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南柯一梦
　　飘摇下落之间，身躯飞速下降，惊恐万分的伊枫哇哇大叫之中，只见自己身处无量星空之中，四周星辰点缀之间是无尽的黑暗幽冥，头顶之上，那方天地如水般荡漾消失。
　　周围星辰大放光明，旋转不休，无数星星点点环绕周身，掉落的方向却现出一道无边无际的明黄色薄膜，薄膜之内罡风之内夹杂火焰，沙尘，波浪，地水风火随灭随生，搅拌片刻，一股股黄流生出，无量虚空随即塌下一个漆黑大洞。
　　伊枫惊叫着撞上薄膜，却是么也没有发生，直接穿了过去，地水火风自动为他分开一条狭长空道，伊枫惊讶的连叫喊也忘了，周围似乎开天辟地般的奇景，持续了许久之后，伊枫终于掉出黄流。
　　再往下落，脚底不知多远，白云弥漫，朔风怒吼却是在九天之上，刚脱出来，一股涡流袭来，卷住伊枫身躯，旋转着往一个方向摇落而去。
　　“……啊”
　　伊枫控制不住身形，头下脚上，也不知道旋转翻了多少个跟头，划过一处天宇，罡风一消，身子直直掉落下去，只见头上的浑浊黄流之中开了一个大口子，黄流表面被一股股青烟缭绕，就是合不拢，里面飞出无穷无尽的黑影，黑影穿过黄流，摇身一变，化作各种各样的怪物，而脚下一处漂浮的空岛之上，一只只白炽色的火鸦，头尾相连，一只连着一只，化作一条火河烧将上来，无数怪物火鸦相撞，黑白相互湮灭，白炽火鸦流变幻着围成浑圆火罩，死死压住怪物。
　　伊枫贴着火流坠落下去，一只只火鸦带起无量火星，崩散的流火中，一点火星擦过伊枫袖子，潜藏着不知多少度的热流一下子将麻衣袖子烤成飞灰。伊枫心中一凛，暗忖道：
　　“我命休矣。”
　　眼见就要撞上热流，忽觉得腰间被被什么抓了一下，风声呼啸，身子一下子远离火流，掉向空岛，
　　“噗通”
　　这下子身子却没有穿过去，而是结结实实的摔在空岛的石地上，浑身一震，骨头似乎被震散架了，手脚麻木无一点力气，挣扎着爬起，还未抬头。
　　忽听一声冷冰冰的哼响起，不知从哪冒出一只纤手，玉臂挥舞，“啪啪啪啪”这掌来势飞快，伊枫还未反应过来，早已中招，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惊怒交集，刚要说话，那女子似乎意犹未尽，左手一翻，“啪”一声清亮脆响，又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左脸颊上。
　　一道缥缈淡然的女声响起：“师妹，且慢动手。”
　　伊枫回过味来，大怒道：“贱丫头，敢……”
　　但见身前立了一古装白衫女子，提一把铜绿色的连鞘长剑，长发似绸缎般飞扬，眉眼之下蒙了一层白色纱巾，容貌不可辨认，但双眸清冷似雪，额头肌肤嫩腻如脂，年龄应该不大。
　　吃她那冰冷的眼神扫过，伊枫心中打了个突，没敢说下去，那女子听他嘴里不干不净，黛眉一竖，眼中一道冷芒闪过，芊芊素手，轻轻一挥，伊枫暗觉不妙，一股大力压下，伊枫立足不稳，整个身子突然下沉，“噗通“一声又趴倒在地上。
　　女子好整以暇的俯身拾起伊枫趴着身子旁边的一截断裂的熏香，撇头朝另一个方向道：“师姐，引魔香被这贼人给折断了。”
　　伊枫转头看时，浑身一震，但见旁边的一块青石之上，一女道士闭目盘腿踞坐在那里，头戴莲花宝冠，披南华巾，发髻之上嵌碧色葫芦簪，一袭玄色水云法衣，奇特的是霜眉如雪，容颜俏丽恬然，眉心一点殷红朱砂，更显得清雅绝俗。
　　她膝上放一玉柄拂尘，左手掐兰花指诀，右掌横托一赤色宝壶于腹前，壶盖打开，无数点火花四射，火星出得壶口，就空中一滚，化作一只只火鸦，冲天飞起，沿着火河逆流而上，想不到威力无穷的焚天烈焰出自这么个小小的壶瓶。
　　听了白衫女子的话，那女道姑轻叹口气，缓缓睁开灵秀双目，碧眸如水，清澈见底，如雪柳眉映衬之下，仙妃神女不外如是，只见她轻启薄唇，淡淡道：“横生波折，看来又要多费不少时日。”
