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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樊冷冰冰的看着那个阴测测的黑影,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佛魇大帝的传人,那是魔教的大帝,他又怎么会接受魔帝的传承,就算有,小樊也绝对不能承认!只是小樊不知道,那个躲藏在黑暗中的死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小樊忽然冷哼一声,说道,“晚辈不知前辈何出此言,我乃雷云派坐忘峰弟子,学的是雷云诀,不知佛魇为何物!”
小樊的声音消散,漆黑的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惊雷,地面隆隆,白发苍苍的小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天雷吓到了,但那个黑影没有发怒,他反而是忽然大笑起来,声音尖锐而混沌,此时,又是一道天雷划过,震得小樊胸口窒闷,而那个黑影显然也是烦腻这天雷,于是一挥手,天空沉寂,再也翻不起任何浪花!
“原来是正道的伪君子,怪不得说出这欺师灭祖的话都不脸红,这不要脸的程度实在让老衲惭愧啊!哈哈哈,怪不得天道也要生气,刚才若不是我,你也得给他劈个半死!”那个死和尚得意洋洋的说道,语气中尽是对小樊的不屑和鄙夷!
小樊心中一恼,没错,他是不承认佛魇大帝的传承,但就是为了不欺师灭祖,他才昧着良心说这些话的,但那个老和尚根本不了解事情就胡说八道,简直是欺负人!小樊再一次发挥了士可杀不可辱,尤其是不能玷污正道的心理,对着那个死和尚说道,“和尚,你休要胡说八道,我是雷云派的弟子,怎么就是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我的事情轮得到你指指点点,我敬你是前辈,才对你敬重有加,你也不要太欺负人!”
那和尚再次放声大笑,可这次,他又一挥手,本是寂静的黑夜再一次出现电闪雷鸣,苍白的雷光照亮小樊苍白的脸,那个和尚的声音穿过雷声,传入到小樊的耳朵里,“既是学了他的本事,何不敢承认是他的传人,既是如此,你就废了自己的修为,老衲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这天道也当什么也不知道,更不会劈你了!”
小樊脸色一变,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敢废去自己的修为,绝对不敢的!自他从小被冠以废物之名,他就再也不敢失去这力量了,而且他还有夙念没有完成,他要找到爹娘,匡扶门派,如何能够废去自己的修为!可他就成了魔教之人!魔教之人如何匡扶正义!但小樊依旧不会,为什么!小樊不知道!
那个黑影阴测测的笑着,笑得让小樊心里发憷,就在小樊无言以对之时,那个黑影说道,“你心里又恨!你恨你的爹娘,你恨你的同门,你恨这老天!你们正道的伪君子就是恨天恨地,恨着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心胸狭窄的很!”
没错,魔教之人不能匡扶正义,但小樊还是不敢废去修为,他就是恨,若是没了这修为,他会更加恨这个世界!但恨不该是一个正道弟子该有的心情,君子应当厚德载物,以自强不息!这是师父的话,所以小樊一直小心翼翼的克制着自己,处处礼让,就连受伤也不敢抱怨,他就是不敢恨,而是把那种阴暗埋藏心底!
他自以为藏得很少,至少全世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胡说!”小樊踉跄着倒退一步,十分愤怒的看着那个黑影,大吼道,“你胡说!我恨的是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人,我恨的是魔教杀人不眨眼的妖孽,我恨的是老天有眼无珠,不给我半点修炼的天资!我的恨,是为了苍天!我的恨,是为了黎民!我的恨,是为了正道永存!”
还是有恨!小樊陡然一愣,他忽然恍然大悟似得看着那个黑影,“你究竟是谁!你绝不是佛门之人,你在骗我坠入魔道,你是谁!”
那个黑影不顾小樊的诘问,冷笑着,那重重叠叠的声音让小樊头痛欲裂,他戏谑的冷声道,“这是我创造的世界,你的恨就是那些恶狼,你说你没恨,但它们却实实在在的想要吞下你,你说你的恨是为了苍天,但连天道都不容你,你何来正道,何来永存!”
