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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起来玉芷若梳洗毕,吃过早点,便带了那块锦帕,兴冲冲去找华武雄。
李妈告诉她,华公子正在花园练剑,于是玉芷若沿着园中曲径,分花拂柳行去,走过一个月亮门,但见花木扶疏,绿草如茵,好一个僻静所在。华武雄正使到一招“流星赶月”,但见剑光夭矫,映着初升朝阳,煞是好看。
练武之人,眼观六路,华武雄早已瞧见玉芷若走来,既感意外,又觉惊喜,急忙收势,笑吟吟道:“玉妹早。”玉芷若含笑点首:
“华兄早。”华武雄道:“玉妹,昨晚多有冒犯,愚兄这里给你赔礼了。还望你不要生气。”玉芷若含笑道:“华兄不必放在心上,我若生气也就不来找你了。”华武雄闻言如释重负,星目中闪出喜悦的光芒,望着玉芷若道:“玉妹所为何事?”
玉芷若狡黠地眨了眨眼波,道:“你说碧烟妹妹怎么样?”
华武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半晌道:“什么怎么样?”
玉芷若认真地道:“碧烟妹妹聪明美丽,能歌善舞,而且心灵手巧,心地良善,温柔可爱,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华武雄面无表情,转过头道:“你这么早来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些?”
玉芷若缓缓掏出了那方锦帕,递向华武雄。华武雄大喜,颤声道:“这……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玉芷若摇了摇头,道:“这是碧烟妹妹的,她自少与你青梅竹马,可谓两小无猜,你可知道她爱你有多深?这半个月来她花了无数心血,绣就这块锦帕。昨晚刚刚完工,她在心情欢畅之下,弹唱了那首歌,便前来找你。或许你以为她是小孩子,其实小孩子往往是最认真的,现在她让家将锦帕转交于你。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心,她放下了一切自尊、矜持与羞涩,你若不收下,她便永无面目活在世间。望你郑重收下,而且我告诉你,愚妹此生只望追随慕容大哥,于愿足矣。望你三思。”说罢,将锦帕交于华武雄。
华武雄闻言如遭雷击,怔怔呆立,拿在手上的锦帕瞬间掉到地上,半晌惨笑道:“原来如此。你的慕容大哥英俊潇洒,自然是人中之龙,神仪天成,那么当真要恭喜玉妹了。可是你喜欢他,便喜欢他,干什么把表妹硬塞给我?我又非聋哑残伤,无人敢嫁。”说罢幽怨地望她一眼,目中满是恨意,转身便要走开。
玉芷若大急,心中又充满歉意,柔声道:“华兄不要如此,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碧烟妹妹的确是天下少见的好女孩,你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华武雄惨笑道:“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华武雄此生便独身也罢,绝不要你的施舍。”
话音未落,猛听得近旁“嘤”的一声,随见柳枝乱颤,一个身影向湖边跑去。玉芷若一呆,猛地尖叫一声:“碧烟妹妹。”拔足便追。
玉芷若奔出数丈,分开柳枝花丛,但见眼前一阔,数十丈外便是西湖,左边正是昨夜饮酒的楼台。此时莫碧烟已跑到湖边。玉芷若急喊道:“碧烟妹妹,快回来。”哪知莫碧烟闻言头也不回,反向前一纵,“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顿时没入湖中。
