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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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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枝头,天黑依旧。
  他是一个书生,落魄书生。
  他姓苏,苏无晦。他的祖上本是江州富豪,但时运不济,家道中落。而今勉强靠着家中的织布纺度日。打小,母亲便告诉他要好好读书,赚取功名,为了咱们苏家的重新崛起。他,也愿意,起码,每日都能有东坡肉的日子确实不错啊。
  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姓陈,陈有。陈有家是开粮店的,二家自然也都互有往来。苏无晦比陈有大,自然,大的照拂小点的。他三岁那年,苏母与陈母相约,一同带着他与陈有去寺庙求签。他自幼怪异,到了寺内,不跪佛,只专心玩着自己的玉,痴痴地笑。苏母硬生生地将他拽过身旁,让他跪下,拜佛。无能为力。
  随后他与陈有二人各自求了签,被带到寺庙中解签的老和尚那儿。他与陈有二人将签一齐递予老和尚,老和尚接过签,盯着他的签,沉思一二,随即说道:“此子定然是人中龙凤,却是……说不得说不得啊。”苏母听此,本是一喜,随后却是一惊,忙问道:“大师啊,此是何意?”大师不语。苏母立刻摸出荷包,全盘递予老和尚,并言道:“大师,这儿是我们苏家捐的香油钱,您收好!”老和尚,见此,顺手一撸,笑着说道:“女施主不必如此,只是令郎命中有劫,待十三岁一过,自然高枕无忧。这是解灾之法……”随后俯身在苏母耳旁叽叽喳喳说了小会儿,苏无晦只端坐着。苏母连连道谢,而老和尚此时对着陈母说道:“恭喜女施主,恭喜女施主,令郎乃是天上文曲星临凡,老衲在此先恭喜女施主了。”陈母听了大喜,连连道谢,自不会少了香油钱。随后,苏陈二母拜谢之后,离开了……
  不出意外,苏无晦与陈有二人一同上了私塾。
  九岁,苏无晦打了赵员外的公子……
  十一岁,苏无晦带着陈有下河捉鱼,差点做了水鬼,害了两年大病……
  十三岁,大病初愈,却是苏家老小最怕的时段,他被禁足在家,只有陈有这一个好友来寻他玩……
  十四岁,他终于再回私塾,一家人也都开心得无法言语,起码,苏无晦他平安地度过了十三岁啊……
  十六岁,他与陈有一同乡试,一同成了举人……
  十七岁,男大当婚,他却逃离去了京都……
  十八岁,京城大考,他落第。陈有,中了贡士……
  他哭了。落第后的当夜,他在客栈房间的墙上提笔写下一首《破阵子》:
  醉死三千浊世,梦生八百忧愁。提笔轻描山水色,却把青绢为凤囚。飘摇白玉楼。
  帝谕空文一纸,皇威破碎今秋。红粉骷髅萦左右,哪管阉人乱九州。弃文褪缎绸。(这只是小子胡诌之语,实在无此才学,请诸君一笑罢了。)
  狂生苏无晦
  纵笔摔落,踢门而去,自此江湖,多了一个神话。
  花开几度,叶落几秋。京城来了个书生,素袍墨冠,但右鬓,却是有着二缕雪丝。他背着一柄长剑,行走在京都的大街上。他,叫苏无晦。
  当时的他,离开京都,去了北漠,却无意中落入魔门四圣手中,被迫学了几年魔功。那老和尚倒是说对了,他是人杰,短短几年,学全了几个老怪物的武功。几日前,逃了出来,一路打听,却得知如今的陈有,已成了彭泽县令,举家牵往了彭泽。而他,也是时候回家看看父母了……
  他既已到了京都,便决定暂时歇歇脚……
  他寻了一家店,点了一份东坡肉,一只烧鸡,再加几个素菜,三两白干。不知何时,他学会了饮酒……正吃着,却见得一个老乞丐连滚带爬到了他的身旁,身后,是几位身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的人。“千户大人办事,闲杂人等都给我滚开来,死伤各安天命!”左首的锦衣卫叫嚣道,店内的食客、店家逃也似地跑了,唯他。
