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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变。
她的弟弟,虽然误入歧途者有之——比如喻红叶诱拐女子还没有老老实实坐完牢——但如今看来,竟与过去没有丝毫不同。
说到误入歧途的弟弟……
喻红叶还不算事大,毕竟没有真正损害女子贞洁,后续也被凌月婵圆了回去,未给那几位女子留下后患。
可另外的弟弟……白竹……
白芨炼乾坤蛊,本是抱着一线渺茫生机,期望能挽回弟弟的错处。如今看来,乾坤蛊确是有通天的本事,却也只是将本应存在的拼图放回,让本应发生的事情发生,却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也就是说,白竹确是犯下了滔天的罪过,无法挽回的办法。
白芨的笑容淡了下去,低下了头。
“……说来,”她问道,“另外一只母蛊所在何处?”
“放入盒中了。”刺心钩答道。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盒子。
才刚拿起那盒子,他就愣住了。
……他竟能犯下如此的失误。
“没了。”他马上转过头来,对几人说道。
一个盒子中的一只蝴蝶,本该是轻若无物的东西。但刺心钩却在拿起盒子的一刹那便感觉到了,里面是空的。
实际上,按道理来说,那蝴蝶甚至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飞出去。他是字面意义上的,连一只苍蝇的来去都感知得到的人。
“没了?!”喻红叶也是一愣,疾走几步,走上前去,拿过了盒子。
他小心地打开,迎着窗外的日光,往里头看了一眼。
“……真的空了。”他阖上盒子,对自己恼怒了起来,“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居然让它跑了。”
刺心钩的五感是多么敏锐,陆清衡的听力又是多么惊人。若放在平日,一只蝴蝶扑扇着翅膀飞了出来,他们三人大约都能发现。
可偏偏是今日,是此时此刻。阿姐忽然回来,让他们的心绪起伏太大。情绪之下,竟无一人再关注房中环境。而刚刚好就在这段时间之中,那母蛊飞了出去。
“既然被关在盒中,它是如何飞离的?”陆清衡不由得问道。
“怪我。看这东西金贵得很,怕把它弄死了,给开了个气缝。”喻红叶道。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只蝴蝶,竟懂得从那么小的缝中挤出去。
“不怪你们。母蛊不同于一般的虫子,是我没和你们提过。”白芨一直在沉思,如今才开口,道,“阿竹如今在哪儿?先去他那里看看吧。”
太哉门主骤然殒命,下手的竟是其门下首席弟子。
太哉门大乱。
原本,陆清衡怎么也该被收押审问的。谁知道,陆清衡竟连这种事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花了几个时辰揭露了师怀仁背后做的腌臜事,把善后推给他人。后头听闻白芨昏倒,竟还有空跑去一直守着她。
喻·清河巨贾·喻家实际掌控人·红叶,自愧不如。
几人顶着太哉门弟子心思各异的视线,一路去了收押白竹的地方。
“说起那小混……咳,白公子……”路上,喻红叶道,“有人来找他了。”
“谁?”白芨问道。
……
白芨见到了来找白竹的人。
在地上。
“……李捕头?!”
收押白竹的地方,看守的弟子躺了一地,其中还有数人衣着让他们颇为熟悉,正是临厉捕快。白芨一眼看到的,则是领头的捕快李勇。
白芨一惊,连忙上前查看。直到探到对方明显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是下了迷药。”陆清衡嗅者空气中极细微的余味,“用料颇为有趣……此人当对医术很有几分心得。”
此时,刺心钩也从收押白竹的室内走了出来,道:“白竹已不在了。没有争斗的痕迹。”
白芨脸色发白。显然,纵使是那样的弟弟,她也还是甚为关切。
所以,刺心钩马上低头细看,用极短的时间辨别出了痕迹,道:“有数人。去了那边。”
“走。”白芨拍了一下他。
刺心钩便瞬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自己所指的方向掠去。
“……这怎么看出来的。”来人看上去很是谨慎。喻红叶自认本事不俗,却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
……而刺心钩竟能一下子就辨出方向。喻红叶几乎疑心他是乱指的。
这会儿的工夫,陆清衡蹲在地上,已经将昏迷的李勇唤醒了过来。
“这……”李勇揉着有些钝痛的头,很快搞清了情况,“有人下药?……我竟这么容易着了道!”
