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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雨镇遍布荷塘,初夏时节,碧绿的荷叶撑开了长,洋洋洒洒,夹杂着大枝大枝的白莲,接天揽月。
镇东住着一户唐姓人家,丈夫唐文池,懂些经营之道,在镇上打理一家酒楼,妻子杜丽娟,柳眉杏眼,生的颇有几分姿色,她本是邻镇的少女,那日,跟伙伴一起来峰雨镇上采莲蓬,船至湖心时捋直了胳膊去折一枝大莲蓬,脚下打滑儿,一个趔趄手镯“咣当”甩进水中,亏得文池一个猛子扎下去,顷刻间便给捞了上来,自此成就一份良缘。有一子唐少凌,少凌聪慧过人,却十分玩劣淘气,时常钻进荷塘逮鱼摸鳖,跟个泥猴似的水水嗒嗒得那儿就倚靠,为此丽娟没少拿着棍子教训他。
唐家酒楼,名曰“客来”。家里老父老母店里帮衬着,平时里迎来送往,日子倒也平淡殷实。每年八月荷花盛放之时,酒楼生意甚是红火,唐文池天天守在酒楼里,他向来仔细周全,尤其这暑日里的蔬菜生鲜,必是要样样过目才好。
这日,文池正在后厨议事,忽听大堂嘈杂,赶忙出来一看,只见堂中立着一位翩翩少年,青衣白衫,发髻高束,一双眼珠乌黑有星光,眉宇间一股蔚然仙侠之气,文池心下感叹,世间竟有如此潇洒少年!
“你这人怎么回事,看你人模狗样,拿我鲤鱼丢水里算怎么回事,给钱给钱!”鱼摊王婆指着少年一通臭骂。
少年不应,径自坐了下来。几个街坊指指点点,瞪着眼睛瞧这少年,文池见状,连忙让小二付钱打发了那王婆,这边茶水端上来。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唐文池道,“这个镇子上的人,我基本都能看个脸熟了。”
“不是,”少年应了一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起身便向外走,留下一袭清雅的香气。
“爹,我回来了。”唐少凌兴高采烈地踏进门来,与这少年擦肩而过。
突然,少凌捧着的酒坛一下子摔在地上,瓦片崩了一地,酒香四溢。少年却依旧面不改色,快步离去。
“你们认识?”唐文池问儿子。
“哪有,我可不认识他。”少凌拎起茶壶一通豪饮。
“不认识他你把坛子都摔烂了?”唐文池心疼一地的美酒。
“好饿好饿,我去找点吃的,”少凌小跑着扎进厨房,“酒是李叔给你的!”
“今天去拜见周先生了吗?”唐文池疾声问道。周府上周邦颐先生为官清廉,政绩丰硕,学富五车,乃一代学术大家,后辞官归隐乡土,闲来教导族里后生小辈读书习字,镇上好学向上的少年,登门求学,他亦应着。唐文池一心希望把少凌培养成读书人,日日催促他去周府拜见先生,不过目前看来,少凌似乎还是有点精力过剩、心绪不静,根本没有这个心思。果不其然,“没有!”
外面起风了,乌云笼罩着峰雨镇,大颗大颗雨点落在屋檐上、街上、田野里。倾盆大雨中,高高低低的荷叶震颤着、失控般抖落雨滴。
次日清晨,少凌起了个大早,沿着早市四处溜达。一股肉包的香气幽幽荡过来,少凌咽了一口唾沫,再走几步,西街的杨大叔挑着货担在卖小馄饨,雪白的面皮裹着鲜肉,轻薄通透,精心熬制的汤里散着一朵鸡蛋花,十分诱人。
一个妙龄女子捧着一大碗正狼吞虎咽。少凌心想,这多半是几天没吃饭了吧。正寻思着,但见这女子一抬头,发现一男子盯着自己出神,不觉羞红了脸,冲少凌喊话:
“小子你瞅啥,没见过嘛?”
四目相对,少凌心中泛起了涟漪,那是一张绝美的脸,肤色白皙,面若桃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充满灵气,此时此刻正娇嗔地盯着自己。
少凌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张开口刚要去回答,可惜那女子早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闪开!闪开!”一对官府人马推开人群,往墙上张贴了一个告示。众人定睛一看,顿时炸开了锅。
昨夜里,出了三件命案!
鱼摊王婆,在自家井台上气绝身亡,浑身并无一处伤口,她似乎是刚提上水,就被人一击毙命,丝毫看不出挣扎求生的痕迹。
车夫张大元,在马车上暴毙,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仿佛看见了什么,一脸惊诧的表情。马受了刺激,载着他在路上狂奔,后被人制服,那马已是精疲力尽,倒地而亡。
无赖胡兴儿,昨夜跟几个狐朋狗友聚餐喝酒,独自一人回家的路上,遭遇不幸,一头栽在路边水沟里没了气息。
很明显,三条人命都是被一伙人所害,因为他们无一例外地被吸干了血液!身体却毫发无损!
此时的峰雨镇可谓满城风雨,老百姓众说纷纭、流言四起。
有传言说是被那鱼摊王婆臭骂的青衣少年所加害,那个陌生少年,突然出现在峰雨镇上就死了三个人,那分明就是来杀人的。
有传言说是雨夜里妖怪现身,来吸食人血的,车夫死的时候满脸惊诧,三人均被吸干血液,这分明就不是人会干的事情。
官府那边也没有动静,告知贴出去,他们也没有征集到一丝丝线索,案子就这样悬着。
一朵黑云罩在了峰雨镇上空,播撒恐怖的阴雨。街上的妇女抱紧了怀里的娃娃,老人们则宅在家里不出门。老百姓个个人心惶惶,店家亦是早早收摊、闭门谢客。
“少凌,我跟你爹商量了,不许你整体天在外面乱跑了,明天起,送你去周府,你在那里安心读书。”杜丽娟给唐少凌下了命令。
“娘…”少凌一脸苦相,“不要!”
“反抗无效,你还是赶紧着手准备行李吧!”丽娟白了少凌一眼,“家里事情多,我们可没功夫给你送哦,哈哈哈!”
唐少凌闷闷不乐地回房准备行李,他知道爹娘商量的事情,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少凌啊,”奶奶推门进来,“街坊们说啊,周府上有女弟子,挑个温柔贤惠的,赶紧给奶奶生个大胖孙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