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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文之一——寒武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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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生代寒武纪某处海域-距今约4.4亿年前
  下雨了。
  一场很大的雨。
  一只奇虾正在优哉游哉地抓捕鱼类。它从深海往上游了一会儿,又猛地向下,用网状的爪子抓住了一只三叶虫,接着猛地张开嘴,三叶虫坚硬的外壳瞬间被它撕碎。
  寒武纪的台风都是小而稍瞬即逝的,这点奇虾知道。寒武纪的雨也没法影响到暗流涌动的深海,这点奇虾也知道。身为寒武纪生物群系食物链顶端的它根本不需要忧愁自己的吃喝,是的,他们的族群本就是,也永远是寒武纪世界的霸主。
  奇虾游到浅海,近在咫尺的天空、红色的朝霞映照在它那五万六千个复眼上。它无法跃出水面,但它可以在距离空气最近的地方观赏这奇妙的景色。它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审美,但美丽的夕阳触动了它最原始的神经细胞,它兴奋地游来游去。只见那天空中忽然闪过几道耀眼的蓝色流星,一条巨大的蓝色线条划过了整个天空,另一道也包裹住了地平线,紧接着,他们似乎开始生长蔓延出蓝色薄膜,整个天空就像被披上了一层白纱。
  奇虾不明白何为壮观,只知道那蓝色的巨大。它似乎感觉到自己霸主的主权被撼动了,像是愤怒一般地胡乱挥动其触手示威。在蓝色光线的照耀下,古寒武纪神秘而又复杂的深海世界被看得一清二楚。
  天空划过几道红色的光线,在那蓝色薄膜的微微颤动下几颗火流星坠落下来,在较远的海面激起巨大的浪花。东边的台风似乎更加的猛烈,隐约还闪动着蓝色的闪电。积雨云又飘来了,天空开始下起浅黄色的雨。奇虾愤怒地向那台风冲去,向那蓝色光线的源头冲去。向远看,无数的奇虾汇聚在一起,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海洋霸主。他们最原始的基因已经在脑袋里刻入了一个坚定的意识,比自己体积更大者或能力更强大者,且对自己生存构成威胁的,必诛杀。
  无数的奇虾前赴后继,不在意海底的三叶虫群,不在意天上的雨水,不在意不远处密集且有规律的像跳水一般的声音,也不在意海面之上一些前所未见的奇怪生物,只在乎那天边的蓝色光线。围绕光线的那些群居生物似乎更加凶残,那炽热的红色巨兽无情地吞噬着奇虾群,但他们没有理会。因为他们已经在心里默认了自己是创造奇迹的寒武霸主,他们相信量变能造就质变,他们相信只要顽强抵抗,即使对面的是神也能被击败,因为他们是海底的霸主,他们应有这样的自信,他们能创造这前所未有的奇迹。
  夕阳下,无数的奇虾在海面下翻滚。远处,欧巴宾海蝎们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同样具有复眼的三叶虫卑微地食用着海藻和腐肉。卑微的苟活永远比贸然地冒险要实惠,安安稳稳地演化才是王道——适者生存,海底的虫子们舍弃不需要的眼睛,浅海的虫子们开始进化出复眼,开始长出眼柄,背上长出刺或瘤。
  寒武纪的生物进化出高级的复眼,复杂的身体结构,低级的神经系统,初步开发的脑,海底那一个又一个的完美的巢穴,那环环相扣的生物群系一定是宇宙中罕见的奇观,没有人知道如果进化的树木按照这个方向生长会发生什么——没人会看到了,从这一天起,近乎所有超乎人类常识的寒武纪生物几乎全部宣告灭绝。卑微的三叶虫还是侥幸活了下来,但在2.514年前的二叠纪-三叠纪灭绝事件中,所有三叶虫种群全部宣告灭绝。
  在寒武纪生物大灭绝时的三叶虫群,将成为这个纪元最后的奇迹。
  而在那大雨滂沱的黄昏,那只奇虾望着雨水出神,望着那强有力的台风和炽热的怪物陷入了沉思。但它坚信——雨肯定会停的。
  雨会停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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