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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谦一路向西北方向追去,但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上老船夫。一直追到一个丛林边,其中杂草树木丛生,他在丛林里发现了一条非常明显的痕迹,草木枝条等东西被扯得七零八落,定是有人或者动物非常强横地从其中穿过,而且是笔直的一条直线!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老船夫留下的痕迹,但想想有没有其它的线索,一咬牙,弯腰钻进了黑暗潮湿的丛林中,摸索着顺着痕迹前进。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一亮,雨终于停了。
林子谦还是没能够走出这片林子,他又饿又累,浑身湿透,恐怕早已不是雨水而是汗水。一路顺着痕迹追寻着,途中他发现,痕迹路线上原本有几根百尺高的大树,被直接以极大的力量弄断倒在旁边,有几棵甚至被带出去几十尺远。
凌子谦又惊又怕,是什么样的人或者动物有这样的蛮力,莫非真的是爷爷?他又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力量呢?他在疑惑中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追踪下去。
之后他发现了一些破烂的布条,经过辨认,这是老船夫走失时穿的麻布睡衣!这让他坚定了找下去的决心。
一连三天,他翻山越岭,丛林没有走到尽头,这条笔直而明显的痕迹没有断,凌子谦也一直跟了下去。渴了饿了就在林子中找些果子吃,因为怕有野兽袭击,累的不行就在树上休息一晚。
晚上,疲惫的凌子谦爬上一棵大树,找了一个安稳的位置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他的精神已经恢复饱满了,但身体却依旧疲乏,浑身酸痛。于是他像往常一样打起坐来,运功走气,疏经通脉。半个时辰过后,酸痛渐渐褪去,身体的机能就快要恢复巅峰了。
忽然间,一股能量充斥了他的身体内部,在体内到处冲撞,更可怕的是,他发现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停不下来了!这股能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快,飞速的运转让他浑身炸裂的痛!
终于来了!
“啊!”他痛苦地嘶吼,浑身散发出蒸腾的雾气,他感觉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股能量,它在体内已经搅烂了一切,好像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但是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状态就这样持续了下去,一个时辰后,他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炸开,而是暴烈的能量慢慢归于平静,但他能感觉到这股能量丝毫没有变小,也没有减速,只是不再是到处冲撞,而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平稳地运行着。全身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感觉此时的自己轻飘飘的,酥酥麻麻,越来越舒服。
而后,忽然巨大的能量旋转着,向中间聚拢而去,他感到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股能量被瞬间塞了进去,却并没有疼痛感。
此时他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身体比以前强横了许多,充满了力量,而且源源不断!
他站起身来,从七丈高的树上直接蹦了下去,身子直挺挺的落地,随着一声铿锵的巨响,地面留下两个深坑。
“我居然成功了!都说三年一过不成功就没有任何希望,但我用了八年,居然成了,简直是个奇迹啊!”凌子谦春风得意,虽然这个幻化的时间不太对,但是过程却是跟老船夫说的完全吻合。
凌子谦有意运起功力,看向自己的手指——但它们毫无变化。
“奇怪,这什么情况!”凌子谦疑惑不解,然而却感到胸部一阵发热,他慌忙扯开衣衫看去,那一瞬间,他头皮发麻!
他的心脏居然幻化了!
此时他胸部心脏的位置正流着荧光,温婉如玉。
“幻心者出天下屠!”
凌子谦清楚地记得这句话,这句话一语双关,幻心者出世必将屠戮天下,也是说幻心者是天下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我会成为恶魔?我会成为天下公敌?我会让世界生灵涂炭?
开什么玩笑!
凌子谦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拔。
最终他望向四周,下定决心此事决不能让外人知道,还好只要他不有意显现幻化,就没有人能发现,一切等找到了爷爷,也许就有了答案。
第四天,凌子谦继续顺着痕迹前进,林中带刺的树枝钩破了他的衣服,甚至在他身上钩出许多血印,让他举步维艰。忽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棵树,树上结着一颗颗红色果子,凌子谦大喜,迅速赶上前去。
“长这么好看,一定是能吃的果子!”说着他往树上爬去,伸手摘了一个,先是闻了闻,有一种新鲜的香气,他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甜!真好吃!”