说时迟,那时快,玉芷若几个急跃,到了湖边,双足一顿,一个鱼鹰入水的架势,“哧”的一声钻入湖中,随即浮上水面。她自小在华山习武时,最爱到溪涧、湖泊中嬉戏玩水,练就了一身水里本领。这时莫碧烟浮了上来,双手乱抓,“呀呀”叫了数声,“咕咕咕”地喝了几大口水,身形又要下沉,玉芷若看得真切,飞快游了过去,玉手一伸,抵住她后脑,双脚踩水游到湖边。
这时华武雄已奔到湖边,惊慌地叫道:“表妹,表妹,表妹怎么样了?”玉芷若见他急成这样,暗暗点头,眼见水面与湖岸上差一人高,无法上去,当下眼珠一转,扬声叫道:“华兄,快接住碧烟妹妹。”说罢双手一使力,“呼”的一声,将莫碧烟抛了上去。华武雄练武之人,接个把人不在话下,双手一伸,轻轻地接个正着。虽是在救人的紧要关头,但这般温香软玉抱满怀,华为雄也不觉心神一荡。
华武雄顾不得男女有别,急忙先低头,将耳朵贴在莫碧烟的胸口,夏日衣裳单薄,听得莫碧英的心跳有力而均匀,先就放了一半心,眼见莫碧烟双眼紧闭,显然是急愤攻心,又喝了几口水,是以昏了过去,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玉芷若上了岸,见华武雄紧紧抱着莫碧烟,便道:“华兄不必忧急,碧烟妹妹没有事的。”当下接过莫碧烟,轻轻放在如茵的草地上,一手轻轻按在她腹部,慢慢压下。随见莫碧烟吐出大口的湖水。半晌,玉芷若道:“好了,我俩该去换件衣服。你去吩咐李妈煮碗姜汤。”华武雄大是感激,唯有唯唯诺诺。
莫碧烟的闺房,素洁雅丽,着眼所见,只见锦墩玉褥,珍珠卷帘,紫幔金帐。房中一尊紫金炉焚着檀香,紫烟袅袅,香气扑鼻,不愧是江湖首富的千金的闺房。
玉芷若与莫碧烟换过衣衫。莫碧烟躺在床上,业已喝了姜汤,醒了过来,睁眼见玉芷若坐在旁边照护,不由眼圈一红,“嘤咛”一声扑入她怀里,哭了起来。玉芷若轻抚她肩背轻声道:“碧烟妹妹别哭,我看他绝非无情之人。你不知适才他有多忧急。我想,经了此变,他定会回心转意的。”
莫碧烟泪眼朦胧道:“可是我该怎么办呢?”玉芷若拍拍她的手道:“不要急,感情的事不可勉强,更是急不来的,你得有耐心。愚姐待会儿就要告辞,你与他朝夕相处,日久便能生情。只是你千万不可再做这样的傻事,须知你爹爹年迈,膝下只你一个女儿,你若有什么不测,岂非叫他伤心万分?”
莫碧烟含泪点点头,适才她气苦万分,一时冲动,这时想来却也知做得糊涂,当下轻声道:“玉姐说的是,愚妹再不做傻事了,只是玉姐身体刚刚才好,怎么又要去跋涉了?不如在这里将养数月,我们也好做个伴。”
玉芷若笑道:“愚姐也有未了的心愿,哪里呆得住?”
莫碧烟想起分手在即,又是泪眼婆娑。玉芷若亦不由泪流声咽,勉强笑道:“傻妹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自然有相见之期,不要再哭了。”
当下二女喁喁私语,又谈了一会儿,玉芷若便告辞出来。莫碧烟欲待相送,怎奈身虚足软,行走不得,又当不得玉芷若坚执不让她送,只好作罢。
华武雄正坐在外间,呆呆地望着那锦帕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玉芷若叫道:“华兄,你在想些什么?”华武雄脸一红,站了起来,欲将锦帕放在桌上,想想又觉不妥,便收入怀中,尴尬地道:“没有什么。”
玉芷若心中暗笑,但心中终究存了一丝歉疚,不忍再伤他的心,便轻声道:“华兄,小妹特向你告辞。这段时间,多蒙你照顾,实在感恩未尽。小妹只好铭记五内。”
华武雄震了震道:“玉妹嫌这里不好吗?或者愚兄有什么开罪之处?”玉芷若急忙螓首连摇,急道:“华兄千万不要胡猜,小妹只是想行道江湖,为武林做些事情。其实华兄对小妹情深义重,如亲哥哥一般,小妹感激还来不及呢。”
