了王镇山和易清方向。当即死了过去。
这次除了易清,其他人都没落泪。因为大家心中有比哭先生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掌门之位。各尊其道是什么意思?先生指认的到底是易清还是王镇山?大家都各自盘算起来。好像除了驯门弟子,大家都不太希望王镇山接掌掌门。王镇山自仗身份高,平日里作威作福,驯门也仗着有这个元老,总觉得身份要高出其他三门。希望易清当吗?也不希望,易清才做了一天关门弟子,门派的看家绝学他一样也不会。但是相比下请个傀儡总比请个佛爷容易。众人还在盘算,王镇山首先发话了“俗话说得好,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既然师父指认我为下任掌门,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言罢就有门下弟子贺清霜等人跪倒“恭贺师父出任掌门。”不过此时屋内气氛有些尴尬,屋内的人只跪倒了四成,三成是驯门弟子,一成是一些犹犹豫豫的其他三门的三代弟子。没跪下的纷纷把眼神望向了各自掌门师兄。冶门的大师兄木炎鑫为人木讷又不喜争斗干脆闭上眼睛,他盘算着肯定有人出头。毒门的大师兄佘知禅为人素没主意,这时众师兄中年纪最长的司徒空倒成了他的主心骨,于是他转向司徒空。二人四目以对,面面相觑。王镇山等得不耐烦“怎么师父的话你们敢违抗?”他忽地抓过易清的手腕,扣住命门。“易师弟,我这个掌门你认不认?”易清奴仆出身,能过上自由的生活是他最大的愿望,根本无心掌门之位,现在又被扣住命门,不应承恐怕性命难保。刚要张嘴,忽听得司徒空说了句且慢。木炎鑫睁开眼睛,不出所料果然有人出头。佘知禅则暗暗甩了甩手心的汗。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司徒空身上。司徒空刚才抢救四奇先生劳心伤神,现在看起来有些气力不足。他朝王镇山拱了拱手道“师叔何必如此心急,师爷新丧未发,不如等安排妥当,我们在商议掌门之事。”他既没说认王镇山这个掌门,又没说不认,听得王镇山十分恼火。“这是什么话,没有掌门谁主持发丧?我问你我这个掌门你认不认?”说着加大了手劲,捏得易清十分痛苦。“这个,这个这个。”司徒空似乎在组织语言,这个了半天,接着道“师爷好像并未言明掌门是您做还是小师叔做。您还是先放开小师叔,我们从长计议。”王镇山听他维护易清,不由得起了杀心,猛的提了口真气。一旁的佘知禅见势不好,手腕一抖,一条金色小蛇奔着王镇山的手飞了过去。王镇山心道不好,只得撤回手躲这一咬。他倒是手疾眼快,可易清躲闪不及,被蛇一口正咬在手腕上。众人的心瞬时凉了半截,金蛇乃剧毒之物,被它咬中非死即残。佘知禅和司徒空二人快步走到易清面前,却发现易清虽被蛇咬却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两人暗暗称奇。他俩哪里知道这全是宝蚕衣的功劳,金蛇的毒牙被挡在了外面。王镇山受了偷袭,当时震怒“佘知禅,你要造反不成!”佘知禅怕得罪王镇山于是打了个马虎眼“师叔息怒,这金蛇性情顽劣,今日竟不受控制飞将出去,不过师叔乃百兽之王,又岂能怕一条小蛇。”王镇山被他一奉承,怒气全消道“师侄言之有理,你毒门使蛇,我驯门驯蛇,我两门倒是可以互通有无。我当了掌门少不了你的好处。”佘知禅见王镇山极力拉拢自己,微微有些动摇,迟疑不语。王镇山使了个眼神给贺清霜,贺清霜授意劝道“三位师兄,我们本是师出同门,今日又何必为了个野小子争得面红耳赤。师父为了师门这些年来呕心沥血,立下汗马功劳,这都是他不能比的,三位何不就此作罢,认了掌门人以后大家还是亲兄弟。”
