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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凉州山河图 / 番外:索月 《一眼万年》

番外:索月 《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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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生在一个非常显赫的大家族里,家族里规矩非常多,我父母一直在外地做官,一直都是二婶带着我长大的。但我从小就很乖巧,颇得长辈们的喜爱。
  我有七个堂兄,八个堂姐,我是这一代里最小的那一个。从小堂兄堂姐们被教育要让着我,其实他们都搞错了,“孔融让梨”这个故事,说的是小的让着大的。
  作为一个女子,家族里对我的女德要求要远胜过才学,所以和家族里的兄长们比,我就没读过什么书。而女德上,说真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欠缺。因为他们都让着我,我从小基本上是要什么有什么,我的性格也就无法无天一些,这不能怪我,都是给惯坏了不是?
  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我不仅有住在大宅里的那些兄长堂姐,我还有许多旁支的同辈人。里面我最不喜欢的是索英阿姐,她父亲是我庶出的伯伯,这个阿姐总是脸色苍白,像没吃饱饭一样,拿着一本书,和男人一样的拿着毛笔写什么诗,七哥告诉我索英阿姐是个才女,还说让我别学她。我才不学她呢,写诗有什么意思,哪有逛街买衣服有意思。
  不过后来二伯说我还是该学一样技艺,我就从八岁开始,苦练了古琴,我学成后第一次弹奏给二伯听,竟然把他听哭了,他说我其实我学东西还是很有天赋的,就是太懒了。还说我的古琴弹的在女子里数一数二,又是女子,为何我不能和男子比一比呢?直到我那天听到院子里传来金戈之声,听到了长生哥哥弹的古琴,我就知道,原来我还差得远。
  从那天起,我就喜欢追逐着长生哥哥的身影。他骑马,我在;他练剑,我在;他写字,我在;他看书,我还在。我总是像个小迷妹一样,托着下巴痴痴的看着他,我想不明白,明明一个人可以靠颜值吃饭,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的才华?
  我十二岁之前这样跟着长生哥哥,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不耐烦。直到我十二岁之后,二伯和他说了一些什么,他开始和我保持距离。我能猜出来二伯说的什么,无非是男女有别,索家的颜面什么的。他们不知道看起来最乖巧的我,其实一直很想把索家的颜面踩在脚下试试,天会不会塌,地会不会裂。
  我变得越来越刁蛮,越来越任性,其实我只是想知道长辈们爱我的底线在哪里。有一天我终于知道了,二伯告诉我长生哥哥并非良配,他家道中落,心中孤苦,不会懂得对我好。他们将我许配给了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我很愤怒,可是我知道这次,我再怎么哭闹,他们也不会看我一眼。过去十几年的宠我,不过是等着这一天,像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把我推出去。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出身名门,锦衣玉食,这世界上过的比我辛苦的女子多得是,我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然而我想最后争取一次,如果长生哥哥愿意接纳我,我可以抛下一切和他私奔。是的,我骨子里向往着两情相悦,反抗家族势力,奔向自由的广阔天地,两个人长相厮守,比如蔺相如和卓文君,不好意思,是司马相如,我读书少,别笑话我。
  我跟着长生哥哥到了姑臧,我看见他看那个女子的眼神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过去看我不过是在看一个小孩儿、一个妹妹,然而那个女子却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家属意我的七哥,这真是笑话,这天底下哪里多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什么两情相悦?我嫉妒那个女子能够得到那样深情款款的眼神,却又读不懂那种眼神,所以我一直对她冷言冷语,一直对她不好,如果说,这世界上有我后悔的事情,这应该算一件,因为我实在应该和她做好朋友的。
  我就这样在不甘中煎熬,直到那个我未曾谋面的夫婿出现在我面前,他不知道我是谁,他轻轻的看了我一眼,我愣住了。我终于直到小蓉昨日回来说的一点也不假,这个人他仿佛自己会发光,那样的明亮,让我无法移开眼睛。
  我看到他的瞬间,立刻从长生哥哥的迷妹变成了他的迷妹,他实在好的超出我的想象,而我们是合法的未婚伴侣,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三道四。长生哥哥也应该松了一口气吧,他不用再和任何丑闻联系在一起,我这样的性格,如同炸弹,会让很多人害怕不知何时就炸到粉身碎骨。
  憋了大半辈子想要反抗的力气一下子就松懈了,我想还是二伯了解我这个颜控,这个人太合我的审美了,而他看着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我说什么他都说好。那种温柔里没有温度,让我觉得害怕,因为我见过长生哥哥望向阿秀的眼神,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阿元他并不爱我,然而我如同飞蛾扑火,我放下我的尊严,我告诉他,请他让我这个梦做久一点。
  是的,在这世界上,无论你多么骄傲,总会有一个人让你一败涂地,俯首称臣。
  这个梦很快就醒了,因为七哥带回来真正的阿元,这个俊美如神祇的男子不过是个假冒者,他终究从我的生命里消散。若是见过浓烈的牡丹,谁还能甘心看那寡淡的牵牛。我甚至不记得那个被带回来的阿元长什么样子,就被二伯关了起来,他看出我的意图,我将会让索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我终于找了让我嫉恨的阿秀,她果然可以帮我,而他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要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外人羡慕,我却早已经厌弃的牢笼就可以了,我想只做他的阿月,而不是索月。他或许是被我感动,或许是害怕孤独,终于冒着危险同意我同行。
  我们踏上逃亡之旅,我爱着他以及他带给我的冒险激情,他不爱我,他心里究竟住着谁?
  当那一箭呼啸而来,我本能的替他挡了一箭。我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死去了,死在我爱的人温暖的怀里。
  我不肯瞑目的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我知道,我以我的离去,在他心里刻下了永生难忘的名字。
  从此,我在他心里是完美的。
  他曾看我一眼,让我万劫不复。
  我还他一个眼神,让他温暖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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