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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秋。
已是九月,南城颇有些寒冬将至的意味,除了松柏依旧苍翠,所有的树木都被秋风扫尽了枯叶,光秃秃地站着像沿街乞讨的要饭花子。南城三面傍山,一面留下了缺口,春秋常多大风,还夹着呼啸而来卷带的沙尘。南城的大风沙已经没头没脸刮了三天三夜,还没有半点停息的意思。
此刻正是午牌时分,南城城西的一家茶馆里坐满了人,茶馆伙计忙得满头大汗……
“小二,倒茶!”
“好的,您坐着,您的茶来嘞~”
茶馆正是那些闲人吃饱喝足后吹闲牛的地方,南城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和嘴巴……
“哎,听说白老爷子已经开始在嫡系子孙中选继承人了!”一中年男子喝了一大口茶后,挑起了话题。
“可不是嘛,白老爷子可是我们江南行省出了名的米商大户,经营了那么多年,白家家业何其之大,他老人家也是古稀之人了,人老了也是心有余力而不足于心,是该找个能继承此家业之人了。
“听说他只在嫡系的三个孙子中选一个嘞。”一个人唏嘘道。
接着,话题就这样说开了……
“我觉得应该是白家的大公子白皓宇。这个人从小习武,练得一身好功夫,人也长得壮实,听说已经在帮着管理一些日常的小事了。
这话一出,便引来了很多人的非议……
“那大公子武功确实了得,但是性格过于张扬,做事情也不能做的周全,上一次就是在生意上和一地方豪主发生了冲突,最后,那人是看在白老爷子的面上才选择了让步,他自己还因为这事情被他父亲禁足了三个月嘞。”
“就是就是,那白皓宇分明就是想以白家的身份把米价抬高了再卖出去,结果被那豪主一眼看出,他还想强卖,简直就是掉进钱眼里了,白家如果是这样经营,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家业?”
白皓宇口碑不好那是众所周知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很是气愤。
“各位有所不知吧,其实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喜欢的是二公子白皓天,虽然二公子不习武,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史子集更是不在话下,这正是老爷子和老夫人喜欢的,那二公子必定被选中。”
这话一出,便引来了很多人的赞同……
“听你这么一说啊,还真是,那三公子白皓杰就不用再提了,简直就是一地痞流氓,表面上看着衣冠楚楚,可心里面就是禽兽,整天带着一帮人在街上胡作非为,他可是我们江南行省有名的小混混,怎么可能选他当继承人?”那挑起话题的男人补充道。
一群人就这样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你们都别在这嚼舌根了,人家自己的家事哪用得着你们这帮闲人瞎操心?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白家的人听见了,你们今天连我这茶馆都走不出去。”茶馆老板娘好心提醒道。
“老板娘提醒的是,我们也只是闲吹,不说了,不说了……”
茶馆里的人又迅速转换了话题。
南城的大小之事都是这些闲人茶余饭后的闲扯,何谈找不到说的?多数都只是为了图增一笑料罢了……
城北,白府。
院子里的那棵老梧桐的叶子都枯黄了,秋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树下,一青年盘坐在案前,案上摆着香炉和笔墨,旁边一丫鬟端着石砚伺候着,青年提着笔奋笔疾书着。只见他写出: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一个个字苍劲有力,倒像是一个阅历非凡,经过人生大起大落的书法大师写出的字。
“清儿,公子的字怎么样?好看吗?”青年把写好字的宣纸拿着,对身旁的丫鬟问到。
“公子的字在南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就是那书法姜大师都说公子的字造诣非凡,公子的字当然好看了。”小丫鬟夸赞道。
“那能有什么用?公子我也只会写几个字罢了,什么也做不了。”
“谁说的?公子会的可多着呢,丹青啊,经史子集对于公子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公子还在研究老爷子带来的《米商经营》不是吗?”
青年摇了摇头,并未再说些什么。
家族的族比就要开始了,族比都是比武,对于他来说,族比就是他丢脸的时候,他这几天为这件事,总是愁容不展。
这时,大门被推开了。
“皓天又在练字呢?大哥没打扰到你吧?”一名长得极其壮硕的青年走了进来,身后的下人还提着些水果。
“原来是大哥来了,大哥快请坐,清儿,快上茶。”白皓天对着丫鬟清儿吩咐道。清儿撇了撇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泡茶去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白皓宇打趣道:“这丫头还不情愿嘞”
“大哥别在意,一小丫鬟而已,别和她计较。不知大哥大老远到弟弟这,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哥哥就不能来吗?”
“弟弟不是这个意思……”
清儿把茶端了上来,就站在白皓天身旁,连正眼都没看过白皓宇一眼。
“二弟,实不相瞒,哥哥大老远到你这来是提醒你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始族比了,弟弟这次可准备好了?”说着,还对着白皓天玩味的笑了笑。
白皓天见状,苦笑道:“感谢大哥的提醒,皓天怎么会忘了呢?还请哥哥放心,族比皓天一定会去的。”
“那敢情好,那大哥我就放心了。”
一旁的清儿实在看不下了,对着白皓宇说到:“大公子,你就那么喜欢看我家公子出丑吗?你明知道我家公子不习武,你还这样,你是何居心啊?”
“清儿,别这样说大哥……”白皓天呵斥道。
“哈哈哈哈哈,我想清儿姑娘可能是误会我了,我来提醒皓天也是为了他好,最近听说爷爷在选继承人了,这次族比他老人家亲自主持,如果二弟不去的话那不是给爷爷留下不好印象了吗?你觉得我说的对吧?”
清儿听了,小嘴翘得更高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大哥说的是,清儿还不懂事,别和她计较。”
白皓宇并未做回答,看了看案前的字,装作很吃惊:“哇,几月不见,皓天的字是越写越好了,大哥从小习武,是个粗人,就羡慕你们这些……那啥……哦哦哦……对了,是站能饮酒作赋,坐能书法丹青的人。”
“大哥别这样说了,族比又不比这些,这些一点用也没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好了,二弟也不用谦虚了,既然话我已带到,我看清儿姑娘也不愿意我在这待着了,那我就打道回府了,我们族比那天在主府相见。”
清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公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哥,是我,我早就把他撵出去了,哪还会和他在这说那么多。
白皓天见状,也不好留白皓宇,陪笑道:“既然哥哥要走,弟弟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我们族比那天再见。”
“好,那我们族比见!”白皓宇说完,带着下人走出了白府。
“公子,你明知道他是想让你在族比那天让你在老爷子面前出丑,你怎么还那么客气的对他?”白皓宇走后,清儿打抱不平道。
“清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啊,我要是不去,那爷爷会对我怎么看?爷爷他们是知道我不会武功的,没事,从小到大一年一次族比,这也不是第一次出丑了。”
“可是……”
“别再可是可是的了,这件事情就这样了,不准再提了,来,继续帮我磨墨,公子的字还没练完呢。”白皓天打断她说道。清儿撇撇嘴,乖乖地开始磨墨。
虽然白皓宇走了,但白皓天知道,爷爷开始选继承人了,白皓宇的到来,也只是这场继承人争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