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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沿岸区域逃往内陆的直升机里,笼罩着沉默以及莫名洋溢着令人不敢开口的气息。但里面的人们也无法持续承受这股不自然的沉默。
“......明明就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却依然无法相信。”首先低声开口的是诸葛启明。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而且要怎么样才做得到这种事?”径自说出疑惑话语的,是另一名当事人公羊玉龙,“干脆说这一切都是幻觉,我还比较容易接受。”
“但这不是幻觉。我差点没命,公羊学长你中弹断腿,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沉默再度降临,重新面对如此严重、曾经严重的事实,空气变得比刚才更加沉重。
“......小雪同学,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或许该说‘终于’吧,茉莉开口询问所有人当中应该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小雪。
“什么问题?”小雪回应的语气很冷静,但她无法完全掩饰僵硬的表情。
“柏睿同学的异能可以持续多久?”
异能的治疗只是暂时性的,这是治疗型异能的不变原则。只有在效果持续时反覆重新施展,才终于能够让虚假的治愈结果定型。如果持续时间太短的话,就得立刻施加新的治疗异能才行。
“永久持续。”但小雪的回答出乎意料,“那和一般的治疗异能不同,不需要持续施展。”
小雪的回应不只是百分之百理解茉莉的意图,也是在刻意说给诸葛启明与公羊玉龙听。
“......也没有活动限制,可以完全一如往常地生活。”
“......这种事有可能吗?”茉莉似乎无法接受这个回答。
“学姐不相信?”
“并不是不相信。”无法接受的其实不只是茉莉。
“我很感谢柏睿同学救了启明......但我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有一次就能完全治好伤势的治疗型异能。这样违反治疗异能的最基本机制。真的治好了?既然这样,那不是治疗异能吗?柏睿同学究竟做了什么?”
“小音,冷静点。”尤真出言安抚越说越激动的凌音。
“小雪同学,别太在意。小音只是在担心诸葛同学。”
“我明白,我不在意。”小雪以客气的微笑,回应尤真的帮腔。
“但我还是在意他做了什么。假设不是治疗异能,到底是......”
“茉莉!追究他人的异能可是违反礼仪的行为!”才想说气氛终于稍微有些缓和,茉莉这边却又出言搞砸了,尤真严厉地斥责她。
“独孤会长,谢谢您。不过,没关系。”小雪答谢尤真的贴心,却表示无须避讳,“我觉得会在意是理所当然。如果只是对各位说明真相,柏睿哥哥应该也会准许吧。”
小雪这话的潜台词是禁止泄密。如果无法保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我不会多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茉莉与凌音以灵敏的速度回应,其他人也接连发誓。
“接下来听到的事,我会完全保密。闵苍先生他们也一样......”最后是尤真如此告知。
“不,并不是那么夸张的事......”小雪难得笑得像是苦笑一样。
无论尤真怎么保证,最后还是会传入独孤族的耳中吧。不过小雪判断这样也无妨,这里是东盟,既然外人怎么都能得知柏睿能做什么事,隐瞒做法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也没人学得来。
“柏睿哥哥所用的异能,并不是治疗异能。”小雪以端正的姿势,静静开始述说。她的样子,使周围聆听的人也不由得挺直自己的背脊。
“那个魔法名为‘重组’,是可以运用记忆能子记录所有目标体的所有信息,并用能子能量将其重组到最远二十四小时之前的状态。”
“也就是说,无论多么严重的伤,柏睿都能一次治好的意思吗?真是太难以置信了。即使是柏睿,这也......”侯莫陈将这个想法清楚说出口。
“侯莫陈同学,不是‘一次’。”小雪笑着否定,“是‘一瞬间’。而且目标对象不限生物,无论是人体或机械,柏睿哥哥都可以瞬间复原。”
“可是......这样也太厉害了吧?只要是二十四小时之内受到的伤害,任何重伤都能当成没发生过,对吧?”凌音说道。
“是啊。像是灾区或野战医院,这种需求不计其数,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的人命。”诸葛启明大概是重新理解了凌音话中的个中含义,以蕴含热意的语气附和凌音。
“这个嘛......能将所有的伤害统统当成没发生过的逆天异能,各位难道认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使用吗?”
相较于激动的凌音,此时的小雪表现得极为冷静,缺乏表情,冰冷犀利的眼神似乎能贯穿凌音。无论是凌音、茉莉还是尤真,看见小雪这样的眼神才首度得知,小雪是将狂乱激烈的情感冰冻在自己心中,才能硬是保持平静。
“想要重组目标,就必须记录目标的所有信息。换句话说,就是把异能使用的目标物体的所有信息全部复制一遍在使用者的身上......”
小雪的声音依然冷静,甚至有点格式化。但是尤真、茉莉、凌音、启明,听到这个声音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背脊窜出毛骨悚然的寒意。
“......记录的信息,当然也包括伤患感受到的痛苦。”
现场响起了某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并不是把痛苦当成信息读取。痛苦的感觉、受伤身体的神经产生的痛觉讯号,会成为直接的信息传入使用者自己的身体内。不是透过大脑传递情报,而是由精神直接认知。”
某人咳了好几声。不是意识性的咳嗽,是无法好好呼吸造成的生理反应。
“而且,这些信息是瞬间浓缩传来。比方说......这次从诸葛学长受伤到柏睿哥哥使用重组异能,大约是经过了三十秒钟的时间。相对于此,柏睿哥哥读取目标物信息的时间大约为零点二秒。这也就代表柏睿哥哥的精神方面在这一刹那所体验到的浓缩痛苦,是诸葛学长的一百五十倍。”
“一百五十倍......”诸葛启明发出呻吟声。老实说,他甚至无法想像这种痛苦。但是启明心想,要是自己暴露在这种痛苦之下,精神是否能维持正常恐怕都是个问题。
“负伤时间越长的话,痛苦就会更加浓缩......经过计算,如果要重组一小时前的伤,柏睿哥哥就得被迫承受当事人一万倍以上的痛苦。”
信息微微从凌音身上移开目光,以免愤怒宣泄给自己以外的某人。
“柏睿哥哥每次治疗他人的伤,就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即使如此,各位依然认为哥哥应该为他人使用这份力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