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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昀走后,玉鸣子对流云子说:“今日有一事要烦请众位道友。”
流云子说不必客气,有事请说。
玉鸣子说:“我将此子带走后,一直苦恼如何处置,道友也看到了,他天生剑体,是不可多得的良才,道友若不嫌弃,不妨将他收入门中。”
流云子说道:“赵昀小友资质不凡,道友何不亲自收入门下?”
玉鸣子道:“我爱好云游四方,闲不下心来传道授业,如今座下还是独自一人。何况我此行要去寻元磁山脉,不知何日才能回到宗门,怕耽误了他的前程,且路途险恶,无法保证安全,弃之不理,又实在可惜。若能拜入贵宗,道友既得了一良徒,我也了却了一桩心事,还望道友成全。”说完,对流云子等人弯腰拜谢。
流云子等人连称不敢担,将他扶起,相互看了看,说:“既是道友引荐,此子又资质不凡,我明玉道宗当然愿意收入门下,只是我小门小派,怕教的不好,愧对真君。”
“我与此子缘尽于此,他将来成就如何,与你我都无关,全看自身努力。若他开窍,便多些关照,若冥顽不灵,任其自生自灭罢。”
流云子等人明白了玉鸣子的态度。不一会,换了身青色道服的赵昀回来,殊不知玉鸣子已经把他给交代了。
“赵昀,我许诺你,将你引入大千世界,如今我再为你寻了宗门,便是流云子道友的明玉道宗,与我太上道宗一脉相承,你若愿意,可现在拜入门下。”玉鸣子说道。
赵昀赶紧跪下,给流云子等人磕响头,恭声说道:“拜见掌门,拜见诸位师祖。”
说完,心里百般不情愿地对玉鸣子磕响头,说:“承蒙前辈不弃,带我跳出樊笼,知遇之恩赵昀必不忘恩情,将来若有机会,生死追随。”
玉鸣子别有深意道:“仙途漫漫,切记不忘初心。”
流云子笑道:“我听玉鸣子道友说,你对剑术很有天赋,我等师兄弟中,属六师弟封平剑术造诣最高,你若愿意,可拜入他门下。”
赵昀再次拜谢。流云子对封平说:“封师弟,师兄给你择了一良徒,你可愿意?”
封平身量极高,雄壮威武,表情肃穆,言语极少,右脸颊上有一道伤疤,更添几分冷漠,冷冷地对流云子说:“自无不可。”
流云子不以为意,他这个师弟就是这种性格,笑呵呵地对赵昀说:“还不快拜见你师父。”
赵昀磕了九个响头,说道:“徒儿赵昀,拜见师父。”
封平表情无波动,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半响,鼻孔里才蹦出个“嗯”。
坐在封平左手边的,乃是折梅峰的掌座吴媚,她笑吟吟地说:“你师父就是这个性情,长着一副刀子脸,其实有豆腐心呢。”封平脸上轻微抽搐。
拜完师的赵昀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但随即又提了起来,他的心情是复杂而茫然的,就像嫁人的新妇,好不容易熬过了洞房,见到了从未谋面的相公,看着还顺眼,随即要见公婆了,据说脾气不好,十分刁难,心里不禁忐忑不安。
但师父师父,如师如父,他脾气再怪,赵昀也得去从中发现真善美,男女相爱要相互包容,推而广之,为人处事哪个不是。这么一自我安慰,赵昀便从封平的冷脸中发现了一点:话少的人,感情一般很丰富,对不喜欢的人,说一个字都嫌多余,对亲人朋友则可以多说几个字,但就像冰山露出的一角,情感的山岚都在水面之下呢。
流云子对玉鸣子说:“我六师弟封平,境界已到炼虚中期,练的是双旗先祖传下来的惊蛰剑法,已至大成,在明玉道宗,剑法最好。”
闻言,在坐的青云峰掌座沙万柳负剑微笑。
玉鸣子惊讶道:“哦?竟是惊蛰剑法,曾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尝闻此剑术,是双旗师兄于明玉峰顶,坐忘三天三夜,观惊蛰雷电所悟,一旦施展,绵绵不绝,细柳春风,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杀机深藏,于无声处听惊雷。双旗师兄当年凭此剑法,在宗门大比上,连败三位师兄,技惊四座,就连玉道君都赞叹不已。”
封平此人冷脸,听到这番称赞,尽管暗爽,表面却无动于衷,冷冷说道:“道友说的极是,此剑术了得,我不得其五分火候。”
玉鸣子笑着说:“那真是巧了~”,转而对赵昀说:“你练得细雨剑法,倒是有几分惊蛰剑法的意味。”
赵昀心想我一凡人剑法,他一神仙剑术,怎么会有相似的韵味,但略一细想,姓玉的说的也有些道理,好比问街边的乞丐与皇帝有什么相似,嗯,都是男人嘛,性别是一样的,所以在爱好上,也有相似的“韵味”,比如女。
今天宾主尽欢,按照正常程序,是该有舞蹈助兴了,在场就吴媚一女子,谁敢教她来舞一曲?况且作为不同凡响的仙人聚会,不能和凡夫俗子一样,得有不同,演剑是很不错的节目。正好大家聊到了剑法,聊到了惊蛰剑法,据说很好很强大,赵昀很想看,但作为他师父的封平,一个冷脸的、敢怼只说神话的玉鸣子的人,怎么拉下脸众目睽睽下演剑给人看,于是,这责任毫无悬念地落到了新晋徒弟赵昀的身上。
果然,吴媚眨眨眼睛,说:“咦,细雨剑法,不妨演练一番给我等瞧瞧。”又对封平说:“教你徒弟演练一番。”
封平半晌,鼻孔里蹦出个“哦”。吴媚却很高兴,指着赵昀说:“小朋友,别害羞。”
赵昀心里郁闷,请叫朋友就行,把小字略掉。他走到大厅中央,朝众人施礼,说:“赵昀剑法粗陋,又是凡体俗胎,恐怕难入各位真人法眼,但师命不得不从,还望不要取笑我。”
吴媚接着说:“还少了把剑。”说着,身边飞起一道剑光,悬浮在赵昀身前:“用我的这把。”
赵昀道过谢,只见剑柄上有三个篆刻字,写的是“花無心”。他手握仙剑,第一次在神仙面前演剑,有点小激动,有点小自卑,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连忙深吸口气,将众人当成一个个萝卜,排除杂念。
他微闭双眼,当自己置身于府院的花园中,亭中李明达抱剑含笑,墙角有梅花自开,池塘边海棠独立,冬风已去,春意渐浓,清风徐来,暗香袭人,好,就先从一招清风拂面开始……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剑法从开始的略微阻涩,到渐渐流畅快意,兴许是喝了悟道茶,体质不凡的缘故,赵昀感觉这趟剑法练的前所未有的好,竟有了几分细雨真义,大厅中仿佛响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声,真个竖起耳朵听,却又没有,偶尔唰唰地飘过一阵清风,细雨微斜。
一套剑法很快练完,流云子率先说道:“不错,是个练剑的种子,封师弟,你可要好好教。”
其他人也都说不错,只有冷脸的封平说:“软趴趴的练的什么剑!”
赵昀尴尬,低头说道:“师父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