司徒空见众人都开始动摇,心一横干脆撕破脸皮,冷笑道“清霜师妹,你净说些风凉话。师出同门不假,确是各有各师,我司徒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学过驯门的功夫。你叫易师叔野小子却是大逆不道。至于你说王师叔对门派的贡献嘛,我看倒是过大于功。你们驯门弟子不加约束,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倒是坏了四奇门的名声。何况这些年来从我分管医门就没少受你们欺负,求医取药连谢字都不曾说过。还有从佘师弟那里取的毒,从木师弟那里取的剑,恐怕是都用来杀人越货了吧。”王镇山听得老脸一红,的确这么多年自己作威作福,门下弟子也疏于管教。四奇先生有时不辩善恶,那些杀害好人的恶事,王镇山当仁不让的做了绝大多数。佘知禅闻言又有了主心骨,便跟着附议。一旁一直不表态的木炎鑫有了自己的盘算,不论是谁当了掌门人,冶门都是费力不讨好,自己又何苦再受约束。于是向众人拱拱手道“众位,师爷临终前说到各尊其道,那我们冶门只尊铸剑之道。掌门人是谁我都没意见,只是若王师叔当了掌门让便成了尊驯道,若是易师叔当了掌门倒成了尊武道,这便是对师爷的大不敬。干脆我下得山去,找一个荒郊辟野专心铸剑,再不问门派之事。众位,告辞!”说罢便领着门人弟子一大帮走出门外。王镇山怒到“下山者视为叛帮,来人啊,给我拿下。”木炎鑫一众人方走到庭院,只听得身后劲风响动,赶忙回身迎敌。只见王镇山敞着衣服,似一坨肉球飞身过来,半空中左手划半圈为立掌于胸口,右手从胸前由拳变掌,直推出去。这一招飞龙在天他倒是使出了龙吟虎啸之声。木炎鑫赶忙拔出宝剑摆出一招犀牛望月,这宝剑寒光四射,王镇山不敢硬接,只好变招为亢龙有悔。木炎鑫见王镇山朝自己胸口膻中穴攻来,回撤宝剑,对着他的手掌使出一招蜻蜓点水。一来二去斗了十几招,木炎鑫仗着宝剑锋利,王镇山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再看其余弟子斗在一处,各家各派的武功施展开来到似群英会战。渐渐的木炎鑫内力不济占了下风。司徒空和佘知禅在旁观战不停的商议,佘知禅主张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了他俩坐收渔利,立易清为掌门。司徒空心慈,不忍看师兄弟死伤,主张助战木炎鑫,先下得山去再从长计议。最后听了司徒空的,叫了几个三代弟子通知三门家眷收拾行装下山,在山脚等候。二人带弟子加入战局,情形一下逆转。本来马上落败的木炎鑫来了两个强力助手,顿时抖擞精神。四人战在一处好似当年的三英战吕布,可即便这样想在百招内打败王镇山也绝不可能。所有人都混战起来,易清站在一旁缓过神来,这一天经历实在离奇,哭了几场眼泪都哭干了。他心想你们斗你们的,我做我的事。
易清从柜子里找来一套极为华贵的衣服,这是昨天先生寿诞收的贺礼。他心想要让先生穿得体面点入殓,于是给先生更衣。解开外衣就有些瓶瓶罐罐掉落下来。易清来不及多想,顺手塞入怀中。忽听得外面几声刺耳的哨声,接着一时间鹰啼虎啸,蜂鸣狼叫等等少说也有十几种动物叫声。易清听得心惊肉跳,给先生穿好衣服赶忙出去观瞧。王镇山受了三门合攻渐渐不敌,杀红了眼也不管什么同门情谊了,拿出来看家绝技,唤来两只斑斓猛虎,手下弟子也是毫不客气,纷纷唤来猛兽助战。这猛兽虽猛,却也是只认主人,却分不清敌友,逢人便咬。一时间死伤无数,血肉横飞,众人乱作一团。慌乱中有人大呼救火,原来是三门家眷下山时忿忿不平,于是付之一炬。火势熊熊已经烧到了藏经阁,这藏经阁里既有先生四绝技,又有各门各派的武功秘术。王镇山担心藏经阁受损,于是收手高呼救火。司徒空见势叫众人赶紧撤退。佘知禅刚刚被恶虎缠上咬去了左臂昏死过去。司徒空抱起佘知禅飞奔下山,木炎鑫领着弟子断后,和一些穷追不舍的豺狼虎豹打斗在一起。这时佘知禅苏醒过来,又有弟子送来断臂。他让弟子从他怀里取出一瓶毒粉撒在断臂上,然后忍痛把断臂抛了出去。众兽见一块鲜血淋漓的手臂甩出来,不禁抢食起来,然后中毒身亡。佘知禅看着断臂被分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暗暗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再说这龟山之上是火光冲天,所幸山上有存水以备不测。饶是这样藏经阁和内宅也都保不住了。王镇山心里蛮不是滋味,这一天死了师父,当了掌门,被人烧了基业,正在这暗自神伤,余光里忽然瞥见易清正站在内堂门口,不由得把所有怒恨都转到易清身上。心念所动暴跳而起,摆出杀招直奔易清。到底易清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