　　她左手纤指迅疾无伦的或掐或捏飞速划动，同时默念真言，掌心虚托的赤色宝壶凭空浮起三尺，空中焚灭了诸魔后，火鸦头尾相连，打着旋转，依次投入壶中，待最后一只火鸦越入，壶盖自动飞回扣紧。
　　天穹之上，那裂开的黑洞缓缓消失，裂隙合拢之后，大量魔影在地膜之外，不甘心的嘶吼徘徊，又渐渐如潮水般退去。
　　那女冠手腕一翻，收了宝物，依旧坐在青石上，淡淡的扫了伊枫一眼，右手执起拂尘，左手屈起食指，轻轻低头，作了个“一气化三清”的揖手礼，如天籁般缥缈低柔的清音道：“想不到九霄深处，还能见到凡俗之士，未知居士从何而来？要去何处？”
　　伊枫见她碧玉色的绿眸盯着自己，顿感十分心虚，被她容光气度所慑，连忙低下头，此时他再怎么愚钝也知道两人不是凡人，连忙装作没见过世面的呆傻青年，憨憨的道：“多谢仙姑搭救之恩，方才若非仙姑，还不知道会被吹到哪里。”
　　那女冠淡淡一笑，直如百花齐放，绝世容颜俏丽恬然，示意他起来，轻声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师妹吧，刚才也是她救了你，我也并非仙人，只是方外清修之士罢了。”
　　那白衫女子却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朝道姑说道：“师姐，何必跟这愚夫俗子计较，万鸦壶乃教中至宝，不容有失，还是早日回大云山光明顶，免得节外生枝。”
　　道姑略一思量，轻轻点头，然后打量伊枫片刻，清咦一声，朝伊枫说疑惑的道：“我观居士脚步沉稳，气血充足，想必是粗通武艺，但居士筋骨稀松，气海未开，不过才刚入锻体门槛，但要上得此岛，恐怕……”
　　说到此处就打住不言，意思是说凭你的修为，再过五百年也上不来。
　　伊枫尴尬的讪笑道：“说起来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我被一只妖鸟抓到巢中，后来不知怎的稀里糊涂的就被一阵风吹到这里。”
　　女冠略皱眉头，沉吟半晌，方道：“这处陷空岛地属缘起法界，九天罡风层之上，地膜之下，亘古以来少有人至，到是个炼魔的宝地。”
　　见他不以为意，顿了顿又淡淡的道：“那九天罡风其利如刃，其锐如锥，透骨侵髓，普通人若被吹上一口风，一时三刻，冷风串诸骨节，肢体发毛，一时解脱，化为羽丝，居士不靠任何外物能毫发无损的到此，真是世所罕见。”
　　伊枫听得厉害，打了个哆嗦，寻思：“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我怎么来的自己都糊里糊涂。”
　　连忙道：“只是鄙人并非从地上穿过罡风而来，在下莫名其妙的入了一处怪地。醒来时在一处满是白光的圣境中，那里金银珠宝遍地，结果就因为摘了一粒琉璃珠就从圣境中掉下来，穿过头上的薄膜就被风吹到了这里。”
　　那女冠听了他的话，娇身微不可察的一震，眼中又惊又诧，抬眼狐疑的瞅了他几眼，然后站起身来，水云色法衣曳地，腰间一根飘带摇荡。
　　她下得青石，缓步踱到空岛边上，背对伊枫，俯视天际流云，面目表情全不可察，片刻方道：“若言肉体凡胎从清净法界越过星空域外直抵此处，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说别的，就是肉身穿过地膜，而不身陨者，那至少得法身境的修为。居士所言，令人难以置信。”
　　伊枫见她不信自己，讷讷无言半晌，正要说话。
　　旁边的蒙面白衫女子听完却柳眉倒竖，怒视伊枫，道：“你这奸贼胡言乱语，信口雌黄，我师姐乃莲教五散人之一，玄通无量，尚不敢出此狂言，你有何本事，敢开口说此大话。”后半句却是对伊枫所说。
　　她轻触手中古绿色的剑鞘上的卡簧，铮的一声，一泓秋水般的剑刃弹出一截，冷锋若雪，透体生寒，闪的伊枫睁不开眼。