  他轻轻地扶起老乞丐,自顾自地喝着酒。“喂,小子,你莫不是想找死?”左首的锦衣卫见此,拔出绣春刀,指着苏无晦。“呵呵,大概吧……”说完,他动了。并指如剑,轻轻地飞身到开口的锦衣卫旁,只一点,那硕大的身子,如肉球一般,飞出。众人大惊,分分拔出绣春刀,围着他。“呵呵,莫非东厂的锦衣卫都是如此……不堪么?”他哂笑一二,双手成爪,对着酒杯一吸,那盛着酒的酒杯便出现在他手中,一饮而尽。老乞丐揩拭去左眼周遭的血渍,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而锦衣卫们,也都后退一二……
  他摇了摇头,将酒杯一弹,又是一道人影飞出……为首的锦衣卫阴沉着脸,对他说道:“小子,你莫不是想护着这老鬼?你护着他,便是和东厂做对!和朝廷做对!你可想好喽!”“嗯……”苏无晦假装沉思一二,随后又嗤笑道“好吧,虽然以前和朝廷做过对,如今我也不想,可你能奈我何?”说完,一掌飘出,按在那位千户胸前,第三道人影飞出……其余锦衣卫见此,不由大惊,踉跄夺了店门而出,似乎,他们忘了放狠话了……见得锦衣卫逃出了店门,老乞丐拖着伤腿,走向苏无晦。“这位公子,谢谢了……”老乞丐话未说完,苏无晦晃晃手,打断道:“老乞丐,感激的客套话就别说了,我只是看不惯东厂的那些狗罢了,我走了。”说完,向门外走去,似乎,忘记付酒钱了啊。“公子!公子!老朽请公子救上一救!”老乞丐见苏无晦要走,连忙拖住苏无晦,“噗通”一声,跪倒在苏无晦面前,不,是后背前。那条残腿,血流不止。“哼,老匹夫!起来!”苏无晦见此,一皱眉,呵斥道。虽然说着这话,却是扶起老乞丐,让其安坐于木凳上,从怀中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寻找着。“老朽魏严光,本是刑部侍郎……”老乞丐对着苏无晦说着,却是迎来苏无晦的眼光“什么?你说你,是魏严光魏大人?嘿,还真像!”“真,真是老朽......”“那魏大人,我是当年参加科考的苏无晦,您,还记得么?”苏无晦看着那老头,嘿嘿笑着……“你是……苏无晦?黄太保的门生?那个狂生么?”魏严光皱起眉,“唉……当年,你何必如此轻狂,在那店内提什么词,导致那客栈关门歇业,惹得皇帝通缉你,甚至要诛你的九族,而你,却不知所踪……万幸有你老师帮你求情啊……但也让你老师革了职......”魏严光说到此,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苏无晦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只剩下一副严肃,沉默了半晌,开口道:“魏公,问您一句,我的父母和老师可还好?”魏严光答道:“你老师已经、已经去了......还因你,被,被除了名......可你家族倒是还好,似乎是签到了扬州,多亏你那位媳妇,把你家上上下下打理地井井有条,真是让人佩服啊。”听到此苏无晦眉头一皱,随即不再多言,拿起一个小瓷罐,拔开塞子,将瓶中那淡黄色的金疮药倒在手中,敷于魏严光伤患处。“无晦,老朽有一事相求……”魏严光摇摇头,开口道。“魏公但讲无妨。”此时的苏无晦已为魏严光敷好药,侍立在一旁。“老朽本是刑部侍郎,一月前受命彻查‘飞猫案’。半月前,终于有所起色,却不想被阉党盯上,家眷被擒,只我一人逃出,却被阉党发现,逃到了这里,本以为将要丢掉性命,却不想遇见了你……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是要在下救您的家眷吗?可以。但是魏公,我有一事不明。”
  “无晦可,可否先救我家眷?”
  “可。不知魏公家眷几何?”
