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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暠和宋繇赶到金玉堂的时候,除了索嗣失魂落魄的坐在楼下,索家的人都已经走了,毕竟对于别人的不幸,同情同情就算了,自己的生活还得继续。李暠没理索嗣,立刻冲上了楼,尹玉成静静的躺着,眼睛里也不再冒水,她一直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屋子里除了尹之灿、小茹,还有蒙逊,蒙逊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对眼前的一切不能完全理解,他跳到房梁上,看着尹玉成,于是尹玉成的瞳仁里投射出一个小小的蒙逊。
李暠狂奔进屋里,直接到了尹玉成的榻前。昨晚他一夜没睡,就是在想如果今天尹玉成的答案是也喜欢他,要怎么庆祝这特别的一天,要如何好好的守护她,要如何告诉索嗣自己不能守信了,可是没想到欢天喜地的来到索家却是这样的结果。李暠肝肠寸断,不管不顾的坐到尹玉成的榻边,握住了尹玉成的手,尹之灿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暠:“李兄,你——”屋里的众人都看到,尹玉成已经没有表情的脸上,在看到李暠之后,居然露出隐隐的笑意,尹之灿并不笨,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禁再次落泪:“李兄,大夫说我妹妹她好不了了,她只能一直这样躺着了。”
跟在李暠后面的宋繇听到这句话,愣在了门口。
李暠走到小茹面前:“小茹,谢谢你照顾她。她现在总是躺着,容易出现褥疮,我能不能拜托你辛苦一些,每天给她多擦洗几次,多换衣物,多翻身?”
小茹点头:“我会做到的。”
宋繇开口了:“阿兄,你是以什么身份来交代小茹?”
李暠坚定的说:“我要娶她。”李暠转身下楼去找索嗣,留下嘴巴再次惊讶到合不拢的尹之灿,尹之灿说:“我刚才没有听错吧?”
宋繇说:“没有,我阿兄说他要娶阿秀。我想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和我阿兄争阿秀了吧?”当李暠说着我要娶她的时候,宋繇心里的想法是我要救她,他不相信这世间就没有人能够救尹玉成,而趁着尹玉成遭遇劫难的时候把亲事定下来,甚至迎娶过门,绝对是阿兄的好机会。
李暠心里对尹玉成是纯然的爱意,没有宋繇那么多的计算,他来到楼下看了看已经变得十分颓废的索嗣,坚定的说:“阿嗣,昨天阿秀来找我,她猜到了我的心意。我相信她对我也是有情的。既然阿秀已经这样了,请你成全我们,我要和阿秀成亲。”
索嗣跳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暠。
李暠继续说:“大夫已经说了她不能好起来了。不管她是不是河西双璧之一,索家应该也不会同意你娶一个连拜堂都做不到的瘫痪女子为妻。你并不爱她,你不过是觉得她完美的适合索家的条件,但是她现在连健康都失去了,已经不再是你索家的完美媳妇。我答应过她,我不会锦上添花,但是我会雪中送炭,她现在需要我。”
索嗣一拳打在树上,他知道李暠说的都是对的,他过去心里总是暗暗对李暠无父无母的事情有优越感,但是到亲事上,李暠自己就能做主,但是他不能。索嗣扔下一句话:“你知道娶这样一个妻子是多大的累赘就好,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随便你。你赢了。”
索嗣决然转身离去,李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说:阿嗣,我知道会有多麻烦,卧床的她会占用我很多的时间。我可以不要功名利禄,乃至黄图霸业,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她活着一天,我就陪着她一天。
得到索嗣这句话,李暠再次上楼,坐在尹玉成身边,温柔的看着她说:“阿秀,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你醒了,我给你弹琴,念书好不好?来,我们约定,同意就眨一下左眼,不同意就眨一下右眼。”
尹玉成认真的眨了一下左眼,李暠笑了。自从摔倒之后,她就好像被仍在一个棺材里,无法说话,无法动弹,也失去了和外界沟通的能力,但是现在,李暠来了,李暠相处了他们可以沟通的方法。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可以安心的睡去了,哪怕醒来还是这个样子,但是有亲人和爱人在身边,已经足够幸福。
宋繇没有打扰他们,悄悄的离开了。他想去为尹玉成寻找医生,他相信自己的嫂嫂一定能够健康如初。
当辛瑶听说李暠向索仙表示要娶尹玉成之后,她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她说过要抢走尹玉成的所有东西,又不知道索嗣和李暠哪一个是尹玉成心中所爱,她还没来的及去套话,尹玉成就变成了一个全身瘫痪患者。但是李暠的作为,让她知道了答案。原来是李暠啊,那个曾经给予我呵护的温暖男子,就算你瘫痪了,我也不会让给你的。
