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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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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戍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在众人心里却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此时大家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
  赤渊文见荆戍承认自己斩杀了两头灵兽,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为荆戍能够坚持战报明细上所说,顾全了大局而感到放心;一方面他又为荆戍面不改色地冒他人功劳而心寒不已。
  不过该表的态还是要表的,赤渊文强忍着对荆戍的恶感,皱眉道:“你说的话与战报明细之上没有出入,看来不曾妄言。”
  赤渊文又环顾众人道:“既然荆戍本人所言与战报明细没有偏差,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们好好歇息,今后还有更艰苦的仗要打,万万不可被一些小事所累,专心对敌吧。”
  众人心领神会,此时都把荆戍当成了不要脸的小人,眼中带着对他的浓浓不屑,拱手应承道:“谨遵赤前辈指教。”
  赤渊文见此间事了,又发现荆戍从始至终一直十分淡然,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冒功的无耻行径感到惭愧,更觉此人面目可憎,于是他匆匆与断溪风、古严真等人打个招呼,故意漏掉了荆戍,掀开帘门便走了。
  断溪风看着赤渊文愤愤离去,猜到为人嫉恶如仇、脾气火爆的赤渊文肯定是不想再和荆戍这种人待在一起了。他本人一开始是瞧不起荆戍的,可是后来听见荆戍似乎与柳子清关系不浅,又对自己对待荆戍的态度产生了迟疑。
  不过最后荆戍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冒领了他的功劳,断溪风才终于确认这是一个不择手段,脸皮极厚的无耻小人。
  也许荆戍是为了保全战报明细的权威性,但是荆戍在没有和断溪风本人事先通气的情况下便理所当然地承认下来,就算他断某人真的不在乎这点战功,这也是对他断溪风的轻视,更是荆戍本人小人心性的表现。
  想到这里,断溪风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与大局了,他高昂着头,故意对着荆戍沉沉一揖道:“没想到我断溪风不在的三年时间里,玄衣宗竟然出了这样的少年英才,真是让我惊喜交加啊!荆师弟仅凭炼气六层的修为便能一刀斩杀二灵兽,玄衣宗有荆师弟这样的高才在,何愁宗门不兴啊!”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断溪风名为赞赏,实为嘲讽。荆戍自然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断溪风是在讥讽他说谎冒功,不过荆戍昨晚第一次看见断溪风的所作所为后,就知道此人目高于顶,自大无比,如今又以为他抢了自己的功劳,有这种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荆戍可不想与他争执,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蠢物的身上,所以他不耐烦地还了一礼,有气无力道:“断师兄过奖了。”
  断溪风一见荆戍这种敷衍的态度,肺都快气炸了。他身怀上品火灵根,而且悟性极佳,入宗不到十年,便已经是筑基巅峰,只差一步便能结成金丹。
  这样的修炼资质,玄衣宗近百年来不过屈指可数,这十年来,除了他的师傅掌门莫肃和左右长老,谁不是对他客客气气?就算是左右长老也不曾训斥过他,如今一个炼气六层的弟子就敢对他无礼,而且还是个卑鄙无耻之徒,若非顾及此时环境特殊,他们同门相争只会迎来别人的嘲笑,他早就以大师兄的身份好好教训一下这目无尊长的小混蛋了。
  本来玄衣宗在洛州就不大招人喜欢,此时众人见荆戍与断溪风针锋相对,心想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个个全都抱着看戏的心思盯着他俩,伸长了脖子等着他俩掐起来。
  古严真这人虽然老实了一点,但也不蠢,他看见断溪风的胸膛起伏的波动越来越大,气息也越来越急,生怕大师兄控制不住和荆戍动起手来,那时候可就真让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笑话了。
  他灵机一动,轻拉断溪风一下,装着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大声说道:“大师兄外出三年未归,这里恐怕有不少新入宗的玄衣宗弟子不认识大师兄呢!来,你们几个快过来给大师兄见礼,再让他提点你们几句,保证让你们受益无穷啊!”
  古严真一边生硬地大笑,一边从小队中拉出几个不曾见过断溪风的玄衣宗炼气弟子,把他们推到断溪风面前,将荆戍与断溪风隔了开来。
  一直紧张得不行的邝应龙见机也拉着荆戍走到一边,轻声对他说道:“荆师弟你就不能谦虚一点给大师兄留点面子嘛!”
  众人见凝重的气氛被这两个人搅和了,今天估计是掐不起来了,于是意兴阑珊地散了开来,各自休息去了。
  邝应龙将荆戍拉到一边后,皱着眉头小声问荆戍:“那两头灵兽真的是你杀的?”
