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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城,西子湖。
时值严冬,草木凋零,江南潮湿阴冷,一场大雪之后,大路之上,人烟愈发稀少,西湖也结出一层薄冰。
陆涟独自一人,泛舟湖上。温一壶上好的竹叶青,伴着余杭城最好的酒楼玉椽楼新出锅的烧鸡,坐于舱中,任舟自飘零。
不远处传来马蹄踏雪之声,陆涟直起身来,笑道:“大哥,二弟在此恭候多时了!”呼声不高,却悠扬久远。足见内力至深,远非常人可比。
岸边一男子头戴斗笠,身披白袍,胯下一匹白马,几近与四周融于一体。只见他飞身跃下马来右脚足尖点地,一个纵身,便飞跃上隔岸数尺的方舟之上。他径直走入舱中,摘下斗笠与陆连对坐。
陆涟递上一碗温热的酒,男子一饮而尽,方才开口笑道:“好酒,果真好酒。”
这男子便是天一阁阁主夏亦之。当今天下,门派诸多,却以三大阁为主,分别是夏亦之的天一阁,陆涟的琅琊阁,以及宋轩如的临渊阁。其中又以琅琊阁为首,因其阁中人皆为各行各业之佼佼者,琅琊阁自为天下第一大阁。三个阁主,年纪相仿,都不过及冠,又志趣相投,便依年龄大小,依次结为兄弟。
陆涟见夏亦之稍稍缓过神来,正欲开口,便听舱外有人高呼:“两位哥哥,我又来迟了!”陆涟与夏亦之相视一笑,便见一青袍男子闯了进来,一边笑着,一边抖去身上的残雪。
“无妨无妨!”夏亦之拍拍宋轩如的肩。陆涟再递上一碗酒,方才开口说话:“此次邀大哥三弟来,实是为商讨华山论剑一事。”
“华山派掌门洪昇半月之前便派人送来了请柬,说是兵器排行谱上前五的名器悉数重现江湖,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公平竞争,给这五把武器寻到合适的主人。”夏亦之道。
陆涟点点头:“不错,这兵器排行谱,是十年前华山论剑之时排出当时江湖上的十八把利器,其中排名前五的青冥剑,昆吾刀,冰魄玉箫,破鸿刀,束龙钉竟在论剑结束当夜悉数被盗,自此不知所踪。而五把兵器的主人,华山派前掌门宋啸,长平宫主孟弘道,四绝之一凌虚子,崆峒派前掌门赵青阳以及天罗地网掌教伏谦,除了我师父凌虚子和伏谦逃过一劫,其他人都在那夜毙命。”
“据说那三人死因相同,皆为一剑封喉,当年在武林之中引起轩然大波。”夏亦之补充道。
“那是当然,都是江湖上一顶一的高手,那么轻松就死在别人剑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宋轩如顿了顿,咽下口中鸡肉,“当年人称天下第一智囊的天机子慕容川不是亲自去调查此事嘛!结果如何?还不是毫无线索,反而白白搭进去一条性命,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至今生死未卜。”
“所以此次时隔十年,又一次华山论剑,五把兵器重出江湖,定不简单!”陆涟道。
“二弟,琅琊阁为天下第一大阁,维系江南一带安危,他洪昇请我与三弟独往,却独独邀请琅琊阁诸位高手,想必多少是希望琅琊阁众保大家平安啊!”
陆涟放下酒盏,摇摇头:“琅琊阁能人虽多,却并非各个都是高手,像宋啸、孟弘道一类的宗师,自是难以匹敌。这一点,他洪昇清楚得很。”
“那又为何……”宋轩如话音未落,陆涟便抢道:“他不过是为了稳住江湖中人罢了。十年前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难免心有余悸。现如今有琅琊阁中诸人前来,江湖中人便大多与大哥一般想法,自然可安心前往。”
“原来如此!可这洪昇处心积虑要把江湖上各类高手聚集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呀?反正我是不信他只是单纯为了将这五把兵器拱手相让给别人。”宋轩如打个哈欠,看向窗外。
“不错,这是一个疑点,其次,是否他手里真有那五把兵器,这五把兵器又从何而来,都得看他给大家一个合理的……”夏亦之还未说完,一柄飞刀便射破舟壁,不偏不倚扎在酒桌正中,下一秒,宋轩如便飞身跃出舱来,正欲去追,被陆涟一把拉住,“三弟,算了,追不上的。”
无奈之下,宋轩如只得坐回舟中,“刚刚就看见一个人影在岸上晃悠,谁知道……”
“华山约,甚险,三思后行。”夏亦之看到飞刀上刻字,照着念出声来。抬起头,三人相顾无言,忽而陆涟笑道:“看来华山论剑,是不去不行啊!”夏、宋二人顿了顿,亦大笑。
“那我今日便赶回天一阁,稍作准备,下月初七,与两位弟弟在华山脚下再见了!”夏亦之道。
“那我也回临渊阁准备准备!二哥,今日这竹叶青配烧鸡着实对我胃口!下次就请两位哥哥一同来我阁中,我定用上好的女儿红招待!”说罢,宋轩如同夏亦之并肩走出船舱。
长安城郊,华山派。
洪昇坐在大堂之上,吩咐各弟子小心布置,不可有任何差错。
眼见大堂布置井然,正欲离开休息片刻,便被人从身后叫住。回过头,才发现是大弟子凌熙。
“师父!”
