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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跟丁琪聊了一会儿,并约定下午三点去银泰见面。我们在星巴克见的面,她刚学完播音课程赶车过来,她点了杯咖啡后我们坐在窗边的位置上轻声聊天着。
我很久没见她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寒假的时候去她家的店里吃自助。这刻的见面我竟然有些慌张,从前吵吵闹闹的场景都不再现,我们变得有些客套,开始互相礼让。我们扯出一些话题来,聊了十多分钟后又渐渐的回到熟络的状态。
“我现在每天都很忙,高中的作业多的要命,我每天都写不完,周末的时候要补两门课,星期天下午还要上两小时的播音,实在是好累啊,快喘不过气了。”
见她说着自己繁忙的生活时,我想想自己的生活,每天悠哉悠哉,大好的时光全被浪费在了空闲中。
“我除了要学钢琴之外就没什么可忙的了。”
“你真的没作业吗?”
“对啊。”我说,“上课的内容都是很小儿科的内容,我不上都会,除了数学,就算上了我也听不懂。那个学校也没有作业,不像初三的时候天天刷讲义,而且我们能带手机,还能出校门吃,挺闲的。”
“真羡慕你。”
“别羡慕我了,我更羡慕你。你这么累,以后读出来肯定比我要好很多很多,而且像你这么用功的人浙大肯定能少。”
她摆摆手,道:“浙大就算了,我离它还很远,我还没有把握考浙大。”
“那你加油,肯定也可以的。”我鼓励她,“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生活,每天碌碌无为,只能我看看书,夜自修的时候拿字帖练练字,要是再泡杯茶我就可以修仙了。”
我们两人轻声大笑。
“其实练字挺好的,可以静静心,我现在上学也学不到什么好的东西,所以就买了些名家的书看,起码能从这里学到一些别致的内容,不是有句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我感慨道,“初中的时候我最讨厌看那些名家的书了,觉得特别没有意思。可是来职教读书后,面对那里糟透的环境和糟透了的人,只有读书能够让我的思想得到一片纯净。”
“哇塞满满,你现在讲话都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苦笑。
“还记得初三的时候学过一篇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吗?”
“恩,记得。”
“有句话是‘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我不由自主的将头转向窗外,然后说,“魏虹说过,苏轼在写那首诗时被贬,壮志难酬,也很怀念朋友,他很苦闷,所以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而我现在也是这样的,只是我还没有他的旷达乐观,无法在职教做到完全的静心,我还是会被她们给影响,她们上课老师讲话不遵守纪律,我看着眼烦,想想心烦。要想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真的很难。所以我会经常一个人在晚上的时候望着寝室窗外的月亮发呆,望着星星发呆,经常发呆,思绪会被牵回到过去,想起自己的以前,我才发现原来我错过了很多值得努力的时刻。”
说完,我低头看着手机沉默不语,想要先平复一下内心的情绪。
丁琪怔怔的望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满满,你现在真的变了很多。我都不怎么看书,除非是被逼无奈否则我都不想看了。”
“其实我该感谢命运,若不是它将我贬到职教,我可能还不能认清楚自己,我就还会是之前的那个张满满。”
“恩,你也不要放弃,熬过去就好了,像我现在就天天在学校熬着。”
“丁琪,你要加油,不要放弃,要努力坚持下去,多苦都要坚持下去,高中就三年,错过了奋斗的时刻就没了,我不想有一天你跟现在的我一样后悔自己当初没努力。错过的代价是巨大的,尤其是你这种有血有肉的人,别人可能会不在乎,但是我知道你的爸妈还有你都会在乎你的学业,你只有赴汤蹈火一样咬着牙坚持下去才能看见曙光,才能拥有更好的机会与可能。我现在过得很痛苦,虽然轻松了,我头发也长的快了,可是我却觉得自己活在监狱里。”
她点点头,我继续说道:“初三的时候到最后我的耐心被磨光了,人变得躁动起来,最后放弃了复习,放弃了认真,中考的时候什么都没复习就硬着头皮考了两天半,而我的代价呢,你也看到了。中考第一天的下午,看见你们在认真复习,可是我的心态躁了,我根本静不下来,当时我对自己说‘不复习了,就算考差了我也不会后悔的’。可是暑假的两个月里我都很后悔,你知道吗,特别的心痛。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些事情就会难受。”
