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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林愿手腕上的粉色水晶链是老妈硬给他拉扯上的,说是开运的,开桃花运。
林愿摆弄了一晚上,挤着眉毛撇着嘴,念叨着“娘不拉叽”,可第二天起床还是迷迷瞪瞪给套手上了。
今天陪妹妹的几个同学一起去游乐园,尽是一群小朋友,倒也都是些可爱的弟弟妹妹们,但怎么看都不太像林愿的桃花。
也不对,有个小孩可爱的紧,林愿倒是很喜欢。
小孩话不多,不声不响跟在队伍的最后头,乖乖的顺毛,背着奶黄色的双肩包,圆溜溜的狗狗眼总带些雾蒙蒙的水光,紧张或害怕的时候就把嘴巴抿得紧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林愿和一群高中生也打不到一块儿,慢吞吞摸到了队伍最后,正好和小孩并着肩。
林愿琢磨可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不尴不尬地开了个头:“你是曦曦的同学啊?”
“啊……嗯。我们小学就是同学了。”小孩低着头答话,林愿往下瞥,能看见他头顶浅浅的两个漩涡。
“啊,那很巧嘛。你叫什么名字啊?”
迎面跑来一个拿着冰淇淋的小孩,林愿伸手搂着身旁的人躲了躲。
搂人的力度没控制好,粉水晶手链在他手臂上留了一小串粉红印。
“……我叫何岁。”小孩低头舔着草莓味的冰淇淋,鼻尖也不小心蹭到了亮晶晶的奶油。
何岁身子僵得不自然。
林愿以为他刚刚大摆锤还没缓过来,于是维持着搂抱的姿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岁……那你几岁了呀小朋友?”
何岁的心咚咚跳,他想挣开林愿的手,太靠近的距离心跳哥体温太容易背察觉。可何岁也舍不得逃开。
“虚、虚岁十八了……”
何岁向来不参与集体活动,会来游乐园是因为林曦说哥哥会来。
从进游乐园开始他就走的很慢,因为哥哥走在最后面看着他们。
他会参与每个恐怖项目,因为他可以偷偷去贴贴哥哥。
林愿都不知道,他的小桃花一开始就目标分明得很。
(二)
林愿只知道何岁真是可爱啊。
明明胆子很小却好像对恐怖项目尤其热衷,鬼屋大摆锤全给报上,林愿陪着一群小孩进鬼屋,他们各自抱团,只有这落单的小可怜抖着身体扯着他的袖子。
碰到披头散发的npc干脆就直接挂林愿身上不撒手了。
林愿也是没想到,看着斯文可爱一小孩怎么有这么大劲儿,一蹦就蹦得老高,把两条腿圈在林愿的腰上,手也圈着林愿的脖子不肯放。
“……何岁,你再用点力可以把我勒死在这儿了。”林愿戏谑着说。
他听见何岁咽了口唾沫,然后抖着声音说,“哥……我怕……”
林愿笑话他两句,然后伸手拍了拍何岁的背。
“小孩儿不怕。”
(三)
从前也是这样。
何岁这么想着,嘴角的笑意又兜不住。
那时候他刚念小学,林愿还是同校高年级的学长,林愿学长值日那天早晨他迟到了,小屁孩怕被记过,就打算翻墙过来。
一站在墙上就开始怕,小屁孩想,那么高的墙,摔下去肯定会死掉啦。
可小屁孩何岁更怕被老师骂,所以两眼一闭,死掉就死掉好啦。
于是何岁蹲在围墙上就开始哭,然后视死如归地哭着跳了下来,最后也哭着落进了林愿得怀里。
其实墙也不算太高,林愿不知道翻过多少次了,他也很疑惑这小孩儿哭啥,他是看着他一脸惶恐地爬上了墙的,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掉算了,没想到这小孩一爬上去就开始哭。
他往墙里看了看,校长也没搁那儿守着啊。
于是他迟疑着走过去,然后又恰好地,蓦地张开双手接住了猛地一跳的小孩。
当然,他也被砸得倒在地下,这小孩倒好,全靠他肉身当软垫。
可他为什么哭个不停啊,救命。
林愿有个妹妹,今年也上一年级,林愿想,这小孩真是比妹妹还娇。
林愿想站起来,可小孩抱着他不肯撒手,小小的肚皮贴着林愿的胸膛,抽噎起伏,睫毛被泪水淋得湿漉漉,奶黄的小书包背甩到一边,眼泪还吧嗒吧嗒往林愿身上掉。