　　这时那背对着他的女道姑，回过头来，轻声呵斥道：“珑儿，不得无理。”
　　白衫女子怒瞪了伊枫一眼，轻哼一声，又把剑刃插了回去。
　　女冠复道：“贫道疏于管教，让居士见笑了。”
　　她口中说着歉然的话，但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毫无一丝愧疚之意。
　　伊枫自然不会傻到当真，连忙摆手。
　　女冠复又行了一礼，道：“贫道乃莲教座下三十三代弟子淳于涛，不知居士仙乡何处。”
　　伊枫心道：“这是在问姓名了，不禁有些奇怪，为何她突然对我和颜悦色起来，连名字也说给我听，如此前倨后恭，恐怕有点古怪。”
　　隧道：“在下不过是长离岛上的一介渔民，姓伊名枫。”却是把姓氏给隐去了，把还离岛改了一个字。
　　女冠雪眉微蹙，似乎没听那个地方，点点头，道：“原来是伊居士。”
　　碧眸盯着伊枫缓缓道：“须知天下间妖魔鬼怪中，以魔头最为罕见，但也最为凶残诡异，域外星空之中，时有巨魔横行，能在域外之中另辟一界，那得有渡过彼岸，逍遥大千的本领，亘古以来能达如此境界者，尚不出十指之数，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伊枫疑惑的瞥了女冠一眼，呐呐的道：“在下并不怎么明白，还请仙姑明示。”
　　女冠满意的点头道：“武学到了他们那个层次，早已超凡脱俗，翻江倒海，开天辟地，易事而，可历万劫而不到，神通无量。”说道此处顿了顿，似乎感慨良多，“这些仙尊佛祖涅槃坐化之后留下的法界净土，历来自是有无数习武练道之人苦苦寻觅。”
　　伊枫愣了愣，似懂非懂，呆呆的问道：“这些仙尊佛祖也会死吗？”
　　女冠轻叹口气，道：“理论上而言，他们已经长生不老，但无穷的岁月中总有重重劫难，谁又能保证自己永生不灭呢。”
　　见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女冠淡淡一笑，却并不再回答，反而又转过身去，自言自语的道：“这些巨擘老魔，个个神通广大，他们于无量劫中，所得宝藏武学，俱藏于法界之中，以待有缘之人。这些仙府或藏于九天绝地，或纳于须弥芥子之间，但是若无媒介，就是任你三头六臂，穷十世之力也绝难发现，更别提进去。”
　　伊枫心中一震，霎时清醒明白过来，女冠虽貌若天仙，神态温和，比刚才的白衫女子，温柔可亲不知多少倍，但伊枫仍是没由来的心生一阵剧意，额头直冒冷汗。
　　他踟躇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道：“我确实是不知怎么就……我正跟那恶鸟搏斗，后来昏死过去，就到了那里……”
　　女冠静静等他说完，见他词不达意，口齿不清，又仔细瞅了几圈，见他身上筚路蓝缕，衣不蔽体，仅腰间胸口围了几圈烂麻，确实是身无长物，登时心中凉了一半。
　　女冠清叹口气，自忖道：“看来是我多想了，竟轻信了这愚夫的梦话。”随口问道：“居士在圣境中走了一遭，可有何遭遇？”
　　伊枫也是万分不解，虽然他非本界中人，受过联邦教育，但毕竟年少懵懂，几日来的遭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早已心有疑惑，此时道姑一问，伊枫索性不再隐瞒，将圣境中的遭遇徐徐道来，讲到那佛陀传法的一幕。
　　伊枫道：“那个带光的人影，讲了一段咒语就不见了，我苦追半天，也没寻见。”
　　听到此处，女冠碧眸中亮光一闪而逝，淡淡的答到：“哦，想来公子可还记得咒语。”
　　伊枫歪头沉思一下，那咒语是毗罗多文字，本就拗口难言。又跟日常所用的文字迥异。伊枫脑海里断断续续早已记不大清，这时听道姑所问，不加思索，张口便道：“那拔一切什么根…陀罗尼咒，古古怪怪，我好像记不清了...”