小樊惊愕的转过头,这些狼都是自己的恨?是自己的怨念?他像是从头上浇下一盆冷水,静心除欲,果不其然,那些徘徊的恶狼像刚才那般消失了,而刚才,小樊心中万念俱灰,没了恶念,恶狼也就消失了!这真的是自己的恨!可想到那些恶狼幽绿的瞳孔,小樊的心就一抖!不会的!他是雷云派弟子!他是正道弟子!天下第一大正道门派的弟子!
他是师父认可的最善良的弟子!
小樊睚呲欲裂,心中变得极为烦躁,他对着那个黑影恶脸相向,说道,“胡说八道!不要在这里花言巧语,我要走,你放我走!”
“哈哈哈!”那个黑影忽然消失了,但他的声音依旧徘徊在半空之中,“你若要走就走,路就在那里!但你说走就走,又知何处是乾坤?”
“那是你的迷阵迷了我的眼睛!”小樊再也不客气了,他怒吼道,“你也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不坠魔道,此志不渝!”
“走吧走吧!你走出了这片林子,走出了这片山,又如何走出这世界?世界处处皆险恶,心若不静,一切枉然!”迷幻的声音像是一滩泥水一样,充斥在小樊的脑海里!
小樊睚呲欲裂的看着这漆黑的世界,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世界皆险恶,我就要那天化成灰烬,我就要那地化成云烟,我就要那神明坠入阿鼻!我要还世界一片清净,换天道一个清朗!”
那个黑影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半饷,那个黑影再次出现在远处,他冷冰冰的凝望着小樊,说道,“好气魄,不愧是佛魇的传人!可老衲不骗你,这世界没有尽头,这是一片死地,人是不能走出这片死地!”
小樊见到那黑影终于冷静下来,于是不再狂妄,说道,“你骗人,智虚师兄说,他的师父和好几个叔祖都曾进入过这片禁地,而且好端端的离开了这里!”
那个黑影沉默了,他望着边上那个奄奄一息的智虚和尚,说道,“这座山是我的坟墓,你越过了我的坟墓,还能看见我的别的坟墓,除了原路返回,绝对没有可能离开这里!”
“可是路在何方?”小樊看着那个笼罩在黑雾中的黑影,问道。
“路在脚下,这个世界是没有方向的!”那黑影的声音漠然。
小樊面色一颓,颓然叹气,说道,“罢了,这里也将是我们的葬身之处,我和智虚师兄受了外面那团青霞的迫害,阳寿所剩无几,此番也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不!你们可以去这座山的顶峰,那里有一个不老泉,浸泡在里面就能恢复损失的阳寿!”那个黑影若有所思的说道,随后补充道,“应该是有的,我记得还有清明树,都是一等一的宝贝!泡了那不老泉,吃了那清明树的果子,你们应该就能离开了!”
小樊听到那个黑影的话,顿时满面欢喜,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小樊忽然觉得有了几分力气,连忙谢道,“多谢前辈相告,晚辈若能从这里离去,定不忘给前辈烧些纸钱。”
小樊一作揖,但抬头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四周那片树林也不见了,除了已经在地上昏迷的智虚师兄,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过,在小樊的脚边却是留下了一行字,“百年之后,我那三只乌鸦自会找上你与你较量,且看你如何葬天埋地,一并收拾了那诸神!”
乌鸦?小樊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三只在天上扑腾的鸟影,一定是它们了!想到它们堪比神兽的身姿,小樊的脸色一变,百年之后!百年足够他干什么!就是天资不凡的修仙者也要花费数百年甚至近千年才能达到第四境界,而要他同时对付三只神兽,没有大能境界是别想的!
小樊的脸色陡然一白,但他不知道,其实百年之后最致命的对手,不是那三只乌鸦,而是另有其人!不过当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紧爬上青山顶峰找到那不老泉才是!小樊赶紧把地上的智虚背了起来,向着山顶爬去!经过了那老和尚的刁难之后,小樊一路上再也没碰到什么奇异之事,倒是因为自己年老体衰,不得以在路途上休息了半个时辰。
坐在地上汗流浃背的小樊实在感触良多,原来衰老是这么让人无奈又无力的事情!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修仙者前赴后继的踏上修真路,只为逃过一老!
