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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在殇璃眼前一幕幕划过。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当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当他还只是人族的一员而已。
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他,连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顽皮的他躲开了婢女和奴才们的视线,偷偷的从马棚里牵出了父亲最喜爱的一匹马,飞一样奔出深宫,往后山骑去。
途中,远处看到一个小女孩,被一只野兽追赶。女孩在前快速的逃窜着,可在这野兽面前,这女孩显得那样的单薄。他加快了骑马的速度,在快要接近女孩的时候,大喊了一声:“上马。”女孩转过头,看到马背上的男孩侧着身子,向他伸出手,她也伸出手,被男孩抓住后顺势一拉,就上了马背。就这样,他们在马背上笑着,奔驰向了远方。
奔驰了好久,男孩渐渐停下马,侧过头低沉的说到:“好了,安全了。”女孩下了马,脸上洋溢纯真的笑容,回头看向男孩,轻轻说道:“谢谢!”男孩被这笑容迷住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是那么真,那么迷人,以至于让他愣了神。
直到看着女孩即将渐行渐远时,他才赶忙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头也没回说道:“等下次能再见到就告诉你。”就这样他就在原地一点点看着女孩远离的身影,直至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回忆戛然而止,他回到现实中,却早已是泪流满面,像一个孩子一般哭泣着。是啊,那是他还是人族时,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曾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这样一次简单的出现,却成为了他后来生命中深深地烙印。
夜深了,一壶酒下了肚,殇璃缓缓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与此同时,轩羽殿内依然灯火通明。宫羽一丝睡意也没有,只是一直静静的发着呆。他想起沫儿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样熟悉,仿佛伸手可触,却怕打破那美好的意境。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让思念偷窥自己的孤独,也不愿让曾经的短暂化为痛苦。
如果可以,他宁愿粉身碎骨,也只想换她身影在风中飞舞。他会调节眼泪温度,决定眼泪下降的速度,太多无奈,冻住冰冷幸福,他在等,等一个重生的领悟。
这对于宫羽来说,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沫儿的场景。
第一次见到沫儿时,他也还是一个小孩子,是王爷家的公子。当日府中为了给祖母过寿,从民间请来了戏班子。他一向性格内向,喜欢安静,喜欢独来独往。看了一阵便觉得无趣,趁着大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偷偷溜进后花园。这里很安静,他只想自己待一会儿。
在后花园的亭子里,闭目小憩了一会儿,睁开眼,一副精致的脸庞映入他的视线,着实吓了他一跳。可他依然用着冷静平稳的语气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小女孩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是这府中的小丫头,我叫沫儿。是给其他婢女们帮忙的,在她们忙的时候可以帮她们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活。”“你和你娘亲都在这里?”“不,没有,我没有娘亲,没有爹爹。”“那你是孤儿?”听到这里,小女孩慢慢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慌乱的搓着小手。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并不该这样问,可是他也不会说出口道歉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现在府内不忙,我带你在这后花园里好好玩一会儿吧。”女孩开心的说:“好啊!好啊!”仿佛忘了刚刚自己因为无父无母而引发的悲伤的情绪。
这不是他的性格,可他看到刚刚小女孩那样难过,却又有点于心不忍,这陪她玩耍一会儿,就当做是补偿她的好了,他这样想着。
后花园中传来两个孩子爽朗的笑声,天色渐晚,这一下午的玩耍也该结束了。小男孩对女孩说:“天色不早了,回去吃饭吧。等有时间再一起玩吧。”这本是应该属于男孩的敷衍,只是想快点回到一个人的时光,没有人吵,没有人闹,静静地,一个人待着。
女孩依然洋溢着满脸笑容,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也是啊!玩起来时间真快。你在哪个院服侍人啊?等有时间我在去找你玩儿啊!”男孩心里暗笑,她竟然以为他是这个府里的下人,但他并没有说破,只是随口说道:“我在少爷的院子里,服侍少爷的。”“哦。这样啊!好啊,那以后再找你去玩吧!再见啦!”说罢,女孩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女孩心中不免对男孩有点担心,因为全府上下都知道,少爷脾气古怪,喜欢独处,不喜欢被打扰,有时候下人去服侍,反倒是会被骂出来。想到这些,女孩心中暗暗替男孩祈祷着:“祝你好运吧!”
宫羽想到这里,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回想起以前的日子,他们是那样的单纯,天真,无忧无虑。只是后来世事变化,他们都迷失了最初的自己。他突然低下头,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他平日里并不喝酒,而今日,却不知究竟心里是喜还是忧。
夜已经很深了,天界上下一片静悄悄地。殇璃早已熟睡,这也许是他这么久以来,睡的最踏实,最舒服的一次了吧。虽然并未亲眼见到,但是这么可靠的消息证明她还活着,就连他的心仿佛也活了过来。
宫羽辗转反侧,实在是难以入眠。他听说她还活着的时候,只想迫切的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当初有没有受重伤?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他?还有……还有……她还会想他么?
“沫儿,我很想你。你还好么?”他心中默默地这样想着。但更强烈的一个愿望,是很想马上见见她,看看她到底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