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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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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恋要是不说出来那就没结果了!”我一直都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每次康平泩就在我的面前,我很想告诉他,“我喜欢他”,但一直都没有这个勇气说出来,为了以后都不会后悔,我做了一个人生规划。
  先是经过大脑的仔细思考,然后提笔,在笔记本上慢慢写了下来:以前总想着如何让“平安”走在一起,可是都没有成功,倒不如以后多想想自己,让自己活得更快活些。
  该如何让自己变得快乐,那应该先是改变自己吧。作为学生的我只能先通过努力学习来改变自己,不断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争取以后高考就算考不到重本也能考到个一本。
  其实,我是很想能和康平泩考到同一所大学,可是,我现在连他想要考去哪所大学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有自知之明,就算我再怎么努力,都没有能力可以考上跟康平泩将来会考入的学校。
  然后是,如果能考到大学,就要从大学里顺利毕业,到了进入成人社会之后,要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还有赡养自己的父母,除了工作,当然还有自己的人生大事要办,要是跟人结婚,当然希望自己结婚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我依旧没变,依然喜欢着康平泩,而康平泩,他喜欢我吗?在未来,我要是能跟康平泩结婚那应该是我的人生里最幸运的一件事吧。可要是不能嫁给康平泩那该怎么办——现在的我也不知道未来的我会是怎么样的,要是不能嫁给他,那我也得是要嫁人的吧...要是要嫁给别的人,我只希望那个人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就足够了。
  经过紧密刻苦的训练,10月的管弦乐队比赛终于到临。全部管弦乐队的队员都对这场比赛十分重视,在比赛前一日,我们还特意到比赛场地进行排练,排练的时候,大家都表现得很好,在排练过后,看过我们排练的老师都对我们的表现赞不绝口。
  很快就到了比赛当天,在上台前,我们队的队员们纷纷互相鼓励,李文乐老师也鼓励我们,说道,“把你们训练了那么久得出的成果给拿出来!每个队员都必须要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是的,老师!”队员们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在以前的比赛里,我基本都能够在上台前到表演结束一直保持着镇定,可这次,我的心情却是异常的紧张,在还没上台前,我就已经双脚忍不住发抖,就算我很努力地想要平息心中的焦虑,但只能停止双脚的发抖,还是不停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头上沿着脸颊往下流,我伸手将汗水擦掉,又感觉握着鼓槌的手怎么是湿的,便用左手将鼓槌拿走,又将右手在自己的眼前摊开,一摊开看就惊讶地发现我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正在仔细观察着每个队员上台前的状态的李文乐老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在我不知不觉中,他踱步到了我的身侧,俯身,在我耳边轻轻问道,“小安,你是不是很紧张?”
  刚听到出现在我耳边的声音,我本能地将身体往一边缩了一下,顺着声音扭头去看,原来是李老师在问我话,他的眼神透露着担心,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对他扯出了个微笑,撒谎说自己没有紧张,但很明显,我的谎言是骗不过李老师的。
  “在昨天的排练里,你不是表现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么紧张了呢?”
  我摇摇头,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然后,李老师将我拉到一边对我做一下简单的开导,“小安,我知道你一直以来为了能留在管弦乐队付出了很多努力,而且为了参加这次比赛更是用尽了努力去打败了林美玉和李宇峰这两位有能力顶替你位置的同学,既然这是你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机会,你就不要放弃,把你最强的实力给拿出来,知道吗?”
  我明白刚才老师说的话是一番鼓励我的话,可不知为何,听完了他的话后搞得我更紧张了,我瞟了一眼老师那双犀利的眼睛,吞了一口口水,点点头,乖顺地说道,“知道了,老师。”话落,我不经意间察觉到了康平泩注视着我的眼神。
  康平泩默默地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这个方向,在我的视线与他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后,他像是触电那样迅速地避开了,我有点疑惑他刚才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缓缓地向他靠近,他也发现了我走到了他的旁边,疑惑地看着我,我迟疑了一下,问道,“刚才你是不是有看着我。”
  他没有犹豫地说道,“对。”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
  “我只是好奇李老师特意将你拉到一边是为了跟你说什么。”
  “哦...他刚才就只是说些让比赛加油的话而已。”
  “哦。”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看起来好像是很紧张。”
  我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怎地,今天比平时都要紧张得多,可能是因为比以前的比赛要更害怕在这次比赛里,我会跟错了节奏,不但自己没有将大鼓打好,还连累了整个管弦乐队。”说着,我耸了耸肩膀。
