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奴隶谷巅。
　　月圆之夜，殊死一战。
　　第九章卖橘子的老太婆
　　孟小蝶和阿一骑着黑马向奴隶谷方向跑去，白玉、白兰嫌黑马太脏，不愿意上马，二人施展轻功，竟比黑马跑得还快。
　　孟小蝶忍不住说道，“谁说这两人不是神仙？你跑起来能有她们快吗？”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鼾声，转过头，发现阿一已经睡着了。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背脊上，呼吸的热气弄得她被背脊发痒。
　　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懒鬼真是什么时候都能睡着。”
　　一路山花烂漫，蝴蝶飘舞，时有雄鹰在天空中飞过，留下一声清脆的长鸣。
　　孟小蝶看着满山风景，心情十分愉快，好几次都想停下来，采一朵菊花，或是观赏一下枫叶。但一看到正在沉睡的阿一，便没有停下来。
　　她不记得翻过了多少个山头，赶了多少里路。
　　往常只要骑一会儿马，她就会叫苦喊累，但今天骑了几个时辰，才感觉到有一丝疲惫。
　　爬上一座高高的骆驼形状的山顶，坡势骤然变陡，几乎已成了悬崖，黑马不敢往前，嘶叫一声，停了下来，任孟小蝶拍打，就是不走。。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坐在山坡的一块石头上，面前摆着一个背筐。一见到孟小蝶，便从背筐里拿出一个鲜红的橘子，微笑着喊道，“这位小姑娘，要买橘子吗？刚采摘的橘子，甜得很。”
　　孟小蝶苦笑道，“要买，可是我没钱。”
　　老太婆看了一眼熟睡的阿一，“没关系，小伙子身上有钱。”
　　孟小蝶尴尬地说道，“他也没钱。”
　　老太婆脸色沉了下来，将手中的橘子放回了背筐，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出门都不带钱，等着天上掉馅饼下来吃吗？”
　　孟小蝶说道，“老婆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这匹马给你，换你几个橘子。”
　　老太婆说道，“我又不会骑马，拿马来做什么？”
　　孟小蝶说道，“你可以拿来卖呀！这匹马至少也值几十两银子，你就算卖完一整筐的橘子，最多也就能卖一两银子。”
　　“谁说只能卖一两银子？你有见过这么红的橘子吗？我这是经过特殊栽种，长期吸取日月精华，用最纯净的山泉浇灌了三百多天，才长出来的橘子。”
　　“那你这筐橘子能卖多少钱？”
　　老太婆咧嘴一笑，说道，“至少可以卖二两。”
　　孟小蝶认真地说道，“那你也不亏呀！”
　　老太婆笑道，“这倒也是，来，橘子给你，马给我。”
　　说着，站起来便要去牵马。
　　孟小蝶拍了拍阿一的脑袋，“喂，懒鬼，有橘子吃啦！”
　　阿一揉着眼睛下了马，老太婆对他说道，“小伙子，你真有福气，这姑娘对你真好。”
　　老太婆看上去至少已有八十岁，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黑色布衣，笑起来皱纹又深又长，露出仅剩的两颗门牙，看上去慈祥而又朴实。
　　阿一瞟了一眼孟小蝶，笑道，“这世上的姑娘好像对我都还挺不错，这位小姑娘嘛，对我只能算将就。”
　　老太婆说道，“小伙子，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你们赶路也辛苦了，这些橘子送你们吃，反正我在这里卖了半天也卖不出去。”
　　阿一说了声“多谢”，拿起一个橘子闻了闻，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孟小蝶叫住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阿一回头微笑道，“我得离开一下，你要一起去吗？”
　　“你先说你要去哪里？”
　　“也不去哪里，随便找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
　　“去做什么？”
　　“你今天没有……没有……过吗？”
　　“没有什么？”
　　阿一坏笑道，“我要去方便，你要不要一起去？”
　　孟小蝶脸涨得通红，骂道，“谁要跟你一起去！”
　　骆驼山山高足有两千多米，阿一身在山顶，只觉得厚厚的白云仿佛就在脚下，蓝天似乎也是伸手便能摸到。
　　他愉快地踩在青草地上，风吹不止，带来阵阵花香，好不舒适。
　　他刚睡了好几个时辰，精力正是充沛，忍不住唱起歌来：
　　阳光啊，轻飘飘。
　　落叶啊，乐逍遥。
　　秋风啊，无限好，
　　美人啊，任我挑。
　　他想起这首歌之前已经唱过，便决定再编一首，奈何没有灵感。
　　走出一段距离，便钻进了草丛，将没有剥皮的橘子咬在嘴里。正要去解裤腰带，忽然感到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暗叫了一声“不好”，施展身法向孟小蝶跑去，他只希望她还没有吃下橘子。
　　孟小蝶正埋着头剥橘子皮，她的手指纤细而灵活，指甲虽然不长，但剥起皮来倒也轻松。
　　她的心情很不错，轻快地哼着歌，甜美的声音宛如夜莺。
　　忽然听到阿一喊了一声，“别吃！”
　　一片树叶飞来，将她手中的橘子击落在地。
　　孟小蝶冲阿一骂道，“你混蛋！”
　　阿一来到她面前，问道，“人呢？”
　　“谁？”
　　“刚刚那老太婆。”
　　“她走了。”
　　“马呢？”
　　“被她牵走了。”
　　“往哪走的？”
　　孟小蝶指着山坡，却没有看到老太婆的身影。
　　阿一问道，“这些橘子是用马换来的，对不对？”
　　孟小蝶点了点头，“嗯！”
　　“谁让你跟她换的？”
　　“我自己跟她换的，我看你这么久没吃……”
　　阿一打断她道，“你为什么要跟她换，马是你的还是我的？”
　　孟小蝶只觉得心里一阵憋屈，她好心给他换吃的，谁知他非但不领情，还板着个脸，一口质问她的语气。
　　她沉下脸，赌气道，“马虽然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你的，我想跟她换就跟她换。我就算送给她，你也管不着。这橘子你爱吃不吃。”
　　说着，从背筐里拿出一个橘子。
　　阿一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刚刚说，她是把马给牵走的？”
　　孟小蝶甩开他的手，咬着嘴唇，不说话。
　　阿一又问了一遍，“她是不是把马牵走的？”
　　“她说她不会骑马。”
　　阿一叹气道，“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笨的人。”
　　孟小蝶幽怨地看着他，几乎要气出泪水来，“你说谁笨？”
　　“我说那老太婆笨……”
　　孟小蝶知道他在说她，忍不住跺着脚骂道，“你才笨！你又懒又笨！又脏又笨！”
　　阿一紧皱眉头道，“她说她不会骑马你就信，我说你笨你就不信。她要是不会骑马能走那么快吗？”
　　他忽然看到孟小蝶的脸色不对劲，她的脸本来白皙而细腻，现在却开始发青，长满了红点，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知道她已经吃过橘子，柔声问道，“你吃了几个橘子？”
　　孟小蝶本来被他问得极不耐烦，见他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便老实回答道，“三个。”
　　阿一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我就离开那么一小会儿，连裤腰带都没解开，你就吃了三个橘子。”
　　孟小蝶疑惑地看着他，“你……那个不解裤腰带的吗？”
　　她的脑袋一热，声音越说越小声，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阿一的脸在晃动，全世界仿佛都在晃动。
　　阿一说道，“我们不讨论这个，我告诉你，这橘子……”
　　他忽然闭上了嘴，因为她发现孟小蝶身子一软，已瘫倒在地。
　　他背起她，便往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