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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都市言情 / 十年花影 / 第四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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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夜晚已带了薄薄的凉意,暗淡的灯光发出渗人的白光,照着灯下的影子恍恍惚惚的。还不算晚,但公园的小路上已经人迹罕至,木汐和尹洛一前一后的走着。
  木汐和尹洛是同时竞选会长的,论能力和成绩都不比尹洛差,但最终还是以一票之差成为了副会长。两人刚上任不久,学校便开始筹备文化节。也就是在那几天的忙碌中,两人的默契配合不仅让文化节举办的风风火火,也拉进了彼此的距离。此后,两人在学生会的地位也逐渐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井野这个名字就是在那时,闯入了木汐的生命,两人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契合。
  “刚才那个女生真是的,也不小心一点。”木汐跟在尹洛后面,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尹洛听,企图调和一下夜晚的寒冷。
  “也只是湿了衣角而已,那个女生——还挺有趣的。”尹洛自己也没有留意到,说这句话时,眼底闪过的一丝笑意。
  “有趣......吗......”
  “嗯。”
  夜晚总是让人莫名的兴奋,即使你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也会有种激动感。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既恐惧着大人发现后的训斥,也为自己大胆的行为感到自豪和开心。
  “今晚的月亮真圆。”木汐抬头看着天空不自觉的感叹道。她第一次见到井野也是在夜晚,她清楚的记得也有同样一轮圆月垂挂天边。那天尹洛陪同老师参加了一个奥数活动,第二天广播需要的稿子和材料只能由木汐一人准备。当整理好最后一篇稿子准备打印时,木汐才发现新闻稿没有备份,而保存新闻稿的U盘还在尹洛那里。现在准备新的新闻稿已经来不及了,犹豫再三,木汐还是打给了尹洛。
  电话拨通后,现场嘈杂的音乐声,以及主持人拿着话筒兴高采烈的开场白让木汐反复说了好几遍,尹洛才听清楚事情的大概。现在活动已经开始,自己没法脱身。手指在通讯录上下滑动,最终点下了那个名字。
  半小时后,木汐便一脸惊讶的看着出现在学生会门口的少年。学生会的门正对着走廊的一扇窗,每次开门便会有一阵风把人们的头发和衣服吹乱。但这次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替木汐挡住了夜晚的凉风,少年宽松的衬衫被灌进的风鼓起,在看到木汐的一瞬间嘴角上扬,露出极淡的笑容。月光透过窗户,倾洒一地的银色。少年略显忧郁的眼神和干净恬淡的笑容与月光融为一体,明明那么美好,木汐却不知为何移开了视线,瞥到了天空中的那轮圆月。但此后数年,初见时的眼神与笑容,连同那轮圆月都让木汐久久不能忘怀。
  “是尹洛让我帮他U盘送过来的。”
  木汐听到少年的话后才回过神,木讷的接过U盘。指间触碰手心的一刹那,木汐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立刻缩回手,攥紧了手掌。
  “谢谢,请问尹洛是谁?”
  木汐不知道除了道谢该说点什么,只能琢磨少年刚刚说过的话,企图从里面找点她能继续的话题。少年揉了揉松乱的头发,一脸随意的说:“啊,就是你们说的尹得,不过他是个男的。”
  木汐睁大了眼睛,一直被男生看做女神一般存在的尹得,居然是男的。而且这么重要的消息,却被眼前的少年轻松的说了出来。木汐因为太过惊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把玩着手里的U盘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惊慌,在少年茫然的注视中,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我叫井野,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啊,我叫木汐,是副会长,多谢你今天来送U盘,不然新闻稿......”??