　　听到此处，道姑脸上陡然升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红晕，脸上的表情奇怪异常，碧眸中透出异样神采，不等他说完，突然开口截言，一字一字的说道：“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声音之中微微发颤，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仿佛突然之间见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伊枫皱眉细思，不自觉的点头，自言自语：“好像是这个名字。”
　　只听“吧嗒”一声，转头一瞅，只见旁边叫做“珑儿”的闭口不言的白衫蒙面女子双目圆睁，怔忪出神，玉手中仅剩的一小截辟魔香，掉在了地上，如着了魔一样，浑圆不觉，另一纤手紧紧抓住手中的连鞘长剑，直攥得莹白如玉的手指发白，，半天方才喃喃道：“往生咒……”
　　僵立半天，气氛十分凝重，伊枫更感奇怪，清咳一声，道姑蓦地省觉，恢复了淡定的神色。
　　她幽幽的道：“居士可知这咒语的来历？”
　　伊枫摇摇头道：“小子自幼打渔为生，只是粗通文字，并不晓得天下之事。”
　　女冠蹙起霜眉，疑惑道：“你当真不知？”
　　伊枫道：“确实不知，有何不对吗？”
　　淳于涛点点头，娓娓续道：“据传无量劫前有一位通天彻地的圣者，他见天下间妖魔肆虐，生灵涂炭，百族苦不堪言，于是他连发四十八无上大愿，成就极乐世界，凡有念圣者名号，发菩提心，皆可往生净土，得享天人极乐。圣者广度无边众生，遂成就无量庄严功德，历经无数劫难，逍遥无尽岁月。”说道此处却又闭口。
　　伊枫道：“这有什么关联吗？”
　　淳于涛静静的问道：“你可知他的名号吗？”
　　伊枫摇了摇头。
　　一直沉默的蒙面少女突然冷笑一声，嗤笑道：“虽然天河以东，道家昌盛，但自古以来的几位圣者，天下又有何人不晓，何人不知呢。”
　　她冷冷的直视伊枫，道：“天下间寺庙道场拜的是哪几位圣人?”
　　伊枫不加思索脱口而出：“自然是道家的太乙三圣——清微天玉清境-无始天尊、禹余天上清境太上天尊、大赤天太清境洞玄天尊，佛家西方二祖：一个在极乐世界接引众生的极乐佛祖阿弥陀、一个在五浊恶世救度世人的婆娑世尊弥勒慈氏。”
　　说道此处伊枫猛然大惊：“难道？”
　　女冠点点头，顿了顿又道：“其时圣者座下有八大弟子，观自在、大势至为首，虚空藏、金刚手……皆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无量无边声闻弟子，皆阿罗汉，非是算数之所能知。诸菩萨众，亦复如是，极乐国土，众生生者，但可以无量无边阿僧祇说。”
　　“剑断三千智，何吝一点缘，《众生须度无量劫》乃成圣秘法，佛主弟子无数却并未传衣钵，你可知为什么？”
　　说罢，也不等伊枫有何反应，咯咯嗤笑，似乎十分不屑的道：“那秘法不论传与何人，至少能保百族兴盛数万载，可惜…可惜…佛家最重机缘一说，非其人不传，非有缘不传，即使无量劫过去，佛教几度兴盛败落，可这一无上秘法，自他老人家寂灭以来，却从来没有再现世间。”
　　“公子既然得闻我佛三密之一，此已不能用天大的机缘来形容，此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贫道不敢擅专，得还请公子随我回大云山光明顶，待我禀明掌教师伯，听他老人家发落。”
　　伊枫笑道：“既然是数劫之前的传闻，大半是无稽之谈，岂能轻信。”
　　道姑淡淡一笑，并不辩驳，转头道：“珑儿，把哥儿唤回来，几日过去，它也该玩够了。”
