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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程易目送西子走过安检,走向候机室,仿佛十年之前一次次的目送她走过小区门,走向单元楼。又仿佛是某一次,他们一起坐地铁,西子走在前面,他就在后面慢慢的跟着,认真的看着,好像要将走在前面西子的背影,刺在自己的记忆里。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
  而后来那么多年,他再没有像那一次那样认认真真的看过西子的背影,他发现自己好像只不过是在按照记忆中西子喜欢的生活方式,去试着活了西子的十年。
  感谢我不可以,拥抱你的背影,所以才能变成你的背影。
  在西子即将走过那个转角处时,杨程易终于收回了目光,向机场外走去。
  也正是那个转角,西子蓦然停住,十年来第一次回头想要看看目送了她那么多次的杨程易,但她只看到了杨程易的背影。西子咬了咬嘴唇,继续向候机室走去。
  杨程易离开加勒穆恩机场,叫了辆车回到奥斯陆。他和西子没有在奥斯陆停留,他想再回来看看这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最古老的都城,这座“上帝的山谷”。
  司机开的很慢,在上车后确定了杨程易的目的地是奥斯陆的铁路广场时,便没有再说话。杨程易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北欧风光,恍然间好像看到和西子说了一辈子要一起去一次的川西风景。杨程易摇头苦涩的笑了笑,他想起了刚认识西子时的那个自己,也想起了那时的西子,他们就像两个小朋友一样,可以在街上那样肆无忌惮的玩着,闹着,在青春的尾巴,活成正值双十年华。
  而现在,杨程易望向车窗,借着模糊的反射看着玻璃上的自己,斑白的双鬓,再无火花的眼眸,毛发稀疏的头顶,俨然已经成为一幅失去了所有生机的躯壳,却还顽强的残留在这不该再残留的世界上。
  车慢慢停到下来,杨程易付了钱,道了一声谢,慢慢的戴上了帽子,下了车。
  他的左边就是大海。
  杨程易慢慢的朝着海边步行过去,北欧冬天的风像是一本书,一页一页的吹过,没翻过一页,就像讲述了一个美丽的通话。海边的轮渡码头时不时响起汽笛,惊起广场上的鸽子一片。
  杨程易走到了海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双臂靠在了栏杆上。他点起了一支烟,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厌恶目光,杨程易笑了笑,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将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吐在这个陌生国度的上空。
  “你是,易哥吗?”杨程易耳旁突然传来一句中文。
  他缓缓转过了头,看到一个在印象中十分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面容。
  “真的是你!没想到我还能把你认出来。”声音的主人好像很欣喜的笑了笑,却在笑容里很快红了眼眶。“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杨程易终于将眼前这张脸和记忆力的那张脸重叠起来,他看着这个曾经离他只有六十步距离,却被他亲手推到万里之外的人,嘴角竟然开始嗫嚅,说不出话。
  “十五年了。”阿秋笑了笑,眼泪顺着笑容涓涓的滑过她的脸颊,落进她的围巾里。“我认识你的时候,十九岁。”
  杨程易看着眼前的阿秋,只觉得所有好像已经早已淡忘的回忆碎片都莫名其妙的从脑海中每一个幽深的角落涌现出来,渐渐的拼成了那些年的一幕一幕。
  那天阿秋扎着高马尾,走到他面前:“你说要带我喝粥的。”
  那天他躺在阿秋的家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台,洒在熟睡的阿秋的背上。
  那天阿秋努力的捡起地上的袋子,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转身走进厨房去切水蜜桃。
  那天阿秋满脸泪痕,尝试性的撒娇,说她要吃水蜜桃。
  那天阿秋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告诉他谢谢他带她来接她放学。
  那天阿秋收到他的礼物,突然哭了出来,说他能想到还要送她礼物,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那天阿秋亮晶晶的望着屋顶,完整的背出了那一首他写的歌女。
  那天阿秋哭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删掉你啦。
  那天阿秋永远的在他的生命里没有了消息。
  “十五年了。”杨程易终于说出了话,依然面无表情,眼泪却也开始滚滚落下。眼泪里有思念,有自责,有懊恼,还有对这十五年岁月原来如此匆匆的悲伤。
  “易哥,你怎么还哭了。”阿秋依看到杨程易哭了,想要伸过手去替他擦眼泪,又在空中顿住了。她看到杨程易好像僵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将手贴上了杨程易的脸,替他擦去眼角的泪花。
