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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家二小姐到!万松书院王齐贤拜会!”有下人通报一声高过一声。
落座的方百凌眼神飘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老祭酒撇了撇嘴,暗地里腹诽他那惫懒样子。欧阳家声势之大,连庙堂上都有所求。你个方家在这川蜀也属地头蛇,不说盘好关系,怎的如此不经事?老祭酒有意结好却也自恃辈分,当下只是抬起头,挺起上身向着亭下张望。
前面是一排排的高头大马,马上是精壮扈卫,都是一身粉红长衫,腰间玉佩长剑,龙飞凤舞刻着’欧阳’二字。队伍最后,有四匹良驹拉着的马车。这马车说来也怪,通体黑黝黝的,马夫身后是一杆不长不短的桅杆样式,上面挑着一个六角铜铃。仔细打量一遍,却看见这马车四角皆是飞檐,挂着的都是三角形式铜铃。马车车厢顶,雕刻有一个怪物。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模样凶恶却是栩栩如生,靠近端详,便感觉要从画里飞扑而出一般。
“公子……”方百凌身后,有人忍不住低声说道。
“不急不急。”方百凌头也不回的说道,“今天欧阳家若是胜不了你我,不仅这辆车,他欧阳家的百年名声也会留在这。”
“喝,好气派的车。”老祭酒忍不住嘀嘀咕咕道。他身旁的侍卫倒是个懂货的行家,连忙上前低语道:“这是墨门的机括车,号称’夔车’。虽是一车,据说能日行百里。”
“啥?日行百里?当是志怪小说呢。”老祭酒哼了一声,“三教九流之末,奇技淫巧。”
咕隆咕隆,四匹良驹喘着粗气停在岷江亭前。珠帘拉开,一位黑衣书生牵着一名浅绿长裙的女子缓缓下车。
“晚辈万松书院王齐贤,同欧阳家二千金,拜会老祭酒大人。”王齐贤高声道。
“呵呵。王贤侄何须和我客套,我与令师万先生一见如故,你若不嫌弃,称我一声师伯就好。”老祭酒和蔼道。“欧阳家二小姐若不嫌弃,和王贤侄一同称呼便可。”
“哪里,素闻老祭酒大人雅望非常,有妙笔生花的诗才。今日一见,却对父亲的话不以为然。”欧阳颖仪态端庄,却是语出惊人。
“哦?”老祭酒笑容一僵,脸色冷了半分。
“我看祭酒大人当是有紫气内蕴之色,返老还童之象。老骥伏枥之志,不输于当世才子的风流。”欧阳颖甜甜一笑道。
“哈哈哈,过誉过誉。欧阳小姐和王贤侄快落座。”老祭酒哈哈大笑,笑声畅快。
“多谢师伯。”王齐贤和欧阳颖微微作揖道。
“哎呀呀,方家方百凌,见过欧阳小姐王公子。”还不等两人落座,方百凌不慌不忙的拦住二人,作揖道。
“方家公子还是这么厚脸皮啊。”欧阳颖微微一笑,却是满面寒霜,“怎么,今天曲水流觞之会结束,又想请我去你府上喝茶?”
“唉,方某做事荒唐,这里给小姐赔不是了。”方百凌一揖到底,“那天马市上,是我方家之过错。莫名唐突小姐和王先生了。”
“方少爷做事率性而为,先生就别往心里去了。”方百凌身边,一名长冠宽袍的中年人笑着凑上前搭话,“都是误会,都是……”
话音未落,只听到啪啪两声耳光,紧接就是一阵长长的惨叫尾音,中年人的身影倒飞而出,哐当一声掉进江里。
再看那边,王齐贤仍然一副面带笑容的样子,修长皙白的手指握紧,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一旁的方百凌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并无半分不快。
“我和方公子肯定是误会,但还轮不到下人来插嘴。”王齐贤收手叹了口气,望着方百凌,一脸的真切,“方公子洁身自好,却要好好管束家奴为好。先前几个下人也还算了,怎的连曲水流觞之会都有这般不明事理的人乱吠。”
“呵呵,王先生教训的是。”方百凌笑道,又是一拱手,“王先生,欧阳小姐。请上座。”
不待方百凌吩咐,方家队伍之中窜出一袭道袍,背后背着个狭长的漆黑匣子。只见那人掠过众人头顶,足尖一点便到了江面上。寻常轻功,一跃三十丈便是奇功,这道人居然足足跃了百丈不止,更是无所凭依便停在湖面上,这等轻功宛实惊世骇俗。再看那道人不过十几岁,面无表情的提着早已昏迷的中年人掠回方家队伍,众人更是惊奇。
欧阳颖身后,不知不觉间站着一位带剑老者。两鬓斑白却是精神矍铄,发髻扎玉冠,凌然有古风。
“好小子。”老者一声轻叹,“当真长江后浪推前浪。”
“百川爷爷对上他,如何?”欧阳颖低声道。
“禀小姐。这小道人背的,应当是青城山青牛宫的镇山之宝––––六气匣。夫道家先者有云:’若夫乘天地之气,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相传青牛宫五百年前有大道行者,一梦春秋而悟道。羽化前手撕天地六缕先天胎气,辅以开山五金,方才铸成这六把剑。六气匣非道门内力心性上乘者负之,轻则道胎断绝,登仙无望;重则入魔成鬼,从此沦为剑奴。这小娃娃这么年轻,背着六气匣却如无物,当真可怕。”百川先生惭愧道,“小老儿对上,只怕是有败无胜,最多拼个平手。”
“青牛宫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天纵奇才,当真可怕。”欧阳颖暗暗惊叹道。
“不对啊。”一直沉默的王齐贤突然说道,“百川先生是风云榜三甲,那小子最多也不过如此。两人同是用剑,境界不会差太多啊。”
“哎呀哎呀,先生这话可是折煞老夫了。”百川老人苦笑着摇头,“种橘者,当知淮北淮南则味道名称皆是大异,用剑的人也是如此。”
“兵锋锐利之争输了一筹而已,先生可不能妄自菲薄。”王齐贤有意无意提点一句,“依我看如若境界相同,就只是池子水多水少的问题罢了。既然本身深浅一致,春水秋雨,绵延不息既好。”
百川老人闻言悚然动容,天灵上蓦然一阵清醒。老人连忙抱拳道:“多谢先生提点。”
“这家伙不过小宗师上品,哪来的什么提点。”欧阳颖暗地里撇撇嘴道,“歪打正着。”
“即使歪打正着,也是雪中送炭之恩啊。”百川老人满脸感激道,他本以为自己已入江河奔涌的顶楼之境,没成想王齐贤无意间一句话,却是让他恍然间望到远方似有瀚海无量。本是楼顶却再登楼,更得半分游刃有余的意味。
王齐贤只是笑着摆手,连道无功不受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