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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月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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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阳光微熹。
  风儿是凉丝丝的,夹着草芽湿漉漉的香气。
  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几朵白云在天际缓慢的舒展着复又卷起。
  “哒——哒——哒——”
  马蹄声悠闲的踏着草地里湿软的新泥,几只彩蝶围着蹄儿翩跹飞舞,久久追随。
  骑了半日的马,姚玥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杨丵忙勒了缰绳,让马儿缓缓的走。
  夕阳的红晕已渐渐爬上山脊,粉色的光芒映的天空云朵、碧野青山一派温柔和煦。甚至连人的耳尖、脸颊,乃至脸上那一层细细的绒毛都是嫩嫩的粉红色,像是羞红了脸。
  “……”
  杨丵干咽了口唾沫,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嗯……咳,那、那个,要不……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没事,我不累。”
  姚玥第一次骑马,兴致颇高,丝毫没有疲累,他本不想停下来的,奈何杨丵实在谨慎小心的过头了。
  马儿走走停停,杨丵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微微夹紧马肚,“天快黑了,四处还没有歇脚的地方,你要是不累,咱们再往前赶一赶?”
  “……”
  闻言,姚玥抿唇一笑,回头猛点了一下头,“好!”
  “啪!!!”
  鞭子再次扬起,马儿又一次飞驰前去。
  ……
  ……
  ……
  夕阳坠入山脊,夜色的帷幕顷刻间漫上天头,几点星子在云层间闪闪烁烁,雨后的寒气霎时间从地底钻出地面,薄雾一般萦绕在草叶尖儿上。
  下露水了。
  杨丵打了几鞭子,催着马儿继续走。
  “前头大约有人家。”
  姚玥细心看到路面有车轮马蹄的痕迹,周围的荒野也不再是杂乱无章,偶尔还有收拾的整齐的田地。
  “今晚大约可以宿在民居。”
  杨丵闻言,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这天寒地潮的,别说姚玥了,是个人也受不了。
  他加紧了行速,总算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看到了一堵矮矮的城门。
  是个小镇落,却收整的井然有序。
  杨丵远远看见那镇落里万家灯火,和暖融融,心中顿喜。
  “看来,今晚咱们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
  姚玥却没做声,他眯着眼看了看那镇落,突然道,“前面有户农家,咱们还是去那儿打听打听吧。”
  听他一言,杨丵这才注意到,就在前路百十米的距离,黑压压的夜色中闪着一盏橘黄色的小孤灯,凄凉可怜的。
  那是一户农家院,偏僻荒凉的窝在道边一丛丛荒草中央,大晚上的,不细心瞧还真瞧不见。
  “眼看都到城门了,做什么住在城外,咱们还是……”
  杨丵急着催鞭,可是姚玥拦住了他,“那城门处漆黑一片,分明是关城门了,如何进得去?”
  杨丵不由得再细瞧看去,果然如姚玥所说,那镇落城门紧闭,已然是进出不得了。
  “这倒是奇了,无战无乱的时节,怎么这么早关城门,怕是城中有什么事吧?”
  心中有了顾忌,自然提着小心。
  杨丵不再言语,缓缓将马儿停在了城外道边那座农家小院的门前。
  二人翻身下来,杨丵牵着马,叩了叩院落那扇木栅栏围成的小门。
  “有人在家吗?”
  院里,正屋窗口透出的灯光无比昏暗,半晌,无人应答。
  夜幕黑漆漆的弥漫上来,院子四周荒草丛生,间或有不知名的虫儿在草芽间扑棱一下翅膀,或叫上两声。声音突兀而诡异,在这荒芜之境,尤显诡谲。
  杨丵打算再试一次,他将马缰套在栅栏上,轻轻推开了院门。
  从院门到正屋,是一片极宽阔的空地,不过也只是空地而已了。
  杨丵和姚玥小心翼翼穿过院子,慢慢走至屋前。
  矮趴趴的泥土房,屋门都是有用烂木头拼凑成的。
  隔着门板,听不见屋里一丝声响。
  姚玥抬起手,轻叩木门。
  “当当当!”
  清脆的声响在这幽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刺耳。
  声响过后,又是一阵寂静。
  大约,主人不在家?
  可是屋里燃着灯,分明又是有人的样子。
  “算了,咱们走吧。”
  杨丵拉拉姚玥的衣角。
  镇落城门虽关,可是城里灯火通明,不像有事的样子,想来无碍。
  至于入夜门禁,大不了就是花些银子买通城门守卫,也算不得什么。
  “……”
  姚玥又等了片刻,见还是无人,也只得作罢。
  二人折返身子,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正走到院子中央。
  “吱嘎——”
  身后,传出一声响亮的开门声。
  随着这个声音,一线微弱的橘色暖光倾洒而出,像一条金线,沿着夜色,从二人身后射出。
  姚玥杨丵急忙转身。
  却见那木门开了极小的一条缝,缝隙里躲躲藏藏着一个半人高的影子。
  “你好……”
  姚玥试探性的问好。
  那影子倏地消失了,门缝里只余橘光。
  他害怕?
  他怕什么?
  姚玥上前一步,用极柔和的语气笑道,“打扰了,我们是过路的,天色渐晚,想去前面的镇子住宿,只是不知……”
  话还未说完,那门缝后的影子又回来了,隔着门缝,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镇子关大门了,你们进不去。”
  居然是个小孩子!!!
  姚玥杨丵吃了一惊,随即也明白了方才种种。
  姚玥立刻微微一笑,“为什么进不去,镇子的大门为何关的这样早?”
  “……”
  门缝里半晌无言,只有那个黑影子在门缝后晃来晃去,想必他也不知道。
  姚玥见这孩子胆怯怯的,不由得也担心起来,“你一个人在家吗,所以方才不敢来开门,你家大人呢?”
  门缝后,影子急躁的跳了跳,似乎在生气,“谁说我不敢!!!”
  这一声喊的分明,声音软糯清丽,分明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
  姚玥和杨丵忍不住乐了,二人相视一笑,杨丵逗弄一般冲着门缝后的影子挑衅道,“若不是害怕不敢,你为何不敢开门?”
  那影子被问愣住了,半天赌气要强的喊道,“因、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不知道名字的,是坏人!!!!”
  这什么奇葩逻辑?
  杨丵眉头跳了跳,觉得小孩真难缠。
  倒是姚玥笑了,“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便认为我是好人?”
  “那是自然!”
  果真是小孩子。
  姚玥抿唇浅笑,轻声道,“那你听好了,我叫姚玥。”
  门缝后,小姑娘眨巴眨巴了眼睛。
  外头黑漆漆一片,她根本看不清来人,只能隐约看着两个身影,一白一黑。
  “月……是月亮的月吗?”
  “……”
  姚玥失笑,怎么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这个字?
  “不……”
  话还未出口,小姑娘却已经决定好了,“就当是吧。”
  话音一落,木门又是吱嘎一声,豁然洞开!
  橘黄色的暖光倾洒成帐,一个半人高的小身影踏着光芒,步履蹒跚的迈出门槛。
  粉红色的小袄,雪白色的绫裙,红头绳扎着羊角辫,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一股子灵气儿,忽闪忽闪的眨着,模样真是乖巧伶俐可爱过人!!!
  呦,女娃子长得够俊的!
  杨丵咧嘴一笑,正待说什么,却见那女娃娃仰着头,呆呆的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盯着姚玥看,一串晶莹的水泽顺着小丫头粉嫩嫩樱桃瓣似的小嘴角缓缓滑了下来。
  小丫头满眼都是桃心儿,痴痴的看着姚玥,奶声奶气的喊道,“月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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