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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五平不认识庄上道路,乱窜一阵又回到了方才经过的一颗大石旁。
他一停下便被陈允便赶上了。
“庄上道路具诸葛亮的八阵图所建,你这样乱转是走不出去的。”陈允喘着气道。
薛五脚程极快,只因道路复杂不得不放慢大半,才让陈允勉强追上。
“谢谢你方才帮我。”薛五平道。
“不必再三道谢。”陈允摆手道“你这么厉害,绝命剑根本算不得什么,其实我不过多此一举。”
“还是很感谢你。”薛五平道。
陈允无奈的笑道“等我助你出庄你便请我大餐一顿如何?”
“你认识庄上的路?”薛五平奇道。
陈允带着几分得意道“这里看似复杂,其实只是照搬了八阵图当中最为浅显的一部分,我曾与父亲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带你出庄简直小菜一碟。”
“可你不应该帮我。”
陈允和陈自云是小贤庄的门客,自然没有帮小贤庄对头的道理。
“这是他们陷害你。”陈允嗤之以鼻“你走后那个庄主夫人便来了,她与庄主在后面讨论,我爷爷和虚假和尚喝的烂醉自然没注意,我去偷听了两句,便听到了你的名字,不过他们很奇怪,只是想将你赶回北方。”
薛五平醒来时便已经意识到暖身汤、阿安、小茶,以及藏酒都有问题,其目的也十分清楚。
“他们想阻止我找到师傅。”
“这又为什么?”
薛五平也不明就里“我也不明白,但将我赶回北方也只有这一个目的了。”
“你倒挺敏锐的。”陈允赞赏道,她左手撑着下颚思考一阵,忽然问道“你特意南下找段女侠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她的消息吗?”
“我要试剑。”薛五平道,这才是他顶着风雪南来的真正目的。
“是寻常的试剑吗?”
“不算,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甚至有可能你们中的一方被杀?”
薛五平竟然点了点头。
陈允眉头皱起,道“正是这个原因。”
“但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薛五平愤愤地道“这个庄子每一处地方皆可搜索吗?”
“你觉得段女侠就在庄上?”
薛五平默默点头,他无法解释,这源自他的直觉,旅程中,现在是他感到最接近段熏香的时刻。
“但我要考虑是否帮你。”陈允又陷入思考,薛五平要做的事情超乎常理,师徒相争,且不论生气。
薛五平悄悄的摸到了短剑剑柄,忽然一剑斩在陈允面前,当啷一声,一只断成两节的发簪落地。
薛五平目光如电看向发簪射来的方向,十步之外亦是一颗巨石,蹲在后面的人站起来,缓缓走出,她身穿一件白色的碎花棉袄,头发已经梳得齐整,竟是庄主夫人。
薛五平没有立即动手,因为她掷来的发簪缓慢无力,亦没有杀意。
“你来干什么?”薛五平问道。
庄主夫人面露痛苦之色,道“我来告诉你两件事情。”
陈允扯着薛五平衣袖,细声道“当心她拖延时间。”
此前庄主夫人已经告诉薛五平三件事情,害他沦落成淫贼,薛五平却还是道“你说。”
“第一件事,是我叫白莲,白云的白,莲子的莲。”
薛五平点点头,白莲继续道“第二件事是我没骗你。”
“嗯。”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去哪?”
薛五平沒答话,转身对陈允道“走吧。”两人纵身而起,已经翻墙而走。
庄上布局却是照搬了八阵图最基础的部分,陈允带着薛五平不到两刻钟已经将庄子搜了个便。
期间两人回到了薛五平那件客房,钟宇闻所给的三样东西,干粮已经吃完,银两随时带在身上,辣剑却是忘在屋里。
两人最后到的地方是后门在的一处断崖,碎石子直铺到尽处的一座凉亭前。
亭中立着一块碑,一个人影盘坐其前,此人一身素衣,长发披肩,肩背微弓向胸前,原来花白的头发已经没剩半点黑色,正是段熏香。
“师傅。”薛五平鞠躬道。
段熏香叹了口气,道“这是你的朋友?”
薛五平向陈允看了眼,道“是。”
“晚辈参见段女侠。”陈允抱拳恭敬道,她对段熏香万般仰慕,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你待他很好,五平,你心里明白吗?”段熏香道。
“明白。”薛五平答,陈允却是莫名其妙。
“您的剑。”薛五平将辣剑呈上。
段熏香先摇头道“辣剑无情,你会没命的。”但她立即又将剑鞘直插进地里两寸,辣剑出鞘,剑光初现远胜月光。
“但兴许已杀不了你。”
薛五平也搭上短剑剑柄,问道“师傅为何南下?”
段熏香沉默住,良久才道“四月南方来了位客人,你可否知道?”
“知道。”
“他给我带了封信,是一位故人写给我的。”
段熏香从怀中取出一张白色的信纸递给薛五平。
信上内容如下:
阿香,我们不见已有近二十年、七千多日,十年前我听说你在天峰夺魁,恭喜你武功又有进境,但我也听说辣剑盛名,处世无情,难道你脾性更胜已往了吗?这却不是好事。
你还好吗?我躲躲藏藏已有近二十年,我知道你四处寻找我有数年,后来又派弟子在外打听我的消息,我武功不好,躲起来却叫你们怎么也找不到,嘿嘿。
本来我想躲着你一辈子,近日却再也不能抑制对你的思念,你嫁了别人吗?他对你好不好?原谅我在最后关头的任性,当年我不辞而别实是另有隐情,我不将之写在信中,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我就在老朋友潇庄主这儿,请你务必要来,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署名是梳才。
陈允看向亭中那块墓碑,赫然便有刘梳才三个字。
薛五平也看见了墓碑上的字,道“他死了?”