凌子谦一口还未咽下,只听忽然背后的树林中一阵枝叶摩擦的声音,他转身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快速地朝他奔袭而来。凌子谦握紧拳头,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黑影越来越近,终于能够看清楚,那是一只巨大的老虎!
凌子谦顿时没了战意,他完全不可能是一只老虎的对手!他赶紧继续往上爬去,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老虎已经冲到了树下。凌子谦本以为他在树上老虎是够不着的,但他完全低估了一只老虎的弹跳力,没想到老虎一个跃起足足有七尺之高,刚好达到了凌子谦在树上的高度,张着血盆大口就朝他的头部咬去。慌忙之中凌子谦也顾不得敌不敌得过了,伸出右手握紧拳头向老虎的头部砸去,同时放开了树干向下落去。
当时他们的距离非常近,他看到老虎的唾液被张开的大嘴拉成一条一条的,凌子谦已经闻到了老虎口中的腥臭味。
这只老虎吃了什么,嘴怎么能这么臭!——这是凌子谦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
他从树上掉下去,头先着地,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睁开双眼,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脸上。他慢慢坐起身,摸摸后脑勺上的大红包,阵阵炸裂的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那棵果树的下面,咬了一口的果子掉在旁边,周围还是那片植被,没有了老虎的踪影。
“我居然还活着!”
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莫非突然变强的爷爷回来把我救了下来?不对,是我刚才那一拳直接将老虎打跑了?难道我也跟爷爷一样天赐神力变强了吗?凌子谦想了半天也没能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时,他看到果树上有一只黄色的小动物,像是一只松鼠,但却没有大尾巴,而且耳朵不是尖的而是圆形,眼睛大大的,却长了一张小嘴,显然是一只猫鼬。此时正抱着一个果子,吧唧吧唧高频地动着小嘴。
“臭猴子,你给我留点啊!”没见过猫鼬也没见过猴子的凌子谦,一上来就下了定论。猫鼬听见声音,机灵的回头看了凌子谦一眼,发现并无危险,于是又继续啃着果子。
凌子谦赶紧爬上树去,摘下果子就往嘴里塞去,动嘴的速度并不比猫鼬慢,于是一人一猫鼬就这样相互对着眼,啃着果子。
不一会的功夫,两个吃货将树上的果子扫荡地差不多了。最后,凌子谦将树上剩下的所有果子一起打包带走,就连猫鼬正抱在手里啃的都一把抢了过来,小猫鼬咯咯地叫唤着以示抗议,然而却并阻止不了这个强盗的行为。
“走了!小猴子,你就等下次果子结出来吧。哈哈。”说着凌子谦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没想到小猫鼬并不放任凌子谦离去,从背后三两步窜上了他的肩膀。
“呵!你还要跟着我吗?你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了我手中的几个果子了?”凌子谦笑道。
接下来的几天,凌子谦完全成了一个野人,衣服破烂不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肩膀上还站着一只赖着不走的猫鼬,第二天凌子谦就把剩下的那些果子和小猫鼬分着吃光了,没想到它居然跟定了凌子谦,后来还是在小猫鼬的带领下,凌子谦才顺利地找到能吃的东西。
第八天,林子谦终于走出了丛林。前面是望不到边的一片田地。只见不远处一个中年农夫弯着腰,专心地舞动着锄头。
凌子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去,有气无力地说:“这位大叔,你好。”
农夫听见声响一抬头,只见一个直立的黑色物体站在面前,吓得立刻往后撤去,将锄头举在胸前,如临大敌,东张西望,颤微微地说:“刚才可是你在说话?”
