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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梅花开得是极美的,初夏从早市回来手上便多了几枝梅花,南嘉懿看着欢喜,便招呼着浔春一起做梅花糕,一会儿带去武国公府孝敬老太君。
巳时过半,南嘉懿禀报过南相,便带着浔春初夏去往武国公府。然而在大门口迎面碰上赵家大小姐。
赵蕊儿与南倩雪不同,她是知道南嘉懿的,一个还未出生就被抛弃的野孩子,这是赵家人给她的认知,她总是能听见族长和父亲在书房讨论“南嘉懿”这个名字,诉说着关于刺杀的失败或者凭白无故的消失,每每谈论都让她觉得南嘉懿很神秘,她似乎是赵氏一族命运的羁绊,但是如今却安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开始好奇。
“想必这位便是赵小姐了吧。”南嘉懿笑得客气,眸子里却满是冷清的意味。
“我倒还未自报家门,倒是让南小姐先猜到了。”南嘉懿的一语中的倒是有些让赵蕊儿意外,想必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南小姐这是要出门吗?”
“是的呢,今天赵小姐来做客,而我现下要去武国公府看外祖母,不能陪赵小姐了,真是抱歉。”
“谁稀罕你陪。”南倩雪小声嘟囔了一句。
“倩雪,你说什么?”赵蕊儿看见南倩雪努了努嘴,却听得不真切。
“没什么,大姐姐快去吧,别让老太君等急了。”南倩雪乖巧的笑着。
“那劳烦二妹妹好好陪陪赵小姐。”南嘉懿笑着,“赵小姐里面请。”
赵蕊儿颔首微笑,便和南倩雪一起走进去了,南嘉懿看了一眼说说笑笑的二人,走向门外的马车,往武国公府去了。
赵蕊儿回望南嘉懿的背影,对着南倩雪发问:“怎么,倩雪你不喜欢你大姐姐?”
南倩雪摇头,“不喜欢,她一回来父亲对她各种赞赏,说她知书达理,而且父亲都未验明她的正身就确认了她的身份,如今府里的下人都称母亲为姨娘,我们何时过得这般委屈过。”
赵蕊儿有些惊讶,毕竟才几日功夫,南嘉懿就能让她的姑姑和表妹觉得委屈,这哪里是流落在外的野丫头,分明就是正经的世家大族的嫡出大小姐才有的气势,而且,南嘉懿眼里流露出来的冷清却是像极了一个人的。
武国公府的管家一早得了消息,见南嘉懿到了,便遣小厮去传消息。
管家上前作揖,笑言:“表小姐,老太君等您半天了,里面请。”
南嘉懿点头,拿着食盒,领着丫鬟进去了。
“老太君,表小姐来了。”丫鬟领着南嘉懿进了屋子。
如今袭承武国公爵位,她的舅舅穆维生,舅母梁氏,穆家老大穆嘉肇,表姐穆嘉乔,穆三穆嘉豫,武国公府一大家子都聚在老太君的屋子里,“外祖母,嘉懿见过外祖母。”南嘉懿先是向外祖母行礼,“见过舅舅,舅母。”接着又与穆嘉三姐弟一一打过照面。
“好孩子,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头发花白的老太一脸慈祥,正是南嘉懿记忆中外祖母的模样。
南嘉懿走过去,老太君拉着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泪水便要滴落下来。
“外祖母如今可不准哭,我做了梅花糕,若外祖母哭了便不给外祖母尝了。”小姑娘的语气一如从前那般撒娇。
“好,外祖母不哭,如今嘉懿回来了是高兴事儿,外祖母不哭。”老人被小姑娘赌气般的撒娇逗乐了,“不是说给外祖母带了梅花糕么?快让外祖母尝尝。”
“好咧。”说完招呼浔春将梅花糕分好装盘,给老太君奉上。又吩咐丫鬟将其余的装盘给穆家众人。
酥碎松软,入口即化,唇齿间留有梅花淡淡的清香,这味道……“这味道与你母亲当年做的一模一样,你母亲爱甜一些,先皇后却喜欢淡淡的味道,小时候,维夕在前面加糖,维晨就在后面偷偷舀出来,如今都过了二十多年了。”老太君笑着说着趣事,多年未曾品尝到的熟悉味道,不禁触动心绪,物是人非。当年惊艳天下的穆家姐妹,她的亲生女儿,一位嫁入皇家,母仪天下,一位与寒门宰相结为连理,本来皆是美满的姻缘,到底是红颜薄命,终究引人叹息。
春日里的新茶,夏日里的莲子粥,秋日里的桂花糖,冬日里的梅花糕,南嘉懿继承了母亲的手艺,今日陪伴老太君享天伦之乐,也算是了结了母亲多年来的一桩心愿。
“外祖母若喜欢,我天天做了给祖母送过来便是了。”南嘉懿笑着,一家人在一起,一团和气,这是她母亲一辈子的念想,如今她愿替她母亲承欢膝下。
“好,好。”老太君拍了拍南嘉懿的手,心满意足的样子。
“太子殿下驾到。”通传声落,走进来一位少年,看一眼便知是人中龙凤,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这便是当朝太子,先皇后唯一的儿子,若不论君臣,只当是穆家老外君的外孙。
“见过太子殿下。”虽说太子与穆家亲近,但君臣之礼是不可废的。
“免礼。”
众人座落,并无拘谨,“老太君身子骨可好?”
