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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甜蜜乡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所以杀手不能坐他最爱的乌篷船,享受桨声灯影的乐趣,只能沿着临河的小街溜达。
这条街的样式,是照搬他家乡古镇上那条有廊棚、有“美人靠”,风雨无阻,走累了能随时坐下休息的名叫“水藻”的老街。
他嫌“水藻”土气,给自己的小街取名叫“流光”。
每次晚上溜进甜蜜乡,只要天晴,他乘船随波逐流时,总能看到月光水一样泼洒在河左岸这条青石小街上。
现在没有月光,幽暗的夜空中只有冰丝般的细雨。
河风把雨丝吹到杀手脸上,吹到光洁如镜的青石板上。
杀手眯起眼睛享受这惬意的沁凉……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这念头刚一冒出来,流光街右边清澈的河水里就瞬间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萍花。
这是他的甜蜜乡,他想什么就来什么。
白色的萍花,瘦小,娇嫩,似有若无的香气比莲花更清,正适合点缀这静谧、悠闲的夜晚。
杀手在廊棚下的木板长椅上坐了下来,河里的萍花让他想起他画的《春雨沙鸥图》。
“春风一夜江南好,微雨洗萍花,沙鸥眠汀草。”
画完,他琢磨了半天,在画上题了这几句诗。
因为老想着这画,所以今晚的甜蜜乡才下着雨吗?河面上还开满了萍花。
杀手咧嘴一笑,《春雨沙鸥图》是给靳风的礼物,就放在他的行李箱里。
见到靳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画给他。
见到叶明瞻第一件事要干什么杀手却还没想好。这两个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事,想哪种折磨最能叫叶明瞻生不如死,最能让他解气?
方法是不少,可无论哪种,达到这两方面要求的程度都不能让他满意。
杀手叹了口气,从长椅上站起来,伴着河风细雨的微凉,继续在自己脑海深处游荡。
漫无目的走路是最好的灵感激发器。
他走走停停,不时用舌尖抵着两颗门牙的牙根。
半个月前下颌骨长好后,医生就给他植了这两颗德国进口的烤瓷牙。这两颗牙从外观到功能都跟他自己的牙齿一样,用起来很顺手……也许说“顺嘴”更合适,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自从植上以后,他老是下意识去舔它们。想事情的时候尤其爱舔。
用什么法子给叶明瞻行刑最妙呢?
如果时间充裕,他可以把那只小柴犬绑起来,拿钳子一颗颗拔光他的牙齿;可以把他倒吊在天花板上活着剥皮;可以把他扔进老药头儿那个装满各种诡异毒虫的玻璃罐里;可以用丙烷喷灯一个个烧焦他的指头;也可以像片烤鸭一样,把他一片片割下来喂鱼——老大那个观赏池里的水虎鱼,每天两头黄牛都不够喂;还可以往他眼睛里滴硫酸,鼻孔里灌汽油,再点燃……
无论用哪种方法弄死这条蠢狗,他都会全程录像,完了复制一份给靳风。
光想象靳风看到录像时的表情,杀手就爽到爆!
可万一时间仓促,来不及让他布置“刑台”,摆放录像设备怎么办?
杀手用舌尖抵住门牙背面,皱眉看着永远也走不到头的流光街。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沿着这条临河的小街游荡到地老天荒。甜蜜乡的时间完全由他控制,他能让一分钟比一年还长,也能让二十年比一秒还短。
明早在吴哥酒店307号房里就不一样了,现实世界的时间他说了可不算。到时候,他跟叶明瞻短兵相接的时间也许只有几分钟,甚至几秒钟。
他要抢在靳风插手之前一击撂倒这蠢狗,还要让他尽可能多吃苦头,那……还是只能用“那招”了。
“那招”虽然能叫人痛不欲生,可不抢救的情况下也顶多就持续半小时,要是立刻送医院的话,那……妈的!
而且,用“那招”他也没法录像。
没有录像拿什么刺激靳风?杀手用舌尖点着光滑、冰凉的种植牙牙根。
也许从叶明瞻身上搞点纪念品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只要这纪念品够特别,够“惊艳”……什么好呢?
灵光一闪,杀手想到了一样东西。天,就是这个!这纪念品肯定会叫靳风锥心刺骨,毕生难忘!
杀手为自己的聪明机智开怀大笑。
“小峻?……小峻!”
听见有人喊,杀手睁开了眼睛。
“你做梦娶媳妇啊,笑成这样?”隔着走道,躺在他对面那条放倒的椅子上的老药头儿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药头儿胸口盖了条薄毛毯,一只手拿着蜜渍肉干,另一只手上是份泰文报纸。
“我没睡。”杀手冲老药头儿笑笑,“只是闭着眼睛养神。”
“养神你这么开心?”老药头儿摇摇头,垂在左肩膀上的枯黄发辫像电线一样扭动了几下。
杀手笑笑,看了眼表,“再有半小时就到暹粒机场了。”
“休息会儿吧。”老药头儿说着把目光转回报纸上。
杀手打开悬窗上的遮光板,旭日已经点亮了寂静的泰国湾,海水蓝得有些不自然。
博纳岛离柬埔寨实在不算远,三小时前老大接到确认电话让他们出发。短短两小时,湾流G550就从北太平洋上空横越一千八百公里,把他们带到了泰柬交界的公海上。
暹粒……机场路左边新建的吴哥酒店……
“我说——”
“嗯?”老药头儿放下手里的报纸,笑眯眯看着杀手。
“你下手的时候悠着点,别把靳风弄出什么后遗症来,他还没看过我的画呢。”杀手皱着眉头说。
“小峻,我这把年纪了,做事心里有谱。倒是你,千万别胡搞。别忘了老大交代过,他要毫发无伤的叶明瞻,不要缺胳膊少腿的。”
“只要不缺胳膊腿就行了吧?”杀手冷笑着说,心想:我肯定给这条蠢狗留个全尸,至少不下他的手脚。
他用舌尖点着冰凉的新门牙,闭上眼睛,又躺回椅子上。
吴哥酒店307号房是间蜜月套房……一间“蜜月套房”!那天杀的狗东西竟然跟靳风住在一间蜜月套房里!
他越想越气,不知不觉拧着眉,攥起了拳头。
顿时,甜蜜乡的每个角落、每面墙,每片树叶,甚至漆黑的夜空中,都用鲜红的油漆写满了“蜜月套房”四个字。
杀手沉浸在仇恨和暴怒中,完全忘了唐奇开着免提接听的那通确认电话里的线人的原话是:“他们挺会享受,入住那天一问吴哥酒店最高档的是蜜月套房,就毫不犹豫订了坐向最好、最贵的一间,一订就是三星期,所以大堂经理印象深刻,我一问就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