小樊苦笑了一声,带着智虚和尚继续踏上征途,天空依旧漆黑一片,高山上带着独有的严寒,让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很是难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冰霜,不会影响到小樊赶路!终于,小樊背着智虚踏上了青山之巅,这山颠并非是真的巅峰,因为这就是一处死火山,在山的中央有一个凹陷的巨坑,小樊背着智虚迎风而立,站在火山圈上,俯瞰着脚下那一泓闪闪发亮的泉水!
不老泉蒸腾着浓郁的雾气,弯弯的形状像是坠落在山巅上的月牙,而在不老泉的周围也确实有着十二个闪着金光的参天大树,小樊见到不老泉和清明树之后,恨不得欢呼雀跃,但考虑到自己这把老骨头和背上的智虚师兄,还是理智的克制住了!但小樊是再也等不及了,只要冲下去,跳到不老泉之中,就能恢复自己的阳寿,重获新生,试问这么大的诱惑谁能忍得住,就算能,那其中的好奇心也是抑制不住的!
恢复阳寿的泉水!我敢说就算在这个奇异的修真界也没有多少这样的宝贝!否则世人何以断言唯有修真才是长寿之道!
小樊背着智虚和尚冲了下去,眼中几乎只有那热气腾腾的不老泉,而丝毫没有注意到,泉水之下不断的闪过漆黑的影子,迅捷而有力!是的,小樊越来越靠近那不老泉,热腾腾的水汽洒在脸上,让其都有一种春旱迎来了春雨的感觉,他的脸在融化,他的皮在融化,水汽落在他的眼睛中,洗涤覆盖在瞳孔上的眼翳,他真的在返老还童呢!
“噗通!”小樊背着智虚师兄跳进了不老泉,没想到如此的顺利,就连惊喜之中的小樊也有些意外,但事实证明绝非如此,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要捕住水里的小樊!
但我们应当也说说小樊此时的感受,水里到处是充沛的灵气,不对,是充沛的天道之力!这泓泉水泉水中蕴含着天道之力!而且还是那种顶级的天道之力,我们知道,在这个修真世界,最为奇特的就是时间、空间以及灵魂之道,它们都有各自的天道规则,而古往今来,就是最为天资卓越的大帝也不曾掌握这三种力量的法则!但这口泉水有!而且还是时间之道!
这简直是惊世骇俗的,这种力量应该只有苍天才能掌控才对!而小樊和智虚和尚被蕴含其中的天道之力所笼罩之后,一股大道似乎降临在他们的身边,虚空渐渐扭曲,他们的血肉正在崩坏,仿佛被绞碎,血液从肌肉间流入到不老泉中,衰老的皮肉被清除出去!
但两人并不会死亡,他们似乎是在时光穿梭中迅速生长出了新的血肉!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而小樊也在水底之中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躯体,那种身体被绞碎而又迅速重新凝聚的过程,就像是宇宙初生一般充满奥秘!
唯一值得可惜的是,资质不差的智虚师兄此时却陷入昏迷之中,否则让他看着这一幕,说不定能够若有所思的领悟一些东西呢!不过小樊也不差,他望着悬浮在不老泉之下的破碎的血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抓住了顿悟的契机!
脑海中闪过一道道闪电,平生所学都在小樊的脑海里回放,尤其是刚才那一段躯体破碎重组的场景,小樊一辈子也不会忘却,可是,时间是永远不会被人掌控的!哪怕小樊曾经亲身体验过时间的逝去与倒退,依旧不能看破其中的奥秘!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他看到了自己的大道经!一种更为从容不迫的大道经!一种能够起死回生的大道经!
只是一瞬间,小樊就在水底睁开了眼睛,这绝对是一个契机,而此时自己的身体不断的破碎又不断的重组,痛苦也被时间之道强行抹除!这是对痛苦的一种抛弃!对,不是麻痹,而是将痛楚隐藏在世间的夹层!小樊若有所思,但越思考越觉得脑袋阵阵刺痛,自然,大道经本就是无上密法,已经是极为奥秘的法术了,若小樊还要继续加强大道经,或是改进它,没有数百年的功夫是别想的!
