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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弥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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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应该没有名字。
  无父无母,没有八岁前的所有记忆,我只记得在某一天,我醒过来便在福利院里了。管事的阿姨告诉我,有人帮我在登记册的名字那一栏写上了“宋铅”二字,这大概是我最初的本名吧。
  来到福利院没两年,我便机缘巧合下被一个姓蒲的老太婆领养回家,改名为蒲子弥。老太婆约摸六七十岁的样子,年纪大了总爱在我耳边聒噪一些曾经的往事,比如她本来想一个人死烂在家里什么的,但看到我就仿佛看到了她死去的孙女……
  老太婆也算是惨,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看着二字成家立业,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小孙女,本想着可以颐养天年了,一家人却又死在了一场车祸里。老太婆想念她可爱的小孙女,于是就给我让我和她的小孙女一样,都叫子弥,毕竟人一大把年纪了,就想着老死的时候能有个人给她收尸,不至于让她在家里发臭发烂时才被发现。
  往后的日子里她待我也确实如亲人一般,家境虽有些贫寒,但有她一口吃的我也不会饿着,那也算是我这短暂一生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我十五岁那年的深冬,奄奄一息的老太婆躺在床上,此时的她面容枯瘦,双眼浑浊,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之前总是劝她去医院里看看,她却不耐烦地在一边打岔:“去什么医院,那种地方去一次就半个月生活费没有了,不去不去,再说了你不马上就要升高中了吗?好了好了,小孩子快去学习,别管老婆子的事……”之前的她总是一脸看淡生死的模样,但这一次或许是感到大限将至,她把我叫到床边坐下,用着虚弱的声音给我嘱托后事。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看到了她苍老褶皱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依依不舍的眷恋,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可眼角却没有流下意料之中的眼泪,大抵她这一生的最后,是幸福的吧。我握住了她枯糙如树皮的手,当深冬午后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阴霾,窗台上的积雪映射出了通向天国的光,她的手在我的手里渐渐变冷,我第一次那样真切地感受着生命在我眼前消逝,而我痛得无法言喻。
  日落西斜,光影交叠,天国之光终逝去,而我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我大抵也是不能流泪的,我怕泪水成为羁绊,然后模糊了老太婆的视线……这人啊,在世的时候便眼神不好使,若此番一去,在找不到路,我可会很难受的。
  临近中考的那几个月,我处理好了老太婆的后事,她一生苦楚清贫,只留下为数不多的积蓄个一套在老旧城区里的破房子给我。她生前除我以外再无家人,于是在我未成年之前,赞助我继续读书一位陌生好心人主动选择成为我的名义监护人。
  而那个人,便是顾权彦的叔父,顾氏帝国董事长的亲弟弟,顾晁峰。
  说来也算巧合,顾晁峰年轻时与蒲老太的儿子蒲易是亲密无间的挚友,二人上学时便结下深厚的友谊成年以后,又是上下属的关系,经常一起吃饭,关系尤其的好……而后来的,那次本不该发生的车祸便是蒲易开着从顾晁峰那暂时借来的车准备回家街上母女二人,然后一同前往顾宅为顾晁峰的小侄子顾权彦庆生,谁知车子被谁人动了手脚,弯道上刹车失灵直接害死了蒲易一家——原本该死的顾晁峰侥幸逃过一劫,却也害死了自己的挚友和挚友的家人。出于愧疚,从此之后他便对蒲家尤为上心,特别是蒲老太离世后,他主动选择成为蒲家小女孩的名义监护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当时的我并不知晓这一切,所以才有了上高中第一天发生的那些事,关于我和那个不可一世的顾氏阔少,顾权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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