这激动人心的哭声很快把校领导吸引了过来,林愿只能继续当个好学长,平躺在地,拍拍小孩的背,再摸摸它细细软软的头发,哄着“小孩儿不怕”。
“摔的是我,疼的是我,小祖宗你可别哭了啊。”
于是何岁小朋友软软嫩嫩的小心脏里,在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种下了一颗种子。
何岁小朋友很喜欢林曦同学的哥哥。
(四)
又一只“鬼”聪林愿背后冒出来,和何岁面对面眼瞪眼,何岁立马把脑袋钻进了林愿颈窝里。
林愿于是转了个身,何岁怕得很,把腿挂在他身上,用手去抓他的右手。
林愿纵容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小朋友的手心都湿透了。
只是这姿势没保持多久,林愿就听见“嚓——”的一声,然后是大珠小珠落在地上的“哗啦”一片。
他的粉水晶桃花手链就这样被何岁扯散了。
何岁:“……”
哥哥,不是故意的……
林愿又好气又好笑,他都能想象到背后小孩现在一脸惶恐又委屈的表情。
林愿“啧啧”了两声,空下来的左手摸着何岁的后脑勺。
然后把脸贴着何岁的脖子,嘴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弟弟,把我桃花扯没了,你可要负责的。”
何岁用吓到负值的智商思考可好半天这句话的意思,想明白之后猛地松开了林愿的右手,嫩白的脸在黑暗中烧得通红。
林愿偷着笑了笑,声音听起来也十分愉悦,
“抱紧我啊弟弟,我可不想摔着你。”
于是何岁又乖乖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林愿保持着这个姿势把何岁抱出了鬼屋。
何岁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鼻涕,长长翘翘的睫毛上好像还沾着泪花。
林愿看的心头一阵软甜,像一团棉花糖咬到了心里头。
“你不会把鼻涕擦我衣服上了吧。”
林愿调笑着反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这不看不知道,鼻涕倒是没擦,只是林愿肩膀上被何岁抓了好几道抓痕。
就很……奇怪。
“小朋友很野啊。”林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朝何岁扬了扬下巴,斜睨的眼睛里说不清是戏谑还是暧昧。
“啊……”何岁悄悄红了耳根。
(五)
人菜瘾还大,可以做成标签贴在何岁的奶黄双肩包上了。
明明鬼屋还没缓的过来,马上又报了过山车。
何岁亮晶晶的狗狗眼抬着看林愿,无辜又可爱。林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坐上了何岁旁边的座位。
“待会儿可不准抓着我。”林愿偏过头板着脸,想吓吓小朋友。
何岁不吃这套,他眼睛笑成弯月牙,露出整齐得一排牙齿,然后乖乖地摇了摇头。
何岁还想说些什么,可过山车开始启动了,他于是把想说的话融在风里了。
他想说很多,比如“我喜欢哥哥很久了”,比如“哥哥的桃花是我哦”。
比如“哥哥,我待会儿想吻你,哥哥……”
(六)
林愿嘴上吓唬着小朋友,可过山车开动时还是主动牵住了何岁。
穿过一小段隧道时,何岁偏了偏头,整个人往林愿靠过去。
何岁仰着头,嘴唇刚刚好可以碰到林愿的脸颊,他用唇瓣轻轻地贴着,鼻尖一下两下地点着。
林愿领会了何岁的意思,转过脸去接应何岁的吻。
像小猫一样蹭着,一下两下,被风拥抱深吻,又被风撕扯开。
他不舍得太急,要娇着他的小朋友,慢慢亲。
交换着唇齿重冰淇淋地甜腻,呼吸在风里更加急促,心跳以不寻常的速度叫嚣着满心的欢喜。
热风吹在脸上,吹过脸颊、唇齿。
他们热吻着风。
何岁加上林愿的微信,附加信息很甜:
“那我做哥哥的桃花,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