月色清冷,山旁无风,只有段熏香寡淡的声音。
“我们见面时,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二十年前我们偶然结识,不久便双双坠入爱河。
我的诸多对头得知此事便频繁威逼利诱,叫他暗中谋害于我,他本来坚信对我的感情,但有一次却对一副名迹动了心,心中彷徨不已,所以趁夜留书一封,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虽没有找到他,我的对头却频繁与他相遇,没了我的庇护,自然是肆无忌惮的找他晦气,虽然每次都化险为夷,到相见时全身已有七八十道伤口,新疾旧疾病发,只留下一口气见我。”
“可他既然能忍气吞声二十年,又何必怀疑自己的情感呢?”陈允着急道。
是啊,段熏香也想不明白,只剩下一声长叹。
“人已故,纵然身体消亡,但只要还有人将之思念,大地之上便还有迹可循,所以我不愿意见你。你若成魔,我也只能与你同归于尽。”
一个人武功练到一种境界之后,便会遇见自己的劫,渡劫得道,超出宗师,是先天之人。
失败则非人,内心被欲望操纵,是为魔。
遇见劫极讲究天赋,薛五平正是天赋绝顶的人,十岁时已经能选择属于自己的短剑,而段熏香则差得多,即便天峰夺魁,也没有遇见自己的劫。
渡劫的方式有很多种,薛五平却只能来找段熏香,他紧握短剑剑柄,思念回到十二年前。
薛五平虽生在官宦家庭却没有半点少爷命,他父亲一夜醉酒误入府上丫鬟房中,才有了薛五平。
他母亲身份低微,为各房姨太太欺凌,在其满四岁时吊死在卧室的房梁上,即便这样薛五平也没被放过。
直到六岁时,段熏香夜闯薛府,将这当地恶霸薛家全家上下杀得一干二净,她已经查明这一家的所有事情,所以留下了薛五平。
薛五平如逃出地狱,拜段熏香为师,被其养大,更得真传。
段熏香毋庸置疑是薛五平的大恩人,但薛五平却无比清楚,一旦他不用九寸短剑,就铁定会杀了段熏香。
“动手吧。”段熏香道。
短剑出鞘,长剑争鸣,顷刻间薛五平和段熏香已经斗到一起,剑风逼得陈允向倒退二十步。
剑起无处,剑落无痕,薛五平和段熏香似乎一动没动,但剑气却在陈允瞳孔中飞荡,丝毫不能接近。
观战间,陈自云、虚言、萧几觉也赶到。
陈自云夹住陈允手腕,怒目圆瞪,陈允歪着头不理,很快两人注意力被相斗的二人吸引。
这场决斗他们根本瞧不出胜负走向,所以薛五平败的时候,像是晴空霹雳。
只有薛五平自己知道,段熏香最后一剑留情,一掌打在他腹部。
薛五平倒跌在地,五脏六腑具痛,鲜血溢出出嘴角,只有短剑握得还紧。
“你受伤了!”陈允赶到将他扶起。
“不要紧。”薛五平轻轻推开他,踉跄地站起。
“放下短剑,即便你成魔,我亦有把握。”段熏香道。
留情便是有情,而有情终究胜过无情,辣剑的真名是听香。
兵器一寸长则一寸赢,一寸短则一寸弱,一寸足以制敌,而十寸难以伤人,薛五平选了九寸短剑是为了不伤人。
第十四剑全力一招是非剑,薛五平至今未用。
“退后。”薛五平伸手在陈允肩上一推,一股柔劲叫陈允无法抵挡,直退到陈自云身边才停下。
他右手松开,短剑“噹”的一声落地。
但他竟然没有呼吸变粗,眼睛仍然清澈,心中更没有想杀人。
第十四剑骤然已出。
段熏香盯着薛五平,从他出招收招,到回身捡起九寸短剑,竟一动没动。
听香归鞘,段熏香道“南方山好水好,杭州等地尽可游玩。”
薛五平点头,她明白段熏香的意思。
“去吧。”段熏香最后说道,已对着墓碑坐下。
薛五平向前奔跑,竟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萧几觉等人追过来看,只见他如若飞鸟远去。
三日后,薛五平在永安客栈的一楼如常点了两碗素面,和牛肉,还要了半壶酒。
吃到一半,听见小二在门口喊道“客官里面请!”
门口进来一个人,径直走到薛五平的桌前坐下。
薛五平说道“你来了。”
那人点头,得意道“我知道你没退房。”
薛五平没理会只是埋头吃面,那人似乎耐不住了,说道“喂,你知不知道我其实……”
薛五平接口道“你是女的。”
陈允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知道!”
薛五平说道“我在花圃当中见到白莲时就在想,一个男人不会有一双女人的手。”
陈允嘴巴微张,薛五平明明还是那个呆头呆脑的模样。
薛五平吃完了面,说道“咱们去哪儿?”
陈允抵着下巴想了想,牵起薛五平的手往外走。
这次薛五平退了房。
走在大街上,薛五平不住问陈允“咱们去哪儿?”
陈允微笑道“你跟着来就是了!”
薛五平没法不跟着,他的手被陈允拉住,而且他早已经决定要好好报答陈允,或者让陈允一直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