　　那白衫少女略一点头，掏出一个黑色的海螺，掀开面纱一角，露出白玉一般的下颌，将海螺呜呜咽咽的吹了片刻，随即收了起来。
　　伊枫疑惑间，但见远处飞来一朵白云，速度迅捷无论，顷刻间已在眼前，伊枫细看，原来却是一只巨大白鸽，它清鸣一声，随即盘旋下落在岛上，足有三层楼那么高，浑身雪白，无一丝杂毛，飘逸中带着丝丝仙气，目光清澈灵秀，显然颇通人性。
　　它见了伊枫这个生人，眼珠骨碌一转，“咕”的一声，俯首就啄了下来，巨大的鸟首，顷刻间就到伊枫头顶，伊枫头皮发麻，急忙中，顾不得别的，双手抱头，就地一滚，连忙爬到一边，狼狈不堪，实在是有失体面。
　　偷眼看时，却见那畜生，此刻却俯首低头，眼睛半眯着，任由那叫做“珑儿”的少女抚摸着颈间羽毛，十分惬意享受，望见伊枫瞅它，却是半分也不理。
　　伊枫直恨的牙痒痒，心道：“你这只扁毛畜生，又朝一日若落在我手里，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面上却发作不得，直憋的脸上通红。
　　那白衫蒙面的女子，却行过来，干干巴巴的道：“哥儿十分顽皮，你不要在意……”
　　支支吾吾的似乎要说些什么，却终于没再开口。
　　伊枫尴尬的笑笑，但扯一扯着嘴角，露出的笑容，确是比哭还难看。
　　女冠淡淡一笑，却不太在意这些，道：“云鸽乃洪荒异种，天生便有拿云撕风之能。只是年纪幼小，还未长成，又是教祖无生娘娘亲赐，所以在教内十分得宠，十分喜爱捉弄别人。”
　　女冠招招手，那云鸽这次却十分乖巧，到得三人面前蹲下身子，女冠轻轻迈步，不见她有何动作，人影晃动，下一刻已站到云鸽背上，长发晶莹如雪，直垂到腰部，玄衣吹起，衣袂飘飞，世外仙姝，不外如是。
　　伊枫不敢再看，三两下爬上云鸽的背部，蒙面的白衫女子也闪身上来，女冠清喝一声，伊枫但觉脚下晃动，急忙坐倒，死死抓住背上一根长羽，只见四周风声呼啸，景物飞速倒退，心里又惊又佩，：“这畜生虽然凶恶却不想如此厉害，只怕比那只恶鹫也不逊色。”风云擦身而过，丝毫吹不到云鸽背上。
　　女冠和声道：“伊居士不必如此小心，这云鸽飞行绝迹，片云不沾身，十分稳健，绝无颠簸之虑。”
　　伊枫扭头看时，只见两位仙姝具亭亭站立，只有他紧张兮兮的坐在鸟背上，顿时好不尴尬，可看见四处如电似光般的模糊影像，他心里又开始打怵，抓着云鸽长羽的手又紧了紧。
　　女冠见状会心一笑，不再开口，这时只觉袖口微动，却是白衫女子，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转头看时，却见她目露奇光，一双明眸闪着异样的神采。
　　女冠看着她自幼长大，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意，暗叹口气，心道：“我这师妹自幼眼高于顶，又最是嗜武，碰见这传说中的无上法门，不能窥其全豹怎肯甘心，就连我也……。”
　　想到昔年有幸于教祖身旁曾听其与大雪山无极老人共论天下武学，《众生须渡无量劫》成就的无量光明身乃天下第一等的法身绝学，道门唯有无量劫前无上大罗“太乙三圣“的法门可与之比肩，如今道门修为最高最尊的地仙之祖玄元子的混元法尚稍逊半筹。
　　想到此处心中一片火热，脸上红霞连绽，又暗自羞惭：“淳于涛啊淳于涛，枉你清修数十载，诚心向道，饮露餐风，集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早晚课勤习不缀，怎么今日把往日的戒定智慧全都抛弃不见了呢。”
　　心中思虑不止，面上时晴时阴，变幻不定，忽闻白衫少女娇哼道：“师姐……”
　　心中一颤，暗叹口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