“大叔您别害怕,我是个人啊。只是刚在后面的那片林子中钻了几天才出来,所以才这个样子。”
“啊,又是一个从大森林中跑出来的野人,哦不,跑出来的人。”农夫慢慢放下了戒备,慢慢凑上前来打量这个浑身乌黑,只露出一口白牙的家伙。
“您说什么?之前也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凌子谦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是吧,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个人。当时我正在锄地,他速度奇快,浑身乌黑,比你还黑,大笑着就从我身边跑过去了,好像是个是个花白胡子头发的老头。”
比我还黑……凌子谦心中盘算着,是爷爷无疑了,在林子中冲撞了那么远,不是黑的才怪了。
凌子谦向农夫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农夫听完后非常感动,当即带着他回到家去,让家里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饭,洗漱干净换上衣服后,凌子谦和小猫鼬饱食了一顿。
临走前,农夫夫妇还给了他一点盘缠,凌子谦推让不过只好收下,万分感谢之后又向西北而去。
一路上,凌子谦总能收集到关于老船夫的信息,也难怪,一个跟野人一样的存在一路狂奔,任谁都会留下很深的印象。人们听到凌子谦寻找爷爷的经历,再加上他的添油加醋,很多人感动得甚至当场飙泪,到哪都有人好生接待他,然后让他连吃带拿地上路了。有一次一个老财主甚至在他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找到爷爷之后一定回来,老财主要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然后让他继承家业。凌子谦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有缘再会,然后美滋滋地带着小猫鼬上路了。
后来有一次,凌子谦终于吃了个亏。
当时他在路上遇到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婆娘,老远就能闻到她身上一股浓烈的胭脂香水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另一种怪味,香味即使再重都没能盖住。
凌子谦当时第一个想法是——路费有着落了。于是他满脸笑容迎了上去,说:“这位大娘您好,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胖婆娘停下脚步,见到如此挺拔俊俏的后生,将脸上的横肉堆成笑容道:“你说吧,我看能不能帮你什么。”
凌子谦做出一个悲痛的表情,抬头望着天空道:“那是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地夜晚,只见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正中我的老爷爷的头顶,然而他并没有受伤,而是获得了天赐神力!他变得力大无穷,奇速无比!这是一道天赐神雷!但是却让他失去了神智,他认为已故多年的奶奶并没有去世,而是在月亮上等着他带她回家,因为月亮见证过他们的爱情,于是狂奔向月亮的方向,追寻他逝去的爱情与青春……”
“等等,你是说一个月前有个……老头狂奔而过?”
“对对对,您见过那个老人是吗?”凌子谦激动地说道。
胖婆娘顿时炸了,撸起袖子一步步向凌子谦逼来,大声咆哮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当时老娘正在如厕,忽然间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冲了过来,将老娘连着茅屋带人撞进了茅坑里,老娘差点淹死在里面。你闻闻你闻闻,身上这味儿到现在都没下去,还怎么都遮不住!”说着她扯起自己的衣服朝凌子谦鼻子上捂去。
凌子谦慌忙闪开,感觉事情不妙,拔腿就跑,只听胖婆娘一边追一边喊:“他是你爷爷,我不管,你陪我茅厕,还有我身上原有的体香!你站住!”
凌子谦一听,跑的更快了,不一会就将胖婆娘甩了个没影。他如释重负地坐地上歇了一会儿,这感觉就像刚从狼窝里爬了回来,庆幸啊!
自从这次后,凌子谦也不敢一上来就直接说他那套催泪故事了,原来老船夫这一路撞过来,撞坏的东西可不在少数。令他感到无比惊奇的是,爷爷这一路横冲直撞,竟没拐过一个弯,无论前方是房屋人群,还是名山大川,他都一概撞烂然后冲过去,此等气势,谁人能敌!
前有奇人狂奔不止,后有孝孙万里寻亲,很快这两人的故事传遍了大陆。
凌子谦就这样一路追了下去,窘迫的时侯能有两三天吃不上饭,他都不知道动力来自哪里,也许是爷爷给他炒的饭,饭里的大龙虾爷爷上午刚从海里打上来,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也许是蚊虫叮咬的夏日里,爷爷坐在他床边摇扇到半夜,让他安稳地做着美梦。
不过这一路来听到的,都是爷爷生龙活虎一路搞破坏的消息,凌子谦心里又有些放心了,至少爷爷没什么大碍。
可是有一个很大的疑问摆在那里,爷爷突然的力气和速度是哪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爷爷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一位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