  听完我的担心,康平泩不以为然地说道,“要是有人在比赛时带错了节奏,我会力挽狂澜,让节奏回到正轨。”顿了顿,他又将视线与我对视,“我们都练习那么多次了,你怎么还这么没自信,等一下上台后,你发挥出通过那么多次练习得到的水平就不会出错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在他刚说完,我们就被工作人员催着上台做准备了,我也在催促下,抬着大鼓快步走上台,又走到了自己被编排好的位置,喘了几口气后,突然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我想这其中多多少少有康平泩刚才说的话对我的帮助,他的话犹如定心丸,让我混乱的心情得到了安定。
  想着,我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康平泩的方向,他身板端正地站着,而他的身姿颀长又卓越,就这么安静地站着,双手握着小号,眼睛注视着帷幕,都能让人为之倾慕,我也突然明白了鹤立鸡群的意思,只要有康平泩的出现,康平泩永远都像是一只高傲的鹤,而像我这样的人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鸡。
  在工作人员的倒数后,帷幕随即缓缓被拉开,等帷幕被完全拉开后,我才惊讶地发现观看这场比赛的观众数量比以前我参加过的比赛或者表演时的观众要多了好多,而我也是第一次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演,这让我感到不知所措,便又再次看向了康平泩,他依然保持着冷静,看到他这么冷静,我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表演前,我们先向观众鞠躬,鞠完躬后,作为我们管弦乐队的指挥家的李老师站在舞台中间,缓缓地向我们发出指挥,旋即,我们开始演奏自己的乐器慢慢奏响了管弦乐。
  在演奏乐曲时,我不知不觉沉浸在音乐当中,把表演前的紧张忘却得一干二净,如无人之境一般忘情地演奏,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我拿着鼓槌的手全是汗,为了不像我看过的某个滑稽视频那样把鼓槌打飞出去还砸到了同伴,我使劲将鼓槌给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虽然没有用十年功,但我也是用了很多功,经历了很多磨练才能有幸地站在如今的舞台上,妈妈说她都为我感慨我能参加这次比赛实属不易,要是有人问我为了这个比赛都经历了什么,我真的可以三天三夜地说个不停。
  管弦乐有高潮也有低潮,如此高低起伏的节奏就如同人生那样,演奏完一首乐曲就像是那些经历过的事情又在脑海里重演了一番,而且管弦乐还是多种乐器合作的乐曲,它不但能让人在演奏时释放自己的感情,还可让人感知别人的感情,别人的感情又能影响到自己的演奏。
  最终,又在李老师的指挥下,演奏顺利地完毕,我手里拿着的鼓槌跟着停在了半空中。
  演奏完毕后,我们向观众鞠躬示意,观众席上跟着传来热烈的掌声。我们在台上挥洒汗水去演奏乐曲,台下的观众也会用他们的掌声对我们的演出做出反馈,这是我自从加入了管弦乐队和跟着乐队进行表演以来受到的最触动我的一点。
  要是我再次被人问到我为什么加入管弦乐队,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与康平泩更亲近先拼命争取加入管弦乐队的幼稚的小女孩,现在的我已经改变了想法,应该会说道,“是因为我热爱管弦乐队。”这是感情所致,实话实说。
  可令我担心的是——我留在管弦乐队还能有多长时间呢?
  虽然我们获得了观众们热烈的掌声,评委们也给予了我们队很高的评价,但这次参赛的有很多支实力雄厚的队伍,最后很不幸地,我们锐合管弦乐队没有进入前三强,也没能得到去上海参加比赛的机会,知道这个结果,大家都很丧气,李老师却没因此责备我们,反而是鼓励我们继续加油。
  在结束了比赛后,我们回到了学校的训练室里开一个小会,李老师对我们在这次比赛上的表现作出简单的总结,他说我们做得很好,虽然没进入前三强,但也拿到了第四名的成绩,让我们不要泄气,下次再努力。
  明明老师没有说责备我们的话,可我忍不住哭了,泪水先是在眼眶里打转,我原本想忍住哭出来,不让队友发现我会因为比赛失利而这么伤心,可泪水还是控制不住从眼眶溢出,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沿着脸颊不停落下。
  在我旁边的林美玉最先发现我哭了,“诶哟,安姐,你怎么哭了呀?别哭,我们以后还有别的比赛啊,下次再努力就好了。”
  看着明明有机会参赛却被我抢走了机会的林美玉和李宇峰,我心里更是悲哀,在心里暗忖,“也许下次机会就不再属于我,而是你们的了,我好不容易才获得这次机会参加比赛,可是比赛得出的结果却是,连前三强都没进,我真的很不甘心,也很自责我没有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也没有尽我的全力去做好。”
  李老师看见我哭了,也走过来安慰我,可我的泪水就是怎么也止不住地流出来。
  在结束了会议后,队员们都各自回家,康平泩从比赛结束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似乎没为比赛失利而感到不开心,他一言不发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偷偷地跟在他的后面,想要走上去跟他说说话,可我又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要跟他说些什么话。
  “我问你,你要一直跟到我回家吗?”康平泩突然转身,看向我说道。
  “啊?”我被他给吓了一跳,原来他知道我一直跟着他,我迟疑了一下,挺起胸膛说道,“没错,我就想跟你回家。”
  康平泩有点无语地翻了翻眼睛,“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吧?”
  竟被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不禁愣住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谈吧。”说着,康平泩便转身走了。
  看见他走到前面去了,我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上他,“你想要去哪里?”