  “除却奴仆,唯有糟糠、二子一女。”
  “既然如此,待我将魏公送至落脚处,再去接魏公家眷。”苏无晦不待魏严光同意,一把背起魏严光,“唆”的一声,没了踪影。
  京城外,残破古刹内。
  苏无晦将魏严光放好,转身稽首,随后又消失不见。这是苏无晦在魔门四圣中学来的奇术之一:周游神行法。顾名思义,运起神行法,一日之内,可周游列国。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不过,日行一州郡还是可以的。但此术有些许限制,即需要施术者施术后三日内不可食肉,且需一副绑腿以辅助。这奇术却也是“奇”,一般施术几乎皆是施术前准备,而这术法却是施术之后再行付出代价,奇哉。
  不多时,苏无晦便带着一位老妪、两男一女出现在古刹内。魏严光正自惊异,却望向那老妪,不由得泪眼浑浊,待看得那二男一女,泪水再也绷不住,哭得像个孩子。
  而此时此刻,苏无晦出了古刹,独留他们一家叙旧……
  未几魏严光一家从古刹走出,却是见得苏无晦手中拿着五副绑腿,分别递予诸位。“小女子多谢公子大恩……”待苏无晦将绑腿递予魏家小女时,魏家姑娘对苏无晦轻轻说道。
  苏无晦随后走到魏严光跟前,问道:“魏公,现在可否告知在下何为‘飞猫案’?魏公又何故满门被擒?”
  魏严光沉默一二,皱着眉头说道:“说起‘飞猫案’,那就说来话长了……一月前皇宫出现了一只野猫,你也知晓,宫禁之中如何会有野猫?定然是有贼人潜入皇宫。于是皇帝派人下令彻查此事,却不想皇帝的宠妃‘梁贵妃’无端失踪,只听得宫女报得当夜曾听得三声猫叫,随后见到一道黑影从梁上掠过……于是皇帝大怒,命令刑部彻查此事,但我等只有些许线索,几乎无用,只得一拖再拖,好不容易有所起色,不想却被阉党抓了把柄,以怠慢皇权为由,要将我捉拿归案,倒是可怜了我的家人……”
  “既然如此,魏公何不将‘飞猫案’破获,功过相抵,不然,魏公您再死……”
  “只是……我如今只身一人,如何破案?”
  苏无晦听此,一阵沉默。
  忽然,苏无晦对着魏严光笑道:“魏公可曾记得‘陈有’?他如今是彭泽县令,他有人手。我们只需破案,那么魏公您也不必担忧了。”
  “只是我的家人……”
  “既然有绑腿,一同前往即可。”
  苏无晦也只一浅笑,魏严光只得点了点头……
  三日不到,众人已至彭泽。苏无晦领着众人,走到衙门口。衙门两旁的衙差,铁青着脸,持着杀威棍,冷冷地站着。苏无晦不好硬闯,抽出鼓槌,狠狠地擂起来。“门外何人击鼓鸣冤!”话被传出,苏无晦众人被带入衙内。公堂之上,青天大老爷穿着红袍官服,戴着官帽,不正是陈有!陈有本来板着脸,待定睛一看,却是喜不自胜,来人,是他从小玩尿泥长大的兄弟——苏无晦。
  “无晦!你怎么来了?这些年你去哪了?还有……”
  “叙旧的话到时再说,如今来,是有一事相求。”
  “看你说的什么话,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说!”
  “这位是魏严光魏大人,他如今蒙了冤案,需你平反。”说完,苏无晦请上魏严光,对陈有说道。
  “见过魏大人。”陈有看向魏严光,施礼道。
  “陈大人清正廉洁,不必多礼。”魏严光回礼道。
  “元缺(陈有的字)可知‘飞猫案’?”
  “响彻京都的‘飞猫案’?这不是由刑部主管吗?莫不是魏大人……”
  “是。所以请你帮忙,破案。”
  “元缺定当肝脑涂地,以助魏公。”
  “多谢陈大人,有劳了……”
  “师爷,你且来后厅,王捕快也来,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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