小樊很明智的在一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也算是收获良多,许多修仙者穷其一生都不能得到这样的契机!而此时,小樊在水底之中握了握拳头,他感觉曾经的力量正在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而睁眼打量了一下自己,他的皮肤再一次变得细腻,散开在水底的头发也变得浓墨,而到了现在,小樊一经发现时间之道对他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没错,小樊已经回到了曾经的模样,而在他边上的智虚也是猛然在水底睁开了眼睛,两人水中相视,一个是高兴,一个是惊讶!智虚和尚自然是惊讶的连忙浮出水面,小樊紧跟其后!只见智虚探出水面之后,连忙看着姬小樊,惊喜的说道,“小樊师弟,你恢复原貌了!好好好!我们之中总算有一个没有死在......”智虚和尚用力的抓住了小樊的肩膀,直到看见自己两只洁白如玉的手,愣住了。
“哈哈哈!智虚师兄,我们谁都不会死!我们能够活下去了!”小樊看到智虚师兄满脸的惊愕,顿时欢喜的大叫起来,确实,一路的生死未卜已经让小樊的精神有些透支了,此时终于摆脱了死亡的阴影,任谁都会高兴的发疯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都变回来了?”智虚和尚惊愕的放开了小樊的肩膀,脑海中的第一直觉就是自己一直在做一个梦,跨入到禁地之后就沉浸在梦中,直到现在才猛的醒来!而第二直觉则是,自己刚才昏迷了,现在又做了一个美梦,自己和小樊师弟都他么的变回去了!
智虚和尚拍了拍自己的脸,痛不痛?有点!哈哈哈!他真的不是在做梦!难道这里就是禁地,而刚才的险恶都是梦境!而小樊看着有些欣喜若狂的智虚师兄,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这么定力还不如自己呢!于是说道,“智虚师兄,我们还是先别在水里泡着了吧!”
智虚和尚现在才发现自己还在水里泡着,于是连忙点头,说道,“好,我们上去再说,小樊师弟,我跟你说,我刚才可是实实在在做了一个噩梦,那实在是太惊悚了!”
小樊吧砸吧砸嘴,不知道跟智虚师兄如何开口,但总该是先上岸再说,可就在这时候,不老泉忽然涌起了一个漩涡,整个湖泊都成了漩涡!气泡不断的上涌,而小樊和智虚和尚的脸色猛地一变,因为在下一刻,不老泉之下忽然响起许多低沉的怒吼,甚至连地面都剧烈的颤抖,不等小樊两人反应过来,不老泉已经开始沸腾,眨眼间,不老泉轰然爆炸,水浪排空,气势骇人!
小樊和智虚和尚自然不能幸免的被轰飞出去,而下一刻,无数的火焰从不老泉中飞到高空之中,而凝神细看,小樊两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诡异了,都是浑身缠绕着火焰的凶兽,烈焰鸟、麒麟兽、鬼炎猴.....满天都是缠满火焰的凶兽,连漆黑的夜空也被猩红的光芒照耀,那些形态各异的凶兽望着地面上的小樊和智虚和尚,浑身充满了杀气!
那些烈焰巨兽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硝烟味而来,让人觉得刺鼻而压抑,更重要的是,小樊分明感受得到,那都是第三境界巅峰的凶兽!小樊和智虚和尚都不过是第第三境界,光是一只凶兽都能够料理他们了,更何况还是一堆呢!忽然,一只缠绕着火焰的狮子一声咆哮,天地之间尽是消散不去的回音!
那狮子忽然口喷火焰,将足以融化一切的火焰对准了小樊和智虚和尚,龙铃再一次肩负重任而被祭出,笼罩了两人!火焰虽然被挡在了龙铃之外,但高温却依旧传递进来!小樊和智虚和尚满身通红,犹如油炸锅的螃蟹,而且汗流浃背,皮肉似乎崩裂!