“不怪李捕头。”陆清衡宽慰道,“这迷药的制药人颇有些妙想,用料并不寻常。常人不抗这药也是理所当然的。”
“快走吧。”见李勇醒了,喻红叶在一旁催促,“再耽搁会儿,我可也追不到刺心钩了。”
李勇是为寻白竹……或者说,是临厉祸事的凶手而来的。临厉解封后,李勇便受命查明此事。想到白芨擅蛊,他第一反应便是带人寻来了厉州,看白芨是否有头绪。
白芨何止有头绪,白芨直接把凶手找了出来。
得知了凶手是谁,李勇牙都痒了,差点没把刀把给捏折了。他本想直接将白竹押走的,却被刺心钩几人拦了下来。
那时,白芨正因乾坤蛊而陷入昏迷,刺心钩要李勇等白芨醒来,听白芨的意思。
官府拿人,本没有这样的道理。李勇盛怒之下,更鲜有通融的余地。然而,李勇看了眼白芨,却应了。
他带人守着收押白竹的地方,等着白芨醒来。
直到此刻。
刺心钩抱着白芨,一路向前,出了太哉门,入了山林,一路越发人迹罕至。
喻红叶紧随其后,同时盯着陆清衡。实际上,陆清衡靠听声辨位跟得也算轻松,喻红叶却还是特意随在了他的身侧。
再后来,刺心钩忽然缓住了身形,动作变得悄无声息。
喻红叶与陆清衡亦然。
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死在这里……”
刺心钩也许很容易听清,白芨却听不真切。
于是,没等白芨开口,刺心钩就悄悄又上前了几步。这回,白芨也能听清了。
“……不长眼的东西,恩将仇报。”是白竹的声音,“竟害到我阿姐的头上。你最好让我死在这里,这辈子也别给我机会活着。否则,我必定要你——要你们不得好死。”
“妖物!你在临厉散播妖蛊——”陈叔怒斥。
“——散播返生蛊此等恶蛊,”他还没说完,便忽然被决明将话接过……或者说是打断,“你可想过,你阿姐会有多痛心!”这声音,竟是满含着愤怒的。
白竹看着决明,眨了下眼。
白竹看着盛怒的决明,挺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
决明此人,不管心中是何想法,看上去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整日挂着一脸和煦的笑意,见谁都是客客气气,从未冷下脸过。
如今的他,居然莫名其妙地……盛怒?
这人和他根本不熟,这样的愤怒,当然不会是因为他。
若是因为什么这儿的万民那儿的百姓,他也必然不会说出“你阿姐会有多痛心”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白竹一下子就想通了。
白竹不由得慢慢地勾起嘴角,竟笑了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他笑得还挺开心,看着决明,笑容满面,斩钉截铁,“你喜欢我阿姐。”
“胡言乱语!”听得这么荒谬的话,没等决明开口,陈叔便出言怒斥,“那妖女何德何能!”
“那你问他啊,”白竹笑眯眯的,“问他喜不喜欢我阿姐。”
“休得胡言。”决明沉静了下来。
白竹却不放过他。他看着决明,越笑越是开心:“有趣的哦。你这么喜欢我阿姐,却要害她……是因为什么呢?”
“无所谓啦。因为什么,关我何事。”
“不过,你这么做,我阿姐肯定……超讨厌你的吧?”
“啊不对不对,不是讨厌,是厌恶,恶心,见也不想见你,还想杀了你,对吧?”
“嗯……说不定都不想杀你。已经视你为无物了,对不对?”
“哎呀,决明哥,你脸怎么这么白呀?哪里不舒服吗?”
“放心吧,我阿姐才不会原谅你呢。我最了解她啦。你该不会是在做什么她可能会原谅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和你讲哦,做了这种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这辈子在她眼里都是个臭虫,是街边的癞□□……啊,连那也不如吧。你就是地底见不得人的渣滓,永无翻身的可能。管你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这样。”
“我阿姐呀,她看着识大体,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哦。”
白竹笑眯眯的,吐出的攻击仿佛小孩子吵架一样幼稚,令陈叔甚至感到有几分滑稽。
可他一抬头,见得决明的脸色,却愣了一下。
这种,幼稚的,小孩子一样试图激怒人的话……
决明的脸色灰白。
陈叔看着决明,忽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他竭力将那感觉压了下去。
树叶窸窣。
刺心钩抱着白芨跳下,而后将白芨轻轻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