“何事?”凌熙是孤儿,自幼流浪街头,直到他六岁那年冬天被宋啸带回华山派,托给洪昇抚养。那时候宋啸刚被立为掌门,外务诸多,应付不来,内事大多倚仗他这个做师弟的。凌熙由洪昇养大自然也和他最为亲近,两人之间,看似只是师徒,更多的,早已是父子之情。
“方才我听送信的弟子们说,今年不但请了四绝,各派掌门,就连琅琊阁、临渊阁、天一阁的阁主都一并请来了?”
“不错,你以为有何不妥?”洪昇一边走,一边侧身对凌熙道。
“师父,我们广发英雄帖,邀请的大多是有名望的前辈,可我听说这三人,年岁都与我一般大小,如若一同邀来,倒是否会使天下英雄不服?”
洪昇站住脚:“这三人与你年纪相仿,年轻人不服气也是正常的。天一阁夏阁主,师从四绝之首逍遥子,刀法轻功皆为少年人之翘楚;临渊阁阁主宋轩如,自幼悉知奇门遁甲之术,剑术也造诣颇深;而这琅琊阁陆阁主,师承四绝之一凌虚子,御风步、敛云指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又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向来戴一白玉面具,世人言‘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轻功之高,剑法之精,内力之厚,怕是后辈之中无人能及,也不枉琅琊阁主之名啊!”
凌熙这才点点头:“弟子明白了。”
“嗯,前些日子吩咐你办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弟子已吩咐师弟安排他住下,只是此人......”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好,当今天下,门派繁多,鱼龙混杂,真正可以称得上名门正派的虽然只有三阁四宫五剑派,其他势力稍大的帮派也不容小觑。比如洛阳一带的玲珑山庄,庄主千面玲珑的易容术当属天下之最;金蟾宫宫主金鸿也是用毒的高手;西川天泉山庄庄主陆天泉掌管西川大小门派,华山论剑,这些人也理应请来,才算公平。”洪昇引凌熙走进剑阁,“这几日你便与几个弟子将这些大小帮派跑一趟,将英雄帖送到他们手上。至于刚刚那人,我自会处理。”
凌熙行上一礼,不再多言询问,只得阔步离开,留洪昇一人立于剑阁之中。
剑阁不大,却是华山派之重心。其中不仅藏有华山历代掌门的佩剑,亦是华山剑法,内功心法要诀的埋藏之所,通常只有本阁弟子方得入内。洪昇踱步其中,停在宋啸的剑匣之前。
身后陡然一阵风过,洪昇并不回头:“你来了!”
“好像你早知道我要来!”声音沙哑,仿佛一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整场华山论剑都是为你举办,你岂有不来之理?”洪昇稍稍提高些嗓门,言语之中,透着些许不屑之情。
“十年前我若非迫不得已,岂会做出那等不堪之事?”后者悠悠然道,“这次论剑,事关重大,如若有半点差池,我拿你是问!”
洪昇握紧拳头,又渐渐松开,转过身,顺带抽出右手边的一柄长剑,一招“破竹凭风”刺向那人。这一招,乃是华山剑法之精髓,洪昇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剑已刺出,几乎毫无破绽,几乎无人能避开!
可惜不过是“几乎”,高手过招,最怕的便是“几乎”二字,只见那人足尖一点,一招“踏雪寻梅”,未待洪昇看清,那人已轻轻松松避开,退至三尺之外。
“这么些年,你的武功竟丝毫没有长进,真叫我大失所望!”那人摇摇头,“下次再想杀我,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罢,他走出剑阁。洪昇气的浑身发抖,暗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长剑掷地,坐于石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