  “刚才说了,是我杀的。”荆戍一如先前的微笑。
  “可是我明明看见大师兄把那头灵兽炸成了碎块啊?”
  “灵兽一定要被炸成碎块才能死么?”
  “这倒不是,等等,你的意思是——大师兄还没出手的时候那头灵兽就已经死了?”
  荆戍扬起嘴角,静静地看着邝应龙。
  邝应龙平常老是苦着的一张脸此时也生动起来:“原来如此,难怪我们都没有看出来,这样的细节恐怕也只有紫心真人那种元婴期的大能才能注意到啊。”
  “既然如此,”邝应龙随即想到一件事,“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把前因后果仔细说给大家听呢?这样你和大师兄也不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啊!”
  “当时的情况下,就算我说了,你觉得别人就会信吗?”
  邝应龙闻言沉默了——他自己和荆戍算是不打不相识,对荆戍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知道以荆戍的为人肯定不会说谎来骗取战功,所以刚才荆戍说自己提前杀了那头灵兽他一点都不怀疑。
  但如果当时荆戍真的说出事实的真相来,恐怕除了他,其他人依然会以为荆戍只不过是为了圆谎又编了另一个谎言罢了,就连断溪风也不会相信的。
  想到这里,邝应龙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再说了,”荆戍看见邝应龙的样子,话锋一转,“我荆戍做了什么事,难道还要求别人相信吗!”
  邝应龙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一脸狂放不羁的荆戍,摇头笑道:“你这人,总是这么自信。”
  荆戍战队的营帐中,众人还在小声地议论着此事,郡城中一处雅致的花园中,有两个人也在谈论着荆戍的事情。
  “战报明细都发下去了?”一个紫衣女子背对着昨晚善后城内骂战的袁云生,轻声问道。
  袁云生十分恭敬地微躬着身子,听着面前的女子出谷黄鹂般美妙的声音,朗声回答道:“是的师叔,战报明细都发到各个小队手中了。不过······”
  “不过什么?”紫衣女子也不回头。
  虽然这女子的声音还是非常好听,但是此时却多了一丝冷意。
  袁云生有些紧张,道:“刚才我分发战报明细时,偶然看见昨夜引起冲突的那名弟子的小队战报,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叫荆戍的炼气六层弟子一击击杀了两头灵兽,可我那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我记得最后一头灵兽是中途赶来的玄衣宗断溪风斩杀的,因此有些奇怪。”
  “你在怀疑本真人的判断?”紫衣女子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云生不敢。”袁云生急忙说道。
  “哼,要是换了教内其他真人,你恐怕不死都要脱层皮了。”
  紫衣女子说的内容虽然吓人,但她的语气除了始终如一的冷淡外,似乎并不是非常生气。
  袁云生知道自己这个师叔外冷内热,所以也没被紫衣女子的话吓得手足无措:“紫心师叔仁慈,云生造次了。”
  “算了,别装可怜了。我问你,你可听说过‘临光斩’?”
  “是玄衣宗的绝学‘临光斩’么?”
  “正是,昨晚那个叫荆戍的炼气弟子便是用这临光斩一击击杀两头灵兽的。”
  “原来是临光斩。可云生以前也曾见过玄衣宗有人使用过临光斩,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啊?”
  “你以前见的那些人都是只练了一些皮毛,哪里知道这临光斩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刀法,而在于刀意。”
  “刀意!师叔说的是类似于灵州铁剑阁剑意的那种意境吗?”
  “不错。这个荆戍已经领会了临光斩‘夜尽天明’的刀意,可是仅仅如此,他最多也只能接连砍去两头灵兽的脑袋而已。”
  “夜尽天明?对了,我记得最后那头灵兽的脑袋的确没被砍下来,它到底是怎么死的?”
  “荆戍劈出一刀,前一头灵兽被刀元枭了首,后一头灵兽被击中后经脉尽断,生机全无,乃是被刀意侵掠而亡,而且是被浸心境的夜尽天明刀意侵掠而亡。”
  “经脉尽断,生机全无!这荆戍居然已经越过了意境的入心境,踏入了浸心境,这是何等的天资与悟性啊!”
  袁云生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那紫心真人吩咐道:“此事我回到教内会向上面禀报的,你就无需多言了,先下去吧。”
  “云生遵命,这就告退了。”袁云生心想紫心师叔定是为了让紫极灵教独享这份情报,不让其他宗门知晓,于是打定主意,死也不把这事说出去。
  袁云生离开之后,紫心真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闭月羞花的俏脸,俨然一个清丽无比的美妇。
  她伸手取下插在发髻上的一枝紫玉钗,双目悠悠地盯着它,喃喃道:“你的眼光在挑弟子的时候就这么好,其他时候还不如个瞎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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