华武雄心中酸涩,忖道:“什么行道江湖,分明去找那个什么慕容正,说什么亲哥哥一般,我哪里愿意你这般想?”但心知无法挽留,只得道:“愚兄送你一程。”
二人缓辔而行,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渐渐地出了杭州北门。玉芷若勒住马头道:“华兄,请回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愿你与碧烟妹妹早结连理,她对你情深爱重,千万不可负了她。”
华武雄半晌无语,想必心中不快。玉芷若歉然道:“小妹欠你甚多,只好来生还你了。”说了这句,猛见华武雄将头一抬,脸上嬉笑如常道:“玉妹放心吧,愚兄绝不恨你,只要你快乐如意,我也就高兴了。只望你日后得便,常来看望。”
玉芷若舒了口气道:“这个自然,华兄再会。”言罢舒心地一笑,一提缰绳,猛抽一鞭,白马放开四蹄,疾奔而去。
华武雄立马道旁,眼见那古驿道笔直地伸向远方,道上一骑白马奔行渐远,马上少女红衣似火,娇小美艳,加以天蓝云白,紫燕翻飞,垂柳绿柏,夏风絮暖,不由瞧得痴了。
玉芷若取道北上,一路之上,挂怀慕容正等安危,愁绪百结,无可排解。马行迅速,经湖州、宜兴、镇江,随后买舟渡过长江,十数日后,已行至凤阳县境内。这日在马上寻思:“正哥哥啊,你们在何方啊?你可知我这等牵挂吗?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岂愿独活?越想越是伤心,不由流下泪来。”
哭了一回,心中好受一些,又复想道:“林姐姐说青云和肃霜是绝世神驹,奔行如风,想必恶魔范不归等绝难追上,而且有罗前辈同行,罗前辈不但武功卓绝,而且见多识广,正哥哥的伤有他指点治疗,定可痊愈。何况正哥哥俊逸洒脱,神仪天成,绝非寿短之人,只不过经历磨难,说不定由此反而得些奇遇,也未可知,我怎么好端端地流泪?”想到这里,心下舒畅许多,脸上虽仍不见笑容,蛾眉却松开了。眼见日色已斜,凉风渐起,暑气渐消,心中道:“前面是凤阳县城,我不妨趁凉多赶些路,到那里去投宿。”想罢索性信马由缰,迎风徜徉,好不舒爽。
夜幕渐临,只见天明星稀,这时玉兔东升,将万丈银光洒向大地,远远看见村落灯火万家,虫鸣风和。玉芷若忽想起师傅一冰神尼教自己念的《客中月》诗来,不由低低地吟了起来:“客从江南来,来时月上弦。悠悠行旅中,三见青光圆。晓随残月行,夕与新月宿。谁谓月无情,千里远相逐。朝发渭水桥,暮入长安陌。不知今夜月,又作谁家客。”
心中想道:“师傅教我念的时候,大约就知道我日后行道江湖,会对月感怀,思念于她了。师傅是一定也会在明月之下思念于我的,但不知正哥哥他……他……会不会也念我?”
自思自叹中,早已走入凤阳县城,但见街道宽阔,店铺林立,店小二正忙着打烊。玉芷若连问三四家客店,皆说客已满,不由心中奇怪,想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有这么多客人住宿?”又走出几百步,方觅到一家,但已无上房,只有东首最横头有一间闲房。玉芷若心想,出门在外,原难万事如意,方便为要。便要了下来,吩咐店小二牵马去喂。自己进去看了一会儿,虽不甚宽敞,却也干净,勉强可以。
当下转身出来,在街上寻了间最大的酒店跨了进去,店内烛影摇晃,倒也非常明亮,但见店堂内熙熙攘攘,奇的是,在座者十成倒有五层是和尚、道士。另有两成衣着褴褛,想必是丐帮中人,个个挂棒配剑,自然都是武林人物。那些道士、乞丐倒是荤酒无忌,猜枚行令,高呼小叫,那些和尚却只用些素面青菜,小声言谈,但从这些人言谈举止神态中,大部分倒是互相认识一般。