更为夸张的是,地面的泥石已经融化成了猩红的岩浆,就连龙铃也被烧成了金红色,看上去极为骇人!小樊的身体在剧烈的抖动着,灵气的剧烈消耗和高温的折磨,哪怕他是第二境界也显得不够看!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而天边还有数十只恐怖的凶兽呢!它们就这么旁观,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看着小樊两人,不行的,迟早要死的!
而就在两人万念俱灰的时候,不老泉之下又是阵阵咕噜声响起,还有凶兽吗?小樊两人的心沉入谷底!
但这一次老天总算有了要放小樊一条生路的迹象了,从不老泉蹦出来的不是凶兽,而是一个人!还是一身穿着火红的倩影,那如同闪电般的影子冲出水面,已经掷出一柄血红色的长剑,其中一只烈焰鸟躲闪不及,顿时就被洞穿了躯体!但洒下来的不是热血,而是炙热的岩浆,小樊和智虚和尚何时狼狈的东躲西藏,生怕这岩浆落在自己头上!
那烈焰鸟只发出一声悲鸣,就轰然化成了血红的齑粉随风而散!这些不是真正的凶兽,而是一直被关押在火山之下的怨念,经过岩浆长久的熏染,终于丧失了理智,摒弃人形而化为野兽!而那个火红色的倩影同样是被关押在火山之下,但她不是怨念,而是实实在在的人!
其余的凶兽看见烈焰鸟被杀死了,都用着血红的眼睛瞪着那道倩影,如同被烧红的钢珠似得眼睛中尽是杀气,但那道倩影丝毫不惧,反倒让那柄血红的宝剑回到手中,犹如一道闪电向着那些凶兽冲去!悲鸣声紧跟其后,岩浆不断的洒落,一颗颗巨大而炙热的头颅掉落在地,轰然化为猩红的齑粉,同时散发出一阵恐怖的高温!
小樊和智虚和尚愣愣的看着天空中杀伐果断的倩影,而一直想把他们做成烤肉串的狮子也不再猖狂了,它与那些凶恶的同类同仇敌忾,准备先对付那道倩影才是,可后来那只巨大的狮子才意识到,与其有时间去反抗,还不如赶紧挑一个帅气姿势赴死,它好歹也是百兽之王,总不能死的一点尊严也没有!
当最后一只酷似麒麟的火焰凶兽化成一阵红烟之后,小樊和智虚和尚都瞪大了眼睛,那么多的凶兽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了?甚至小樊连龙铃也顾不得收起来,直愣愣的看着那道倩影!忽然,智虚和尚回过神来,对着天上那道倩影说道,“多谢女施主救命之恩,贫僧定当不忘,若有来生,原为牛马!”
那道倩影听到了智虚和尚的声音,转过身来,只见那姑娘眉眼端正,皮肤细腻,红艳中透着凝练,琼鼻高挺,朱唇点砂,一只玉手握着血红长剑,犹如一位女将军,而背后一席红披风,更显英气,若说相貌,怎是一个倾城倾国能够形容的!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她的眼神极冷极冷,看的智虚和尚都微微一抖,仿佛两人就是生死大敌一般!
忽然,那道倩影犹如流星一般忽然坠地,强大的威势不曾收敛,只是令小樊和智虚和尚意外的是,她居然也只是第三境界的实力!可她刚才明明碾压了那些凶兽,怎么竟是跟那些凶兽一个境界!此女实力不俗!小樊和智虚和尚同时点评道!而那个女子却板着脸,看着智虚和尚,第一句话便是,“你居然是个秃驴!”
“......”小樊和智虚和尚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貌的女子,无声的承认了这一事实,他就是个秃驴,你说的不算错!
“还敢请教女施主名讳。”智虚和尚谦恭的合掌行礼,如此是真的出于感激。
“是你们打破了我的封印吧!如此一来,你我两不相欠,就此告别!”那个女子很冷漠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准备御器离开,似乎对智虚和尚这个秃头真的没有半点好感,甚至她都在隐藏着自己的厌恶!
“前辈可否带我们离开,我们也是误闯进来的,不知道如何离去!”小樊此时听到那个女子要离开,顿时喊住了她,没办法,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自然是只能依靠这个女子了!