  原本我以为康平泩想要找一个餐厅之类的地方坐下说说话,可是我跟着跟着,就跟他走到了一个小公园,小孩子正在小公园的游乐设施内快乐地玩耍,也有几个大姨和大爷在用公园内的健身设备锻炼身体,恰好有一个像是跷跷板的设施空着没人用,康平泩便走到那个跷跷板上坐下,而我也跟着坐下。
  等坐下后,康平泩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些吵闹的小孩子们,我看了看他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便也跟着他看着那些吵闹的小孩子们,突然感叹果然还是小的时候更加无忧无虑啊,虽然在大人的眼里,我们都还是小孩,可已经经历了许多人生的磨练,虽然不至于千苍百孔,但已经感觉有点伤痕累累了。
  过了半晌,康平泩才冷冷地道,“刚才在训练室里开会的时候,你在哭什么?”
  “额...”我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哭了,可能是因为我们的锐合管弦乐队没能进比赛的前三强,也没有拿到到上海比赛的入场券让我感到很难过吧。”
  康平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有什么好难过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有胜利的时候,自然也有失败的时候,这次比赛失利只是我们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为数不多失利的一次。”
  “可是这个比赛对我们管弦乐队比以往的比赛都要重要,我们有很多队员都想要去上海,为了去上海,大家都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到最后还是去不了。”说着,我将双手捂着又忍不住露出悲伤的脸,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不要在康平泩面前那么丢脸。
  “我也是。”
  我听到康平泩说出这句话后感到有点奇怪,将捂着脸的手拿开,扭头奇怪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其实我在心里也因为我们管弦乐队没进入前三强而感到难过,我也在心里安抚自己,极力不让自己的悲伤表现出来,虽然我好像很不在意,但我的心里其实也很难过。”
  我有点不敢相信,康平泩心里的感情竟会和我的感情相似,“你骗我的吧,你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悲伤。”
  他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我为什么要骗你。”
  这让我哑口无言,我以为他一直对任何事情都能保持冷静,但其实他只是在默默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罢了,这么看来,他真是一个无情的感情控制大师呀。
  过了片刻,我才反应过来,“你叫我过来谈谈,不是为了跟我说些安慰我的话,而是反过来,你是想要我安慰你?”话落,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有点无语地对我白了白眼,“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我想要你的安慰。”
  我哈哈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像你这样做啥啥都行的天才是不是其实暗地里是很需要别人安抚的寂寞的男人呢!”
  “你平常是不是很爱看小说?”康平泩紧接着我的话说道,在他的额头上好像冒出了三条黑线。
  “......”我舔了舔嘴唇,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刚才我哭了,不仅是因为比赛失利感到难过,还有一个原因。”
  他看着我,安静地等待我说出我哭了的另一个原因。
  “你也知道,我只是幸运才能够拿到这次参赛的资格,李宇峰和林美玉他们俩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取代我也只是分分钟钟的时间,刚才听着老师鼓励我们下次再努力,我又看着李宇峰和林美玉他们俩充满活力的样子,我已经感觉到我能呆在管弦乐队的时间并不多了,可是我已经爱上管弦乐队了,说真的,我真的很不想离开管弦乐队,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又不得不离开管弦乐队。想到这就让我很伤心难过。”
  听到我说这些沮丧的话,康平泩竟沉默了,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不单单是你,就连我也是要离开管弦乐队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啊...哦...也是。那在高中毕业以后,你还会加入管弦乐队吗?”
  康平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着便长身直立,准备要离开。
  我看着他要走了,便立马跟着站起身来,和他一起离开公园,看着他似乎有点黯然的侧脸,我忍不住问道,“你要是离开了管弦乐队,会不会感觉很可惜啊?”
  康平泩想了想,“不会吧。”
  “为什么,你不是很爱你的这个小号的吗?只要你有空,你就会拿出抹布去把小号身上的那一丁点灰尘给擦掉,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很爱惜你的小号。我说得对吗?”我追问道。
  康平泩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我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在管弦乐队里面了,这么多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了,而且离开了管弦乐队,不代表我就要放弃小号,等我想吹小号的时候再把小号拿出来吹不就好了吗。”
  他说的话让我瞬间恍然,要是我很喜欢打大鼓,也不一定要留在管弦乐队里面才能打鼓。
  过了半晌,康平泩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文安,其实你是一个很爱执着于过去的人,但无论你怎么执着于过去的人或者事,时间还是会不断向前推移,你执着的过去的人或者事始终都要跟着时间一起走,是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的。”
  说完,他先转头观察一下我的脸色,发现我没什么,又补充道,“当然这些纯属于我的个人看法,你可以不用因为我的看法去改变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提醒你应该放弃执着,跟时间一起向未来前行,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康平泩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思,虽然康平泩并不是很了解我,但他说我执着于过去这点是真的,要不是因为我执着于过去,也不会弄个回忆的宝盒和三本日记本了。
  看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康平泩的背影,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总是离我那么远,我何时才能向他表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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