玉芷若甚觉奇怪,心说:“这么多武林人物齐聚这小小的凤阳县城,不知会发生什么大事?且先探查明白再说。当下见右手靠窗正有一个空座,便径直走了过去,唤店小二好酒好菜尽管送上来。”那店小二因店内客人虽多,却并无多少油水可赚,今见来了大主顾,心中大喜,连忙殷勤侍候。
玉芷若貌似只顾吃喝,连眼皮也不抬,实则早已将店内众人看了个清清楚楚。余人倒还罢了,唯殿堂左侧靠墙一桌,坐了僧、道、俗、丐四人,这四人个个目现神光,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功精湛,非同小可。
只见那和尚斜披黄色袈裟,戴了顶佛帽,中等身材,肥胖臃肿,一张红红的圆脸,不喜也带三分笑;那道士却身高体瘦,坐着倒有别人站着那么高,道髻高挽,面容瘦癯,但二目神光闪闪,背上插了把无穗的古剑;那俗者商人打扮,白面黑髯,青衣黑裤,大约四十来岁;最后那个丐者魁梧勇武,满脸虬髯,粗布衣裤,前襟后背补了老大几个补丁,但甚是洁净,背上并无麻袋,也不知是几代长老。
玉芷若心道:“这四人衣着打扮倒像平时师傅对我说过的正派中四个重要人物,不知是也不是,我不妨跟定他们,定可将这么多武林人物齐聚这里的原因,弄个水落石出。主意打定,当下放心吃喝。”
哪知才吃完一小碗饭,猛抬头,那四人已不知去向。心中大惊,急忙放下十两一锭银子在桌上,算作会账,疾步出了店门,左右一望,但见右手百十步外,街转角处,人影一闪即没,玉芷若心中笑道:“你到底是走不脱的。”
也不管妥与不妥,展开轻功,飞纵过去。哪知追到街角尽处一看,唯见明月在天,银光匝地,深街寂寥,半个人影也无,几声犬吠,自小巷深处传出。
玉芷若好不懊丧,她一向以轻功自诩,今日让人从自己眼皮底下走脱,如何肯干休。当下小嘴一嘟,脚一跺,发狠道:“我就不信你们能这么轻巧走脱。”拔步顺街角追下,当真是足不沾地,快如闪电。
正奔之间,猛见左手现出一处飞檐斗角的建筑来,红砖碧瓦,黄色的梁架斗拱,佛意深沉。不由停步细看,只见大门的匾额上,书着“白云寺”三个大字,铁划银钩,笔力苍劲。玉芷若心道:“适才四人乃武林白道中重要人物,而少林乃武林泰山北斗,他们若要有所行动,想必会选寺院做商议之所,我何不进去看看?”
主意打定,也不走正门,将身一纵,轻轻拔上围墙,但见园内树木葱茏,花木掩映,正面的大殿里,烛火辉煌,殿前数名僧人执棒提刀,往来逡巡。
玉芷若看罢,便沿西厢房房脊,猫腰疾行过去,当真轻如狸猫,绝无半点声音,下面数名僧人竟无一人发现。
玉芷若行到大殿房顶上,小心地就着明瓦向下看去。这一看,喜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原来店内高矮胖瘦,坐了十多人,上首坐着个矮身高瘦的老僧,慈眉慧目,须眉皆白,他的右侧坐着适才所见的弥勒佛一般的圆脸胖和尚,左边则是那瘦高个道士,仍背着那无穗古剑,道士下首是那魁梧勇武、满脸虬髯的丐帮中人,那商人打扮白面黑髯的青衣汉子,则坐在圆脸胖和尚下首,除这五人,其余诸人都是玉芷若认识的,乃是清处道长、陶西龙坐在左侧,慧光长老以及师伯一灯神尼、师傅一冰神尼坐在右侧。玉芷若乍见师傅、师伯皆在场,不由心花怒放,正欲下去相见,转念又想:“师伯向不出门,这时与师父一同来这里,想必有极其重要的事商议,我可不能下去搅了他们,不妨先听一听。”当下敛息屏气,侧耳倾听。
大殿内虽坐了多人,却是鸦雀无声,沉闷的空气压抑着每一个人,想见那事是那么棘手。
半晌,慧光长老似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气氛,出声道:“方丈师兄还犹豫什么?现放着少林掌门、武当掌门、丐帮帮主、华山掌门、衡山掌门,及一干英雄豪杰,难道还怕不能一鼓作气,剿灭天劫妖党?”