“我知道。”她说,“像王乔在职教过的很潇洒,而你却觉得自己很痛苦,因为你不想跟她们一样自甘堕落。我知道的,我懂。”
她跟以前一样,能猜出我心中的想法,我们以前还曾异口同声的说过很多话。
听到这番话,我激动的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了她。丁琪身上有洗衣液的味道,特别好闻。
“她们没人能够理解我,艾米也无法理解,但是谢谢你能够理解我,我真的很感动。”
“我们是朋友嘛。”
我坐回去,讲道:“艾米现在去了省会那里培训,我也见不到她了。”
“恩,不过我们以后可以经常约约的。”
“好。”
丁琪的咖啡已经喝了一半了,我继续想着自己这半年多来的转变,然后对她说:“我小学的时候是在乡下念的,那个时候不知道素质是什么,也不知道教养是什么,这些都是你们和外国语教会的我。有时候真的不是我清高看不起班上从乡下来的学生,因为我也是乡下人,我没有资格嘲笑她们,但是她们做事情真的很过。”
“她们上课讲话睡觉吗?”
“不光这些。”我说,说道她们我的情绪又上来了,“有个女生,跟《水浒传》里的李逵一样的,她两个星期内偷了我三张热水卡,虽然偷的东西不贵重,但是她这种人的行为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啊?”
“还有,后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身边的人,她们有人说早就怀疑过她偷东西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想想在外国语的时候我还没被偷过呢,我跟嘉满经常把零钱放在课桌下但都没被人动过。”
“对啊,我也放过。可是现在的班级没人把贵重的东西放在教室或者寝室,因为她们说之前有歌女生放了好几只名牌口红,结果全被偷了。”
“天哪,谁干的?”丁琪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知道。我以前从来不相信会有人偷东西,在外国语的时候没有防备之心,到这里一时之间也没有,然后就被偷了。”
“妈的,谁要是偷我东西老子揍死他。”
“哎。”我叹气,“职教毕竟是职教,不一样的。”
“恩。”
“有一次一个人把我东西撞到地上了也不道歉,径直走开了,气死我了。”
“我想起叶欣欣之前说过一句话,她说不让别人捡是不想让那人的手脏了自己的东西。”
“这种冷冷的话也只有她会说了。”我说,“其实职教里也有好生的,只是不多。像我买东西的时候都会说谢谢,这是跟你们学来的,后来就习惯了。我本来以为职教的人是不会说谢谢或者抱歉的话,但结果我也遇到过对我说谢谢或者说对不起的人。”
我接着说:“我们班有个女生问我借东西,虽然我不想借东西给班上的人,但还是碍于面子借给她了,她当时很急,接过的时候喊了句‘谢谢’就跑走了,后来还我东西的时候还很客气的说‘谢谢’,这让我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外国语一样。”
丁琪笑道,“其实这东西吧...外国语也有些素质低的,只是我们没碰见而已。”
我点头赞同,“我知道,毕竟人无完人。”
我们接着聊天,聊很多话题,聊过去,聊现在。
我们一坐就坐了很长时间,可还是不够,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好多故事还没有跟她讲,但是都只能把这些留到下次见面的时候了。
走出星巴克就是城市中心大街,道上全是川流不息的车,在十字路口我们各拦了一辆车回去。我很舍不得她,走之前两人又抱了很久。
车子开了一小段路就到了一个红绿灯前,我望着那个闪着红灯的灯,看夕阳的光照在它那。对于离别,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以前被逼看过的书都是对的,书上的话也是对的。
人生就是一场场的别离与相遇。
在十字路口,我会和陪伴我很久的人道别,然后在下一段的人生旅途中继续去寻获与以往不同的人生。上天把一次次的相遇和别离都分别安排好,等时候到了,一切都接连着来了。这样子,我的人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样子,反过来,它有完美,也有残缺,而残缺中带有人性的坚强与勇敢,人生因此变的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