那个女子听到小樊的话,刚要转身的动作就停下了,她再次转过身来,看着小樊好智虚和尚,眯着眼睛问道,“你们不是故意进来历练的,而是误打误撞跑进来的?”
那个女子上前走了一步,很想看看这两人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敢擅闯这等险地!忽然,那女子看着笼罩着小樊两人的那层镂空的青光,眉头微微一簇,有些不满意这两人还不把法器撤去!毕竟凶兽都让她一个人料理了,这法器还防备谁呢!而小樊也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忙不更迭的收起了龙铃,只见龙铃凭空出现,叮当响着,落在了小樊的手里。
就在小樊准备把龙铃收起来的时候,那个女子忽然脸色一变,一瞬间就把龙铃夺了过来,眯着眼睛打量着它!不要误会,这女子不是见到半神器而起了贪念,凭她第三境界的实力还看不透龙铃的深浅!但这女子的一句话道破了天机,就连本来还想立刻把龙铃抢回来的姬小樊也愣住了,“又是这铜铃!”
“你认得这铜铃?”小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个消息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人惊愕!
那个女子忽然抬起头看着姬小樊,眼神变得闪烁不定,没有回到姬小樊,而是警惕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姬小樊!”小樊小心翼翼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如果对面这个女子真的是爹娘的故人,那么他的身份也就很快将会被揭开!
“姬!”那个女子忽然松开了手,龙铃叮当落在了地上,她直勾勾的看着小樊,本该冷漠的目光如同阳光下的薄冰,眨眼间融化成了一汪水,可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是那位相公的子嗣吗?那个女子伸出抚摸着小樊的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很像,真的很像,只是小樊比他少了几分沧桑和稳重,但她真的就不敢如此草率的肯定小樊就是他的子嗣,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一般的问道,“你今年也是十五六岁了吧?”
小樊微微一愣,他感觉到这个女人对他的一种疼爱,如同是母亲对儿子的那种无私,但却不是,而且小樊也有一种直觉,她绝不是自己的母亲,为了揭开自己的身份,激动万分的小樊依旧逼迫自己镇定一些,用着颤巍的声音说道,“没错,我已经是十六岁了!”
“十六岁了,已经是第二境界的修士了!”那个女子望着小樊,颇为欣慰的说道,“很好,你没有给你爹丢脸,他就该有一个这样的儿子。”
小樊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忽然,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数十年的等待和猜测,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但小樊强忍着,问道,“前辈,你认识我爹吗,他是谁,他在哪?”
那个女子听到小樊的询问,脸色微微一变,她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如实告诉小樊,但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小樊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但在小樊滚烫的目光下,她心中的仁慈在一点点的在消失,不,他有权利知道他爹娘的下落,自己没有隐瞒的权利!
“他们死了,十五年前的时候,一起死的。”
小樊如同遭受了一个晴天霹雳,他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但热泪已经夺眶而出,淋湿了他的脸颊,数十年的思念化为云烟,变成了怀念,为什么世界是如此的残酷!小樊恨不得歇斯底里的对着苍天怒吼,为什么他苦苦追寻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该如此!不该如此!但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他们死了!
漆黑的夜空似乎也沉默了,淡漠的光辉渲染天际,淡漠沉寂,仿佛世界是一潭死水,翻不起半点涟漪!寒意泛起,如同巨浪一般要将小樊淹得窒息!小樊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为什么他苦苦的思念会化成云烟!为什么苍天偏偏要夺去他的父母!他又是何罪之有!上苍不仁!上苍不仁啊!小樊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淋漓!
智虚和尚看着极度痛苦的小樊,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而边上那个女子也很沉默,悲痛的不只是小樊,当初如果不是姬康,那么她的生活轨迹完全会铺向另一个黑暗世界!而且他们之间有着承诺,此生不离不弃!