  木汐的话还没有说完,井野便转身缓缓离开,伸出的手臂在空中晃动几下。月光洒在走廊白晃晃的瓷砖上,井野的身影被拉扯着在墙壁和瓷砖上前行。木汐的心跳格外剧烈,脸上不知何时也染上一点绯红。女神般存在的会长是男生的消息虽然让自己震撼,但月光下少年干净忧伤的脸更是一点点侵蚀着自己的心。还好,今晚夜色正浓,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第二天,木汐便以审问犯人的气势,逼着尹洛交代了所有的真相。假装女生身份,让周围的人都陷入谎言中,像小丑一样被尹洛掌控着。木汐本来满腹怒气,但随着尹洛的解释,怒火渐渐缩小,最终更多的化为了同情与无奈。木汐同意帮尹洛保守秘密,相对的,尹洛要告诉她关于井野的事情。尹洛迟疑片刻,最终点点头。木汐不知道那天两个人聊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哭了好多次。不是可怜,而是心疼。心疼那个有着月光般干净与忧伤的少年,同时也心疼自己,原来冥冥之中,自己最多只能成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木汐和尹洛沿着公园狭窄的青石路走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看到自己前面的脚步停下后,木汐才抬起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藏匿在夜色中,月光被树叶无情的阻挡,只能隐隐看清脸的轮廓。
  “井野......”
  许是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人影渐渐起身,走进月光中。
  “呦,尹洛,好久不见。”
  尹洛伸手挡住井野前行的脚步,凌厉的目光扫过井野随意的脸说:“你怎么在这里?”
  “散步啊。”
  尹洛眉头微皱,右脚向前迈了一步便被木汐拉住衣角。尹洛回过头,不解的看着木汐。
  “尹洛,你先回去吧,我想和井野单独聊聊。”
  尹洛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木汐坚定的眼神便也无话可说了。他轻轻拍了拍木汐的肩膀,便与井野擦身而过。井野的脸上始终挂着不浅不淡的笑容,像是小丑一般,微笑着的面具下面是一张谁也看不到的悲伤的脸。
  “走吧。”
  一双白皙的手伸进木汐的视野,许是今晚的月亮太圆,连光都是那么强烈,以至于眼眸中倒影的自己的影子是那么的清楚。木汐每一次都会沉浸在这样温柔如水的眼眸中,忘乎所以,就算此刻眼眸中的倒影不过是对另一个女生的思念沉淀,那也没有关系。
  木汐失神一般的被井野紧握着手,走在一排排梧桐树的阴影中。干枯的叶子散落一地,井野似乎很享受鞋踩在叶子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连脚步也轻盈了许多。木汐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看了好久。如果单从外表看,大家一定觉得这是一个阳光而又有点孩子气的少年,但只有木汐知道,这样快乐的外表下究竟埋藏着怎样的孤单和痛苦。
  “井野!”
  木汐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却显得格外空旷。井野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的拉着她继续前行。直到拉着的手变得沉重,身后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匿迹,他才停住了脚步。
  木汐看着这个略显消瘦的背影,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井野转过身,明亮的眼睛依然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他冰凉的指间沿着木汐的眼角滑过,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指间上,有点像清晨的露水。是的,井野一直很温柔,小心翼翼的爱护着自己,可是想到他对自己一切的好只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女生时,木汐便下意识的躲闪他想要触碰自己的手。
  井野的手在木汐的脸上停顿一下,然后抚上她的脸颊。木汐被迫看着他的脸,俊美的容颜在月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魅惑,清浅的笑容像是能够与把人吞噬进去。木汐恨自己,又一次沉迷在这好看的笑容里。
  “尹得......”
  这个对木汐来说并不陌生的名字一下让她清醒过来,她推开井野,径直的后退几步。这个名字第一次回响在自己的耳朵里是木汐和尹洛那天交谈甚久的时候。尹洛把尹得的照片放到她面前,照片里的女生扎着双马尾,白色的毛绒手套将她的手裹在胸前,似乎是想往手心吹点热气,但又想到自己带着手套,脸上露出笨拙的笑容。木汐盯着那张可爱的脸看了好久,那一刻她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那个女生的名字她从井野的口中听到过很多次——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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