  “易哥,你老了。”阿秋好像笑的更开心了,但眼泪却仿佛止不住了一般,更加汹涌。
  “十五年了,你还好吗?”杨程易的声音都好像失去了力气。
  “我很好啊,记得我以前和你开玩笑说我如果能在奥斯陆歌剧院演出就好了吗?”阿秋的声音很温柔,如同十五年前:“后来我真的在这里演出过了,就是那个剧院。”
  杨程易转过头,顺着阿秋的手指第一次看到了海边那个和成都艺术馆有几分神似的建筑,他忽然很后悔那晚阿秋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时他没有花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去看一眼。
  于是这一眼,就隔了十五年。
  “你,成家了吗?”杨程易慢慢回过头,看着阿秋。
  阿秋刚刚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笑,又回了她的脸上:“易哥,我十九岁,就爱上你啦,我二十一岁刚过不久,就走啦,从此之后这么多年,我再也没爱过人。虽然我爱你的那十四个月,也没得到过你的爱。也可能得到过吧,得到过半天。”
  杨程易垂下了头,他想起十年前西子也是这样笑着告诉他:“我上一次爱人,都是八九年前了。”
  “易哥,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阿秋看着杨程易,又像是目光穿过他,看向了一望无际的海绵:“你后来,有找过我吗?”
  良久,杨程易抬起头,努力对上阿秋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了一句:“阿秋,对不起。”
  阿秋突然冲进了杨程易的怀里,嚎啕大哭,杨程易没敢去再一次搂住她。
  “你这句道歉,晚了十五年啊,易哥,十五年。”阿秋哽咽的声音让杨程易几近晕厥。
  杨程易等阿秋渐渐止住了哭泣,才开口说到:“这辈子,是我不好,如果还有……”
  阿秋突然狠狠推了杨程易一把打断了他的话,借着反作用力脱离了杨程易的怀抱,眼里带着不舍,又带着怨恨,带着怀念,又带着决绝,对杨程易慢慢说出一句:“易哥,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了,这辈子,也不要再见了。”
  阿秋说完,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在杨程易仿佛随时都要熄灭的目光里,慢慢走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杨程易在阿秋消失在视野中不知道已经多久时,才终于拾回了神智,慢慢朝前走去。如同一个失去了五感的行尸一般,没有表情,没有眼神,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只是简单的向前走去。
  杨程易好像走进了一个公园。
  他看到一个哭着撒娇的小孩雕塑。杨程易看着这个雕塑,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他好像是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自己童年里发生的那些趣事,挨过的那些揍。
  他看到一个妇女托举着自己孩子的雕塑。好像看到他母亲手机永远不变的那个屏保,自己也是这般被托举在手中。
  他看到一对争吵打骂的父子雕塑。好像看到自己年少无知时,和父亲执拗的争执,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
  他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小伙雕塑。好像看到某年对未来充满期待,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自己。
  他看到一对恋恋不舍的情人。
  杨程易好像痴了。他就这么走着,看着,直到走到一个广场,台阶上如扶手般整齐的伫立着人影纠缠的雕塑,而这个广场正中,石阶的最高处,还有一个巨大的石柱。
  杨程易走了上去。
  石柱上刻满了拥挤人人形。柱顶上刻着婴儿和一具骸骨,柱子上刻着各种各样的人,有扭曲的婴儿,不幸的青年,披头散发的妇女,骨瘦如柴的老人,他们的惨像目不忍睹。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姿态交叠着,或仰卧,或俯卧,或侧卧,他们又相互托举着,搀扶着,愤争着挤向柱顶,好像是要急不可耐的追求着通往天国之路。他们的眼中,有的沉迷,有的愤怒,有的挣扎,有的绝望。
  杨程易干脆坐了来下,紧紧盯着这根如同某种神秘祭祀时才会出现的图腾圣柱。
  他越看越迷茫,然后好像又越看越通透。
  人生匆匆,人生何苦?
  突然杨程易站起了身,脸上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转头大步离开了这个名叫维格兰的雕塑公园,叫了一辆车,直奔奥斯陆加勒穆恩机场。
  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去罗弗敦群岛了,可以再去看一眼雪夜,看一眼极光,看一眼北冰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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