“小樊师弟,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令尊令堂在天有灵,你能好好活着就能让他们欢颜了!节哀顺变吧!”智虚和尚身为一个武僧,但好歹也是说了一些安慰小樊的话,至少在智虚看来,这些话已经很有水平了。
但巨大的悲痛使得小樊不能自拔,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可怜,是那么的脆弱,虽然在雷云派也有人无数人哂笑他是个野种,但他心中还怀揣着希冀,没错,迟早有一天,他的爹娘一定会来找他的,就算没有,他也一定会历经千山万水找到他们的!可现在不会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找他们?去哪里,去哪里找!
他从小就是没有爹娘的人,又没有修炼天赋,上苍是如此的欺负人!为什么只有他要受尽白眼,为什么只有他要受尽嘲笑!为什么他天生就是卑微可怜的存在!小樊的心中有恨,但恨和悲哀是混在一块儿的,他恨,不知道恨谁,因为他恨一切!是这个世界辜负了他!
小樊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在这一瞬间,那心脏似乎丧失了温度,丧失了跳动!黑暗化成黏腻的触手抓住了他的心,抓住了他的灵魂,拖向一个冰冷孤独的深渊!
佛魇帝经似乎有所感应,蕴含其中的魔气开始蒸腾,犹如万马奔腾,而站在小樊身边不知如何劝慰的智虚和那女子,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攀上自己的背脊!没错,是真正的魔!他们感受到了魔教的气息!哪怕那女子不待见和尚,此时依旧和智虚和尚对望了一眼,明白小樊可能要入魔了!
忽然,那个女子猛地过去抓住了小樊的衣领,把他拎到了自己的身前,满脸的愤怒!没错,她真的很愤怒,而且还对着小樊咆哮道,“死了爹娘就很了不起吗!他们是死了,但他们的仇人还活着,你现在哭哭啼啼,自怨自艾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坠入魔教吗?好啊,你若有这个本事,就去南域别回来,在那里自生自灭好了!”
仇人!眼睛通红的小樊忽然一亮,那道亮光是何其的恐怖森然,就连智虚和尚也不由得身体一颤,这真的是雷云派的弟子?为什么凶起来比魔教的妖孽还要歇斯底里!不过智虚念到这是小樊的杀父之仇,心中不由得释怀了几分,毕竟正道不是抹去人的七情六欲,小樊师弟也该是有血性的,否则又怎么义愤填膺,日后扛起正义的大旗!
那女子看到小樊的心神被拉了回来,她的怒容渐渐收敛,但依旧是极为的冷漠,因为她还没有说完,她盯着小樊的眼睛,说道,“你爹也是我的故人,不仅你要为他报仇,我也要为他报仇,还有你娘的血债,你外公的血债,统统要报!你若是只要在这里哭啼,那你就在这里哭吧,我去报仇,是死是活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但你日后别忘记,一个女流之辈都去为你爹娘报仇了,你一个男人却要苟且偷生!你要记住,这是你的耻辱!”
“你胡说!”小樊忽然抓住了那个女子的手,对着她怒吼道,直到现在,那个女子还把小樊拎在半空中,这让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小樊更加的暴躁!可那个女子非但没有松开手,反倒是大笑起来,纵然面有痛苦之色,但她依旧在笑,笑的如此让人寒颤,她说道,“好,我是胡说,那你就拿起你的刀,跟我一块儿去找你的杀父仇人!”
那女子说着,便把姬小樊扔在了地上,说道,“我叫穆鞅,你管我叫穆姨!”
没错,此女正是十五年前被姬康打败扬言要给姬康做妾的穆鞅,当初他被那和尚带入到这片禁地之中,就被关押在这青山之下,不过那和尚倒也不算是亏待了穆鞅,不仅留下一个空间锦囊,有吃有喝,还有佛门的修炼功法,这十五年来穆鞅一直在这里修炼,同时料理火山之下的怨灵!但如果不是小樊来此,她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显然是不会的,那个和尚坦白告诉穆鞅,待她修炼至第四境界之后,这片火山就压不住她了,但她也不能就此离去,因为这佛门禁地又是一个牢笼,她若是还要离开这个牢笼,那就该成了大能之后再想办法!可小樊的出现明显打破了那和尚的预料,穆鞅被提前放出来了,而且还是姬康之子,不得不说,这冥冥之中都有着天意!
天意如此,如何逆天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