辛瑶原本幻想着和李暠成亲,然后当众宣布自己的身份,让曾经嫌弃自己出身的索嗣后悔至死,让躺在病床上却意识清醒的尹玉成饱受煎熬,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得到应该有的惩罚,多么完美的计划,可是她推进不了一步,而想从瘫痪的尹玉成身边夺走李暠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暠想带尹玉成回李宅的提议被索仙拒绝之后,他就毫不避嫌的住进了金玉堂,并且派人守住了二楼,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楼。尽管辛瑶就住在一楼,也没有机会。因为李暠很清楚索府有前秦的间谍,怕有人趁着尹玉成不能动弹,对她下手。李暠甚至把公文都拿到金玉堂二楼来办理,以此显示自己的决心。索仙知道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劝不动他。而对李暠和尹玉成来说,度尽劫波才有了这样难得的朝夕相处的机会,尽管两个人不能对话,心里莫名觉得很幸福是怎么回事?连旁观者尹之灿和小茹都觉得很幸福。
尹之灿趁着准妹夫照顾妹子,天天下楼去找辛瑶,辛瑶可以说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傻小子的心,她就算让尹之灿去跳楼,尹之灿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李暠,她却无法接近半步。
宋繇四处走访名医,秃发雪对见不到他十分不满,宋繇却说:“尽管我阿兄爱阿秀已经到了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的地步,但是我还是不想自己有一个瘫痪的嫂嫂,我还想要小侄子呢。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能救她的人。”
秃发雪被李暠和尹玉成的爱情感动了:“我相信你嫂嫂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繇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听说有一位西域神医医术出神入化,没有治不了的病,有人说他早就自杀了,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躲避仇家,你是公主,你知道他可能会在哪里吗?”
秃发雪躲避了宋繇的目标,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你让我再想想,别逼我。”
秃发雪转身跑了出去,宋繇脸上露出笑容,他知道已经距离成功不远了。这时小旋风也派出人手在寻找西域神医,他相信第二种说法,就是西域神医并没有死,而是隐姓埋名了。他这段时间招兵买马,手下已经重新扩充到将近1000人,也有二当家、三当家,不过他没有在敦煌附近作案,所以敦煌城以王穆为代表的将军都以为小旋风这只马贼已经被打垮了。当然李暠手下的暗卫也没有闲着,整个河西地区展开了大规模寻找神医的工作,不过他们都没有宋繇的效率高。
第二日,秃发雪就来找宋繇,告诉他说:“阿业,算你厉害,神医的确在我秃发鲜卑部落,不过不是我们的仆人而是部落的供奉。她曾经得到我父亲的庇佑,因此留在我部落。但是如果想让她救治阿秀,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父亲生前,他就发下重誓,只为我王族看病,其他人一律不管。即便是我也不能逼迫于她。”
宋繇知道秃发雪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个理由并不能打败他,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宋繇立刻单膝跪地,拿出一个黄金打造的颈圈递到秃发雪面前:“阿雪,请接受我的礼物,嫁我为妻。”
秃发雪愣了,因为宋繇在以她部落的礼仪向她求婚,虽然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但是这个时候求婚,一定有问题。秃发雪后退一步:“阿业,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繇笑道:“难道公主不愿意嫁给我一介草民?”
秃发雪急忙说:“没有,没有。我阿兄说你是真正的俊杰,了不起的男子汉,一定会名震河西。”
宋繇说:“看来乌孤兄还真看得起我。那么你呢?阿雪,你如何看我?”
秃发雪已经羞红了脸:“在我心中,你当然是那一等一的好男儿。”
宋繇说:“那不就成了。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好。”
秃发雪含羞接过那颈圈,带在了脖子上,她性格直爽,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向我求亲和神医救治阿秀有什么关系?她始终不是王族。”
宋繇说:“阿雪,你这就想差了,我做了你的驸马是不是王族?”秃发雪想想,点了点头。宋繇接着说:“我是王族,那我亲兄长当然也是王族,既然我兄长是王族,他的妻子自然也是王族。如此一来,阿秀作为王族,神医哪有不救治她的道理?”
秃发雪终于想明白了里面的逻辑关系,正要说话。宋繇已经说了:“不过,我娶你,是我真的喜欢你,并不是权宜之策,还请你放心。”
成长之后的宋繇洞察人心的能力超群,秃发雪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宋繇想:阿秀是我的嫂嫂。我终究要娶妻的,能够娶个公主,成为王族也不错,何况还能救阿秀的命。
秃发雪是个急性子,立刻传了神医来见宋繇,宋繇有些讶异:“神医一直跟着你在驿馆?”
当芳姨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宋繇恍然大悟,原来西域神医是个女人,还隐身于秃发部落的王宫,难怪消失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