“谢太子殿下挂心,老身一切都好。”
“那便好。”太子点头,继而闻到一股梅花清香,“老太君这里有好东西,我已然闻到梅花香了。”
穆老太君和蔼的笑着,“是嘉懿新做的梅花糕。”说着便让身边的妈妈送与太子品尝。
太子环顾四周便看到一位面生的少女,言笑晏晏,“你便是嘉懿?”
南嘉懿起身行礼,“嘉懿见过太子殿下。”这算是正式相见了吧。
太子点头,示意免礼,心中有了计较。南嘉懿是谁,这位对外宣称养在幽州的南家嫡女,在别人眼里似乎就如尘埃一般,但是他知道,这是他母后一直心心挂念的侄女,是穆家人一直呵护的表小姐,是第一个告诉他,他母后的死是个巨大阴谋的人。她的聪慧与手段令太子惊叹,谋略与行事更是令太子佩服,一般人却只当她是不受喜爱的野丫头,殊不知帝都风云也有她的手笔。
太子如同往日与穆家众人聊了家常,用了家宴,直到老太君要午睡,一众小辈才离去。
“听穆三说,你下棋赢了嘉肇,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如何?”太子提议,穆家三兄妹皆是一副期待已久的样子。
“既然太子有意,那恭敬不如从命。”南嘉懿微笑,应得从容。
太子手执黑子,南嘉懿手执白子,穆家三姐弟在一旁观看,一场大战在即的模样。
黑子有利占据,白子步步紧逼,却是分不得半点心思,“你可是见过赵家的大公子?也是下得一手好棋。”太子开口说着。
“只是听说过,却不曾见过。”
“他是户部尚书赵筠楼大哥的遗孤,年纪轻轻就成了赵家族长,如今这局势,就是出自他之手。”太子微笑,虽被紧逼,但不见慌乱。
“朝中三省六部一半的人支持齐王,如今齐王由徐皇后抚养,新晋的赵淑妃虽没有儿子,但到底是赵家的人,转了十八个弯也是齐王生母的妹妹,赵家和吴家联姻,军中也有了一些保障,这便是当下的局势,太子殿下,我们说的好听点,您和齐王是分庭抗礼,然而事实上却是腹背受敌。”南嘉懿三言两语,便描绘出了太子的局面。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爱拆我的台。”太子也不恼,棋子在手中却犹豫不决。
“忠言逆耳,不过赵家扶摇直上这么些年,太子若是再不出手,只怕后面没机会出手了。”一子落下,黑子的有利局势似乎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嘉懿!”穆嘉肇出声,颇有警示意味,穆家三姐弟虽与太子交好,但君臣之礼却是第一位,从来未曾当着太子的面说过这些话。
“无妨。”太子微笑,并无怪罪。
南嘉懿眼光扫过四人,“穆家持中庸之道,尽人臣之责,本不该插手储君之争,唯独这次没得选,若齐王上位,赵家当道,穆家百年基业会毁于一旦,赵家野心昭昭,定不会放过穆家。”
“这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一日,定护穆家周全。”太子正色道,穆家是他母后的娘家,本就与他同根出气,而且若不是穆家护着,这些年他是无法韬光养晦的,他楚宸阳是有情有义之人。
听见太子说出这句话,南嘉懿才满意,“太子今日所言,我记住了。”
“太子。”穆嘉肇目光沉下来,“穆家作为臣子效忠君上是祖训,拥护亲人是情义,嘉懿向您讨要承诺虽是越界但也是我所想的,假以时日如果赵家不在了,太子觉得穆家是威胁,嫌穆家树大招风,便让穆家卸甲归田吧,穆家人不是贪念权势之人,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字字恳切,句句实言,其实太子知晓穆家所奉承的忠君之道,因为穆家不管有多少子孙,一辈人里也只有一人入朝为官,或通过科举,或通过军工,女子不为后,不为妃,除了他母后是个意外,毕竟连他父皇成为皇上都是个意外,除此之外,穆家一直信奉这个原则。所以穆家小辈中,只有穆嘉肇一人入朝为官,而穆将军的名声都是他一仗一仗打出来的。而且就算穆家三少穆嘉豫再如何优秀,也是不会入朝从政的。太子深谙其中道理,“嘉肇,我身上也流有穆家的血,我懂穆家的苦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