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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榆雁是一个高中生,和其他高中学渣没什么不同,每天一样的上课睡觉看小说,下课躲厕所抽烟,趴在阳台上对着楼下的妹子吹口哨。
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一样,高中毕业随便进一个三流大学,在大学混四年日子,然后去考公务员或者再进亲戚的公司里去混日子。
这样的生活笔直的好像平原上的高速公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他站在学校天台上嘴里叼着根烟看着灰色的天空。
站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未来单调的好像上个世纪的无声黑白电影,枯燥乏味,看第一眼就能知道结局。
最后他冲着天空竖了个中指,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领着略显干瘪的书包甩在肩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下楼。
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十八岁,他成年了,从昨天晚上十二点开始,他就脱离了“孩子”这个称呼,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孩子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脱离那个家了。
在他八岁的时候,拉着母亲的手问他为什么没有爸爸。母亲说:“你的爸爸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在做最伟大的事情,等他做完了就会来看我们。”
他相信了母亲的话。每天都在憧憬着爸爸像奥特曼一样从天上飞下,他就可以骄傲的牵着爸爸的手告诉那个隔壁班一直欺负自己小胖子,说:我是有爸爸的!我的爸爸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
可是,他等啊等啊,等了好久,爸爸也没有来找他。他一直告诉别人自己的爸爸是个伟大的科学家,可是当别人说,你都没见过你爸爸,你怎么知道?他就说不出话了。
后来他终于意识到有一个最伟大的爸爸没有什么用,他不能来接自己放学,不能跟自己去踢球去看电影,在自己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能告诉别人:你等着,我回家告我爸爸。
直到那一天。
妈妈死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还在上课。老师突然叫他出去,告诉他快回家去,他母亲死了。他就像往常一样回家,他觉得老师是不是在骗他,妈妈怎么会死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死是什么。
直到他走到了家里,家里好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那些叔叔阿姨见到他进来都给他让出一条路。他走到妈妈床边,妈妈就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那些人都在哭,林榆雁认识一些人,他们是妈妈在教会的教友,妈妈信基督教他是知道的,以前老师说世界上的宗教都是骗人的我们要做无神论者,他觉得很对,他还跟妈妈争过,他说上帝是不存在的,你不要信这些东西了,都是假的。
那时候,妈妈只是温柔的笑着,没有说话。
后来,那些人把妈妈送到了教堂,那个小教堂他去过很多次,留着白胡子的神父每次见到他都会给他糖吃。
他坐在椅子上听着神父说话。
“无人有权力掌管生命,也无人有权力掌权死期。这是一场无人能免的战争,邪恶也不能救那好行邪恶的人。
“按着定命,人人皆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
……
“荣誉归于主,平安与健康归于你
“尘土归于地,灵归于赐灵的神。“
……
神父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教堂内回响。女人安祥的躺在主的脚下,耶稣的目光透过尘埃落在女人的身上。半枯的花朵在空气里散发着最后的余香。女人的面庞带着温柔的神情,仿佛只是睡着了。
林榆雁在教堂的椅子上正襟危坐,他的目光也落在女人的身上,他神情肃穆,光影在他的脸上分割出一座古希腊雕像。
随着时光的流逝,教堂内更加昏暗了,一道闪电仿佛神手中的审判之矛撕开厚重的云层在教堂内勾勒出黑与白的分界线。雷声是神的怒吼,连大地也匍匐在主的脚下瑟瑟发抖。
主的长矛撕开了云层,雨水就倾盆而下。
他终于意识到,妈妈已经离开他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妈妈了。
可是,那个男人呢?
那个,他应该叫做爸爸的男人呢?他在哪儿?
他来了。
葬礼进行到一半,教堂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男人踉踉跄跄的走进来,走到妈妈的面前。他颤抖的双手伸向母亲,失声痛哭。一个劲的说着什么他来晚了,他后悔之类的话。
所有人沉默了,全场鸦雀无声,连神父也停下了祷告。
林榆雁却感到一股无名之火焚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若是手上有刀他一定去砍死那个男人。
可是他只不过是走上去一脚揣在男人身上,他也不知道那时候才十二岁的他哪儿来的这么多力气,竟然把那个男人踹倒在地上。
男人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发出某种莫名的光彩,男人把林榆雁抱在怀里。林榆雁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跑出了教堂。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林中天。他接过了林榆雁的抚养权,林中天对林榆雁说:“我这辈子都欠你和你的妈妈,这辈子都没办法补偿你们,但是你还小,你需要一个人再你长大之前照顾你,我毕竟是你爸爸,等你长大了,想去哪儿,离开还是留下,都可以。”
林榆雁终于有爸爸了,但是他从未叫过那个男人爸爸,母亲直到死也未能等到他来,现在他来了,这种男人不配当自己的父亲。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跟那个男人生活下去。
那个男人对他很好,别的同学有的东西他都会给他,PSP,电脑,智能手机,全部都给他买的最新的。
可是,林榆雁只要一想起妈妈那天对他说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就没办法原谅那个男人。所幸的是,那个男人从来没要过他的原谅。林榆雁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刚回家,林榆雁就闻到了从厨房传来辣椒、香料和牛油的浓厚香气,热辣的气息一下子就驱散了他从屋外带进来的寒冷。
“榆雁啊,回来啦?饿了吧?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开饭。“穿着围裙的男人听见开门的声音赶忙从厨房里出来,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手上还提着锅铲,”哎哟,锅开了锅开了,咱们晚上吃火锅,这可是我特意让人从ZQ带的火锅底料,还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
不一会儿,滚烫热辣的火锅就端上了桌。
“来,吃火锅吃火锅,你看看这颜色,闻闻这味道,正宗的ZQ牛油火锅,外面那些火锅店跟你爸这手艺根本没法比,行家一尝就知道,滋味厚重这一锅拿出去可得卖个千八百块的。“林中天笑嘻嘻的往锅里下菜。锅里红油翻滚,食材往锅里一倒立马就被裹上一层鲜亮的色彩,勾人口舌。
“得了吧,听你吹的,都是火锅,能吃就行。”林榆雁一边往碗里放醋一边在锅里捞一大箸黄喉。
“嘿,你别不信,以前你妈最爱吃的就是我做的火锅,那时候我们在ZQ,知道她就好这口,我专门去老火锅店子里偷师学来的手艺。诶诶诶,你黄喉给我留点,都被你小子给吃完了。”
“黄喉再不吃得老了,还行家呢,煮啥时候吃都不知道。我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的事,你说说呗。”林榆雁正在跟碗里的黄喉做斗争,含混的不清的说。
男人笑了,他忽然回想起以前的日子。他笑的眼角的皱纹都缩起来。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想听啊?”
“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妈妈。”林榆雁放下筷子,他直愣愣的盯着男人的眼睛。这个问题他憋了好久,以前他不敢问妈妈,但是现在他觉得他要帮妈妈问一问那个男人。
两个人都沉默着,滚烫的火锅还在冒着热气,气氛却忽然冷下来。
男人点了一支烟。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时间过去太久了,好多的事情我都忘了,你等我想想,明天,我想好了明天再给你说。“
“嗯。“林榆雁知道男人是个守信的人,他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