只见那矮身干瘦、须眉皆白的老和尚双眼一睁,神光如电,缓缓地道:“师弟稍安勿躁,轻敌乃兵家大忌。我们尚须仔细研究。”
玉芷若未及听完,已是大惊,心道,原来这白眉老和尚便是少林住持方丈慧性,那么身高体瘦,背着无穗古剑的,想必是武当掌门青阳真人,那魁梧勇武、满脸虬髯的丐者,想必是丐帮帮主刘振中,那白面黑髯青衣商人打扮的想是衡山掌门白玉逍遥客严笑了。只不知那圆脸带笑的胖和尚是谁?嗯,看他坐在少林方丈慧性的下首,那便是达摩院首席长老慧月了。
念方至此,只听那丐帮帮主刘振中道:“方丈大师所虑极是。想那天劫妖党,能在数年间兴起,如今声势日盛,当真不可小觑。听说那什么常霸天精通天文、地理、术数,武功深不可测,堪称鬼才。他的手下堂主个个武功精湛,皆是江湖一流好手,而且近日来很是纠集了一批邪魔外道,一些销声匿迹的老魔头,乘势出山,助纣为虐,咱们若不想出个妥善之策,恐难讨到好处。”
武当掌门青阳真人忽地哈哈一笑道:“刘帮主所言都是实情,不过也太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想那天劫教崛起武林才数年的事,且不说你们丐帮人多势众,即以我们少林武当存世数百年,亦称得上根深叶茂。贫道以为,此次咱们探到魔党巢穴,尽率帮中精锐,在这小小的凤阳县城集结,正是神不知鬼不觉,如此雷霆一击,应当有七分胜算。如今正教各派大联合,若不全力加以剿灭,恐怕日后养虎遗患,更难收拾。”
达摩院长老慧月圆脸隐现担忧,从旁边的机上拿杯喝了口茶,缓缓道:“真人所言,确为高论。不过老衲从本寺及各派总堂近日出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窥探人物来看,邪教中不乏绝顶高手,老衲只是忧虑,全力进剿,若无法得胜,后果便不堪设想。”
方丈慧性忽垂首低眉道:“阿弥陀佛,兵刃相见,必荼毒生灵,殊非老纳本意,但正邪不可两立,那也说不得了。抬头向一锱衣圆帽,眉目苍苍,手执拂尘的老尼道:“一灯神尼,未知你有何高见?”
一灯神尼思虑片刻道:“贫尼以为这一战是免不了的,否则日后若让妖党来个各个击破,那咱便危殆矣。但咱们若是邀到武林盟主日月神剑手天禽老人,那赢面便更大了。”
衡山掌门白玉逍遥客严笑沉声道:“只可惜天禽老人数月前在无路谷闲居时,遭天劫恶徒围攻,虽杀了三四十邪教中人,终因寡不敌众,身负重伤。有人说他往东海养伤,隐居去了,也有人说他已重伤不愈而逝世,亦有人说他以内功疗伤,伤虽治愈,武功大减,不再出世了,究竟哪种说法正确却也不得而知。”
一灯神尼低首道:“无量天尊,如此这条路又行不通了。”
众人一时黯然不语。
一冰神尼忽道:“若是冷面丐罗兄与慕容少侠在此,咱们亦可与邪教一战。至于胜负,相信邪不胜正,冥冥中自有天数。”
方丈慧性点头道:“冷兄成名于数十年前,武功不输你我。那慕容小侠听说内功精湛,剑法非常高明,一招杀了仇敌佘滇,五招打败川蜀五毒中的无尘道长,又孤胆入‘玉迷宫’,当真是后生可畏,英雄年少。老衲极想见见他,只是无缘。神尼可知他们在何方?”
玉芷若听他称赞慕容正,心中欢喜,方想下去告知慕容正等人踪迹,只听自己师傅一冰神尼道:“贫尼日前遇见江湖首富,莫家第一的莫月亭,说道小徒本与慕容正等一道,在苏州城郊仗义疏财,不料遇见天劫逆党自岭南请来的帮手,慕容少侠不敌,幸亏冷兄相救,骑马往北而去。小徒亦受伤,得莫月亭甥舅相救,尚在他家养伤。慕容少侠与冷兄所骑乃绝世神驹,当可避开那些魔头。只不知他们现在何处,但在这左近却也说不定。”
玉芷若心道:“原来师父全知道了,这倒省了我一番唇舌。”
丐帮帮主刘振中笑道:“这便好办多了,待在下命令众弟子留意寻找,当不难找到。”
猛见方丈慧性抬头目注窗外,喝道:“什么人?”玉芷若一惊,心道:“我终被发现了。”正想跳下,猛听得院子里数声呼叱:“你……”“干……”“有……”“快……”随即“嘭、嘭、嘭、嘭”四声闷响,似是身体倒地的声音,想必那四个巡视的僧人发现敌踪,刚喊出一个字便被击毙地上。
随见“嘭”地一声大响,木屑翻飞,那殿门已倒了下来,几个奇装异服、面目丑恶的怪人,大踏步进殿。一人哈哈阴笑道:“不用找了,那老乞丐和臭小子全活不成了。”
正是:情到深处缘何难?江湖纷争起刀光。
欲知来者何人,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